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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看了张燕一眼,径自入帐,拂袍而坐。又从案头提起茶壶,不紧不慢地酌了杯水端着,这才看向他,问道:“飞燕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朝歌么,河内战事如何了?”
张燕站在帐门处,望向他,脸上兀自有些怔然。
当日一别,张燕与祁寒、赵云一直是密信联络,没再见过面。赵云毕竟是他暗恋多年的人,此时虽已放下了情愫,但许久不见,乍然到了面前,还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紧张压迫之感,缓不过神来。
赵云比上一次见面,清癯稳重了不少,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明亮有光,睑下两片明显的乌青,似有忧思过甚之态。张燕听他不再叫自己“小褚”,而呼“飞燕”,便知晓他与赵云的私交,已在那一次错绑祁寒,险些害死他时,彻底耗尽了。如今,他与赵云的关系,只剩下了浮云部与太平教黑山军的公事了。
张燕心中未免酸涩,但眼前,却有比这点失落更为重要的事。
他听了于吉之言,一路疾驰奔到白马县,往分舵一查——那段老大果真已有两日没去报道画押了!张燕连忙带人去千翠湖查探,谁知,怪林的阵法已经变动了,他们根本进不去,不由急得他眼冒红丝,心急如焚。
正不知如何是好,白马分舵的人突然想起一事。
说是段老大失踪的前一天傍晚,他来舵里签到画押时,曾说起当日浮云头领带人进了怪林,还见过了公子,后又自行离去,似乎懂得破阵之法!
张燕听后,顿时灵光一闪,便找到浮云部营寨来了。
“……段老大是我安排在公子身边保护的,每日傍晚,他都会离开怪林,往分舵中署名具押,确认公子一切安好。如今,段老大却有两日不曾出现了!燕担心公子有失,听闻兄长能解破林中迷阵,因此特来相求!”
张燕有求于人,情急之下,便站在一旁,朝赵云拱拳,也不落座,倒似他成了赵云的麾下一般。
赵云听到祁寒失了踪,心绪登时一阵强烈波动,脸上却是不显,只道:“既已失了联络,又两日两夜不曾出现,人一定已经离开了怪林。就算我前去破阵,带你们进入,只怕也是一无所获。”
张燕睁大的眼里,尽是不可置信,急道:“子龙兄长!照你言下之意,难道是说他们已在外头遭了不测?你怎可这般揣测……”
赵云在袍下握紧了拳,面上却一派澹然,道:“若人还在林中,安然无恙,以段老大坚韧的性情,不管他受伤多沉重,都会出林,想方设法赶去分舵给你们报信。”
张燕一听这话,不禁脊上冒汗——其实赵云所说,他又岂能不知?两日两夜毫无消息,段老大和祁寒必定是出了茬子,但他一路奔波,心中始终盼着是虚惊一场,没敢往坏处臆测。
他苦着脸讷闷半晌,才皱眉道:“……子龙兄长,就算你说得对,他们或许已经出了事。但飞燕已认了祁公子为主,便不能坐视不管。我必须往林中查探一番,或许留有什么蛛丝马迹,可让我寻得他们的去向踪迹。”
——那你或许该往本县陈大户家中去找一找。
赵云暗自咬牙,下意识地便想回这么一句。
他一想到祁寒有可能只是和郭嘉厮混在一起,纵情欢乐忘记了时辰,以致耽误联络,就觉得气愤填膺,胸口窒闷生疼,什么也不想管了。
“那你赶紧去找吧,恕我不送了。”赵云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竟是直接送客了。
张燕望着他冷酷无波的面容,眼中满是愕然不解,他讷讷道:“兄长,你怎么对他如此绝情了……”
赵云一听到“绝情”二字,双拳便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冷然一笑,道:“绝情?绝情绝义之人,却不是我。那般无情无义之辈,便不值得我有情有义地对他。”
张燕听到这里,已是惊得张大了嘴——
他还记得当初祁寒和赵云在郯县,两人共同给他写信时,赵云执笔,祁寒落款留迹,字里行间之中,透出浓浓的亲昵和默契……祁寒还在信末画上两人的憨态可掬小像,一个吐舌嬉笑的,是他自己;另一个却冷着俊脸,竖了一杆银枪负在背后,但一双眼眸却笑意微弯,满是温柔地凝睇着另一个……那便是祁寒眼中的他和赵云吧?
他二人虽然从未表明过在一起,但张燕就是能觉出他们之间深厚的羁绊和爱意,根本容不下第三人插足其间。透过那薄薄的帛书纸张,他仿佛看到了赵云站在祁寒身边,温柔注视着他,他不言不语,安静支持,默默包容,眷恋着祁寒的一切。
但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啊,是了,是因为祁寒的身份……
张燕想到这一点,便试图向赵云解释,求恳,于是他道:“兄长,岂能因为他是曹操之子,你便要不管不顾?你也不必多说了,即刻与我去千翠湖,破阵入林要紧。其余的,待你见过了祁公子,再与他当面谈!”
赵云却斜勾起唇来,冷然一笑:“我与他已无话可谈。这阵,我不会去破,你另寻高明吧。”
话一出口,他顿时想到了一事,妒火瞬间灼在胸口,令他眸色暗沉,“我凑巧派人打听过了,陈大户家中住着一名奇士,便是曹军的祭酒军师郭奉孝。呵,此人可是通天彻地,奇门八卦,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胜过了我这愚莽武夫千倍、万倍!张飞燕,你自去找他破阵,不要再来烦搅我!”
赵云说着,心中更似火烧火燎般地难受。
一时悲愤难当,觉得自己与那学富五车的郭嘉相比,有如云泥之别,也怪不得祁寒不肯爱自己,却去爱他。可心中又著实担心极了祁寒,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来,他自己倒先痛上了一回。
他心中矛盾挣扎,怒恨、杀意瞬间涌了上来,嚼齿之际,一双俊眸竟渐渐斥红起来。若不是张燕还在,他定会发疯一般暴起宣泄,将这帐中的一切,砸个稀巴烂!
张燕从未见过赵云如此失控的模样,一时间惊愕的看着他,下意识地问:“……子龙兄长,你,你和祁寒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不喜欢他了吗?竟然连他的安危也不顾了……”
他还记得当初赵云为了祁寒,奋不顾身跳下河去,还记得破庙之中,赵云痴望着祁寒的眼神……他分明那么喜爱祁寒,也不是用情不顾、始乱终弃之人——可他为什么连帮忙破个阵都不肯?
赵云居然点头称是:“对,你说得不错。他如今是死是活,已与我毫无关系。他的安危,我也分毫不关心!我与他,不是你想得那么情深意重,不过是逢场作戏,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张燕瞪大了眼,恍然地复述他的话,“可你们明明喜欢彼此……”
赵云打断了他:“喜欢?不错,当初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的确是喜欢过他。但他在下邳城楼背叛我、抛弃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已对祁寒这个人,彻底死了心。前日在林中相见,我更加看清,自己已对他彻底忘情,再不会与他夹缠不清了!”
张燕双眉皱得发疼,陡然想起那日见到祁寒时,他憔悴病态的样子,急忙道:“子龙兄长,你别这样说!公子他从徐州赶来官渡,便是为了找你,他当初隐瞒身份,固然有错,但却一定有他的苦衷……”
他来找我?
他来找我……便是去到那陈大户家中,与郭奉孝缠绵了一整夜?
赵云的呼吸陡然粗重,变得急促,眼中红光隐隐,显然已是气到了极点。他根本听不进去张燕的话,冷笑道:“不管他有没有苦衷,都已经不重要了。张飞燕,我已与甘楚成了亲,且她有孕在身,云乃是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绝不会为了一个男子再起二心,让祁寒再掺入我的未来了。”
赵云的声音不大,却是掷地作响,字字有声。
帐门之外,一名小兵握住拄地的矛杆,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听到这话,他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他的头埋得低低的,身姿高挑消瘦,静静站在雪霰与冷风之中,簌簌颤抖起来。
谁也不知他在此站了多久,只有盔帽下的脸,冻得有些发青。
听完赵云这段话,他终于低下头,捂住了脸,转身疾步离开。
……
张燕听到赵云这样说,半晌才回过味来,一脸的震愕,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子龙兄长!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他再也按捺不住,豁然起身,口中连珠箭一般,将那日祁寒对自己寥寥所讲的经过告诉了赵云。
“……公子这一路艰辛异常,虽未曾细说,我却也看得出来。他只说自己从许都,奔到徐州,在徐州又寻不到你,便再从徐州,一路赶到了河南……”
“谁知在山东,他又病了一回,耽误了和我的约定,没能赶赴邺城之约,这才不得已落脚白马县。日前,他听闻了你在黎阳,我便见他面露喜色,似乎打算前去找你……”
“子龙兄长,在我看来,祁公子他待你绝非不义,乃是十分义重啊!你不能这般对他……你不能!”
张燕握紧了拳头,秀脸涨得通红,似乎是想要发作,却又没有立场。半晌,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之间定有许多误会,子龙兄长,你聪敏胜我十倍,也不是武断之人。感情蒙蔽双眼,只是暂时,望你查实一切,再做决断,否则,对他太不公平。你自己将来,恐怕也要后悔不及……”
张燕说完这番话,见赵云坐在案前,沉默不语,双眼放空,好似一片冰封的霜雪。
他见赵云如此冷漠决绝,不由叹道:“罢了,你不想去,我也不强求了。”
话落,他重重一顿脚,急匆匆掀开毡帘,走出了军帐。
张燕吹唇呼哨,几名亲信很快便牵了马来,他翻身上马,向东疾驰而去。心中却十分苦恼,不知该往何处去寻高手破阵。
众人纵马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