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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心,竟也跟着绞痛了起来,似乎因为这种错觉,因为他伤害了祁寒这种错觉,而撕扯碎裂……血肉模糊。
他明明只是在欺骗自己,从前的种种,不过是他的手段……
他们的相爱,只是一个笑话,只是他曹大公子兴之所至的一场游戏。
他曾经那般隐瞒,只为了夺取一州之地,将自己当个傻瓜一样玩弄股掌之间……
他为了帮曹操翦除自己,竟然拿一封绝交书,设下陷阱……
自己明明该在此时附和孔莲的话:“是啊,正是如此。便是孔莲所说的那样,你已看到了。”
但他却完全无法说出口。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只想冲过去抱他、吻他、爱他!
赵云的拳握得咯吱作响,深黑的眼眸里仿佛酝酿着风暴,不停地变幻色泽,渐渐布满了血丝,无法克制这种冲动。
——或许,从今日见到祁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控了。
孔莲看了一眼赵云,见他傻望着对面低垂头颅的青年,身后的白袍轻颤,似乎渐渐抑制不住要过去,他忽然抬手,往甘楚腰肋上轻轻点戳了一下。
甘楚肋间一痛,先狠狠瞪了孔莲一眼,却见对方皱眉朝自己递了个眼色。
甘楚首尾两端,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望着赵云挺拔昻藏的背影,终究还是战胜了对祁寒的同情。见赵云脚步微动,便轻轻痛呼了一声。
赵云这才惊醒过来,背脊上登时一身的冷汗。
他默默回头看了一眼甘楚,松开了握紧得生疼的拳头。
他刚才想做什么?
那是曹操的大公子!
他适才竟然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与他在一起……完全像是疯魔了,被念头魇住了一样。那一瞬间,他脑海中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片,只有一个祁寒。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下去,只有对面那个垂首不语的青年。赵云竟有一种有了他,便会拥有全世界的感觉。那冲动的念头竟是:罢了!不管他曾骗了我多少,不管他对我的爱意是真是假,就算要将他绑起来关起来,日日强迫他与我在一起,我也绝不放手!绝不会任他离开我……
压抑下心头的魔火,赵云退回了甘楚身旁,面带关切地问她:“你如何了?”
甘楚摇了摇头,强扯了一个笑容:“我没事。”目光有些躲闪,不敢去看祁寒。
祁寒就在不远处,静静听着赵云关切温柔的声音,与先前,他和自己说话时,那冰冷的嗓音完全两样的柔和。渐渐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这时,那名飞燕部的汉子突然从林中钻了出来,陡然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先吃了一惊,随即浓眉一皱,大声道:“浮云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话落,‘哐当’一声将还鞘的腰刀拔了出来,走到祁寒身旁,护住了他。眼见浮云部的人面色不善,强势异常,他脸上升起了几分薄怒。
“哟,这么快就搭上新人了。”
“事过了吕布,想必便是喜欢这一号粗壮的汉子……”
“居然连飞燕部从不近女色的段老大,都成了他的幕下之宾,啧,真了不起。”
“你懂什么,不近女色,那便是要近男色的……”
浮云部都是些粗鲁的汉子,平日里只讲些荤话,没有顾忌,原本是不对祁寒讲的,因为尊敬他。但后来得知他隐瞒身份,又害死了丈八,便让众人对他恨之入骨,因此毫不犹豫地调侃他。
赵云听在耳中,心头如火烧一般愤恼,终于大喝一声:“住口!”
众人便噤若寒蝉,鹌鹑似的不敢说嘴了。
却见那被叫做“段老大”的汉子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怒道:“教主令牌在此,谁敢再罗唣半句,我手中的刀不认人!”
说着一晃白花花的腰刀,指向刚才说嘴的几人。
张燕乃是代摄教主之职,却将令牌交给段老大,命他保护祁寒,其中拳拳之意,实在颇深。
孔莲朝着令牌行了一礼,却是噙着一边的唇,冷笑道:“嗬,连段老大都派在了身边,必是见过张飞燕了罢。怎么,你向张飞燕打听我浮云部情形之时,他竟没有告知你,咱们的兄长已然成亲之事?”冷嘲之意溢于言表。
他与丈八恩爱多时,自然能瞧出祁寒对赵云用情极深,如何说话,最能令他难受难过,孔莲自是知之甚详。
谁料,祁寒却抬起头来,淡淡回他一句:“嗯,我此时知晓,也并不晚。”
孔莲对上他死水般凝滞的眼波,不由怔了一下。
适才他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孔莲还以为他在黯然神伤,哪知此刻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有眼眶有些微红,看不出太大的异样。
祁寒却扭头,朝着赵云道:“喜结连理,早生贵子。赵将军,恭喜你了。”
态度自然,仿佛来自一个熟人的道贺。
赵云望着他,那种淡然自如的眼神,胸口闷痛,呼吸不畅。
“公子,杏林外的曹兵都已清理干净了。有十多骑应是与浮云部交锋,吃了败仗,飞驰东去了。似是往白马县去搬救兵……”那被称作“段老大”的汉子,见祁寒没什么事,先松了口气。话落,见他脸色不好,伸手想要相扶,却被祁寒抬手婉拒。
“……那公子,咱们今天还去黎阳吗?”如果要去,就得抓紧出发,不要跟曹军再撞上了。
段老大却不知道,祁寒急着要赶去黎阳,就是为了去见赵云,此刻人已见到,事已至此,他哪里还需要再去什么黎阳濮阳。
祁寒费力朝他牵起了个微笑:“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段老大自然也觉得这里不宜久留,浮云部的人都不对劲,虽有令牌在手,但也怕他们不服管教。便携了祁寒,一起朝林中走去。
浮云部的人眼见如此,纷纷急道:“头领,难道就这样放过此贼?!却不给丈八头领报仇了?”
赵云望着祁寒的背影,眼中闪过几抹挣扎之色,却是沉声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朝华恒等人使了眼色,命他们整队带回,“丈八失陷之事,还有许多蹊跷,待我查明一切,必不会错放恶人。”
众人这才服气,跟着华恒等人,扶了甘楚,慢慢退
186|四更(未修改)()
第一百八十四章、待修改未命名目,待修改未命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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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慢慢退到林边,将要出去,赵云却与孔莲走在最后,经过他时,低声道:“离他远点。若没我的允许,你擅自动手伤他,在我这里,便是违命,死罪。”
话落,他的眸光若有所指地瞥向地上蓝幽幽的一片地方。
那里,正是他之前用枪尖指着祁寒的方位。
孔莲觳觫一抖,被赵云眼中的杀气震慑,一时没能反驳。但眉宇之间,却是愤愤不平。他走过去,俯身从变成微蓝腥臊的黄土中拔起三枚钢针,小心翼翼拿油纸包了,放回皮囊里。
漠然望着赵云的背影,眉峰紧蹙: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是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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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甘楚纳入马车,由孔莲从旁照料,留下数骑保护,余人便随同赵云一起,飞驰行进。
赵云骑在玉雪龙上,来到一处陡坡之时,却见一匹亮得血红的宝驹站在河旁的柳树下头,歪着头看他们。尔后玉雪龙欢嘶了一声,那马儿像是得了什么讯号,也洒开蹄子飞奔了过来。
两匹马亲密依旧,挨着脖子呼吸蹭着,嘶鸣阵阵。
赵云站在草地上,看着这两匹马,心中无限哀凉。
数月之前,他病得很沉重,在床榻之上,却将祁寒留给他的一些小物件儿铺在枕旁。有自制的松香液儿,有为他绘画的素描,也有祁寒遗留下的一些衣裳。赵云总是像个变态一样,在深夜里端看这些,将自己的脸埋在那些衣物里头,狠狠嗅着上面残存的那人的味道……他不敢叫人知道,他仍疯狂地思念着那个人。几次让孔莲等人撞见了,瞧见他从衣物上抬起头来,那副痴迷如狂的表情,都以为他这是病得疯魔了,变态了。
可实际上,他又哪里不是病入膏肓,情不可抑?
“……离那日已有多久了?”
他总是这样反复地询问照顾他的人。
得到的答复,永远在不停地增涨数字。距祁寒离开他,已经越来越久,可他却没有一刻忘记想念他。他这简直就是中了毒,入了仇人儿子的彀了。
心慢慢变得冰凉,压抑的感情,却像是火山下的灰烬,藏着一种旁人无法觉察的炽热猛烈。
赵云总是不停地想,祁寒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他不停地给祁寒寻找理由、苦衷,有时觉得定是自己琢磨的那样,便欣喜起来。有时却又觉得,这世界本来就不如想象那般美好,处处充斥着算计和阴谋……
祁寒见他在祈谷坛晕死过去时,是什么感受?他跟随着曹操,离开下邳城时,可有回头顾望一眼,想想滞留郊野营帐、伤体支离的自己?他就这么走了,留下自己孤身一人,从此杳无音讯。他会不会像他从前说的那样,无事一身轻,四处去游历、排遣心情,彻底忘记自己?或者,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进过心里吧……分开的那段光景里,赵云病也病了,总是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一直想到脑袋发晕,心脏抽痛,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烤火,仍觉得手脚冰冷,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后来,他伤势痊愈了。又遭遇了极大的变故,他投了刘备。只得硬起了心肠,将那人摆在暗处、摆在夜里思念,白日里军旅劳顿,将自己弄得越累越好,才好分神,而不去挂念他。
此刻,见着这两匹马儿如此亲昵,赵云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临走之前,小红马咬着他的袍子,往后拉扯,连玉雪龙也不愿走,踱着步,想要跟小红马一起,跑回千翠湖的那片林子去……
赵云目光酸涩,抬手给了红马臀上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