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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闻言倏然抬起头来,眸光犹似寒星,凛然望着他。
曹操瞳孔一缩,便眯了眯眼。勾起半边唇角,冷笑着望他。
“逆子,你竟还敢悖我?”曹操听到自己牙根在响。
祁寒鼻中重重呼了一口气,却是将话咽回喉咙里,不说话。
两人就这般骤然沉默死寂,空旷的大殿之中,仿佛聚满了三冬的寒气,穿梭在对方身上,冰冷刺骨。
曹操利剑的眼神,似要将祁寒戳出个透明窟窿来,他渐渐失去了耐心。
眼中的温情不在了,他却放柔了声音:“我儿。年轻时,谁不曾纵意放肆过?我当年改名易姓,仓皇如丧家之犬,人人逐打之时,也曾遇到过一个人……”
祁寒皱着眉听,知道他说的是刺杀董卓失败,被各州县通缉的时候。
曹操似飘远了思绪,仰头望着虚空中,“中牟县。中牟县……有一个人在将我从的漆黑囚牢里救出来。那一夜,星子璀璨,夜风凄冷,我饥肠辘辘,蓬头垢面,遍身鳞伤,单薄的布衣都染满了血迹。那人将自己身上温暖的棉袍脱下来,给了我。他不仅生得儒雅俊秀,还足智多谋,光彩耀人。他为我筹谋,得到了兖州……在我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那人就是唯一的光。我也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喜爱他,此生不换。”
祁寒握紧了拳,静静看着他。
曹操冷笑道:“……可后来,那人却狠心弃我而去了。还趁着我率军南下,与人一起谋我的兖州……我那时气得要命,什么都顾不得了,愤怒地杀回去,只想要逮住他,将他处死,让他尝尝背叛我的滋味!那时候我才知道,情爱本就是这世间最不长久之物,又何况,还是男人之间?”
话落,他挑眉,等着祁寒接腔。
却见祁寒面色平静地望着他,淡淡道:“父亲,我们和你不一样。”
曹操失笑一声,拿起酒杯仰头一饮:“可笑!”他的动作粗犷不雅,令浑浊的酒水沿着黑色的胡髭滚落下来。
“我不是曹孟德,赵子龙,也不是陈公台。”祁寒道。
曹操的神色骤变得更冷,似风雨欲来。
他的双眸已是连一点温度都没有了,沉声道:“我儿。”
他笑起来:“我儿子脩。你还是我的孩子。且醒醒吧,何时醒过来了,我何时再让你这世子做得名副其实。”他的笑容仍是冷冰冰的。
祁寒默然不语。
曹操看了他半晌,忽地转了话题:“那刘备入宫之后,陛下查了皇家族谱,称他皇叔。那你说,我该给他封个什么官儿?”
刘备妄称吕布囚禁祁寒,引曹操大举来攻徐州,事后圆谎圆得极好。糜竺等东海名士,齐齐作证,都道吕布麾下将士人人都说祁公子成了吕布的禁脔,于是此事也怪不得刘备。曹操未去深究,毕竟刘备的确配合他打下了徐州。
祁寒知道,此时的曹操还未将刘备放在眼里,更不会处心积虑去对付他,也许他已经有心要试探刘备,但却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处置这个人。
于是祁寒正色道:“父亲,你可举他为豫州牧,左将军……只有一点,羁在京中。”
曹操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沉沉一笑,不置可否。这一来,竟是连祁寒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
但祁寒却很清楚地知道一点——此时刘备的虚职抬得越高,将来他反背曹操之日,
165|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青梅煮酒论英雄,覆巢江南击袁术
。
刘备入京以来,四处兢业,如履薄冰,处事圆滑,与人为善,半点也不敢行差踏错。明堂上坐的天子献帝,乃是曹操手中的棋子,诏令皆出自曹操之手。许都之中,曹丞相更是耳目遍布,刘备虽得了个左将军的虚职,却无半点实权,因此更加谨小慎微。
前日田猎打围,曹操与献帝并驾齐驱,取了天子的宝弓金箭射杀了一头花鹿(天子逐鹿之意),百官见到鹿身上的金箭,以为是天子射死的,纷纷上前道贺。曹操不避不闪,竟然挡在献帝前方,接受百官的觐贺。
关羽性情忠直,见臣无臣道,凌于汉帝之上,立时怒发冲冠,长眼一眯。他手中偃月长刀微动,欲要就地斩杀曹操。把一旁的刘备吓得不轻,连忙死死拽住。事后想来,越发惊心动魄,幸亏当时曹操心情大好,没有留意到他们。
从那以后,刘备更加谨慎低调,他在后园中辟出一畦菜地,每日挑水浇菜,事事亲为,以作韬光养晦之计。关张二人不能理解,便自行出去与人结交玩耍,刘备心怀大志,只告诫他们在外不要惹事。
尤其,是在昨夜他与国舅董承密谋过那件事之后……
这天午后,许褚和降曹的张辽突然带了几十个禁卫进了园子。刘备大惊失色,忙问:“二位将军找我何事?”一时只觉心跳擂鼓,乌云罩顶。
许褚虎声道:“不知何事。丞相叫我二人来传你。”
刘备看向张辽,见他也摇了摇头,只得起身洗净泥土,换了冕服玄衣,与他二人同去。
曹操一见刘备,便哈哈大笑:“玄德,你在家做得好大事啊!”
刘备一听,霎时面如土色!心头叫得一声苦:“不想曹操耳目如此灵通!昨夜董国舅才来找我,他今日便知道了!”
没等刘备说话,曹操一脸笑容,牵了他到后园亭中坐下,道:“玄德,你竟然学人在家中开辟园圃,莳花弄草,实为不易!”
刘备额头一溜的冷汗,这才知道了,曹操原来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怪他没有胆色,只因昨夜与董承所谋之事重大,他是心虚了。
刘备连忙道:“近日闲来无事,一点消遣罢了。让丞相见笑了!”
曹操挑眉:“玄德可是在抱怨没有实务?”
刘备心里一咯噔,又赶紧摇头:“决计不敢!”
曹操不置可否,指着园中枝头青垂的梅子:“梅子与我有缘。今日见它们长得好,又有从徐州取来的兰陵美酒,想起使君来了,故特意请人邀使君来与我共饮。”
刘备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地,暗自拭汗,腆脸笑了几声。
亭中樽俎酒食齐备,盘里青梅堆叠如同小山,铜尊中盛了煮熟的美酒。
刘备刻意讨好,两人倒是言谈甚欢。酒过三巡,天边彤云漠漠,乌黑催压,似是有大雨降至。
忽然有人嘈杂起来,曹操长眉一轩,起身与刘备一同凭栏望了过去。
喧哗者是亭下的仆人,纷纷遥指着东边。
便见东边的荷池旁,缓缓走来一个青年。萧疏选举,俊容高绝,一身的惊世骇俗,离尘气质。刘备一愣,蓦然间想起了那一夜在北新城初见祁寒,他那副傲睨清冷的神情,心头竟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念,微微一麻。
青年的身后,天际一片浓黑如墨的云彩,宛似一条横贯天际的奇异蛟龙。仆从吸气之声不断,有些是那青年的姿容,有些却是因为天边的那道云彩。
曹操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问刘备道:“玄德,你可知何者为龙?”
刘备眼神也在龙云与青年之前飘忽来去,只道:“备不知也。”
曹操道:“伏龙天地,大小随形,有腾龙、隐龙之别。腾龙者,大也,兴云吐雾,纵于宇宙之间。隐龙者,藏其形,小也,伏于波涛之中,又谓潜龙。如今冬春之交,天龙乘时而变化,就好似人之得志而纵横四海。因此,龙者,实际为天下的英雄也。”
刘备听了,心中一跳,不由开始怀疑:“他难道在比喻我,是那潜藏深渊、心怀大志的蛟龙?”额头霎时见汗。嘴上却叹服不已:“公文采高深,备领教得了。”
二人说话之间,祁寒已走到亭前,先与曹操见礼,又和刘备唱了个喏。
祁寒看了看案前的青梅,心道:“竟是在青梅煮酒?不想却碰上这般趣味的事。且看看刘备是否如书中所说那般回话。”
果见曹操拿起酒杯,问刘备:“玄德久历四方,眼界宽阔,所识英雄必多,可否试举一二与我一听?”
刘备惶然道:“备才陋德寡,怎识得天下英雄?”
曹操酒盅空了,无声看了祁寒一眼,祁寒乖觉,立刻坐下给他斟满。
“玄德不要过谦。但说无妨。”曹操道。
刘备紧张兮兮地回:“孟德兄莫要取笑,备交游不多,是当真不识得那些豪杰。”
曹操又笑:“就算不识,你也该听过姓名。不妨试举一二。”
刘备只好说:“淮南袁术,兵多粮足,可算得英雄?”
曹操笑了起来:“他算什么英雄。妄伪称帝,一具冢中枯骨而已,我早晚擒捉了他。”
刘备道:“那……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人将士极多,能算英雄吧?”
曹操敲箸隐笑道:“袁绍,他眼下实力的确远胜于我……但此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断难长久。如此之人,岂可称得英雄?”
刘备又道:“有一人英姿雄伟,血气方刚,乃是江东诸俊领袖,孙伯符是也。此人为后起之秀,可当得英雄?”
曹操道:“孙策不过是沾了他父亲的光而已。也算不上英雄。”
刘备道:“刘表位列江夏八俊,威震九州,必能算得英雄了。”
曹操却道:“刘景升名士也,华而不实,当不了英雄之称。”
刘备暗自抹汗:“那……益州刘季玉,可算得上么?”
祁寒见他抬袖捻汗的动作十分滑稽,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刘备听到他笑,越发局促不安起来。
却见曹操兀自摇头:“那刘璋因宗室之利,强据天府之地,实为守土之豺,这种人,怎么称得英雄二字?”
刘备已是绞尽脑汁了,只得胡乱说几个凑数:“那……那张绣、张鲁、韩遂如何?”
曹操瞥见长子在笑,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