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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歌不想给他这个掉书袋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斩断了话头。
“沈首席的礼数一如既往十分堪忧。”被打断话的叶秋生一扬眉,“听闻北上高空有雾鸷出没,在下区区一书生,可不敢与那等凶物撞上,赶路的速度自然差了点。不过……”
他话一停顿,整个人的身影却陡然从原地消失了。
九玄弟子心中一惊。叶秋生虽然做俗世书生打扮,一副酸腐秀才的行事做派。但笑面书生之所以能够闻名天下,靠着的可不仅仅是他那驳杂的见识。先前叶秋生便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眼下又是毫无征兆地从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
铛——
在余下九玄内门弟子心中暗惊的时候,站在百里疏身侧的贺州突然一步向前,没人看清他的动作,背上的长刀已经出鞘重重地朝斜前方劈去。
只听得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百里疏正前方突然现出一道身影,正是在众人视野中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叶秋生。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挡下了贺州的那一刀,众人看的时候,只见到他袍袖晃动,向后退了一步。
劈出这一刀的贺州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人识破踪迹的叶秋生面上倒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依旧挂着温煦的笑容,他抬起双手让众人看清他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九玄的道友们,切莫误会,在下并非想着偷袭。不过……”
在九玄弟子不善的目光中,叶秋生话锋突然一转。
“说不是偷袭好像也不算。偷香应该算是一种风雅的偷袭吧?”
偷香?
什么偷香?
别说剩余的九玄内门弟子了,就是贺州等核心弟子一时间都没能明白叶秋生这偷香的意思。
“叶某人五年前曾托师长九玄求与百里公子结为道侣,可惜百里公子一心求道,秋生也只能抱憾而归,如今听闻百里公子在此急急赶来,一见之下情难自禁。”叶秋生就像没看到九玄弟子黑下来的脸,笑眯眯地继续道,“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这香还是没能偷成。”
叶秋生一说,众人才想起这件事来。
当初百里师兄登十二美人册榜首之时,诸多上九玄门拜访意图与百里师兄结为伴侣的人中,就有太上宗的人。
如此说来……当初太上宗中意图与大师兄结为道侣的居然是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铮——
一连串刀剑出鞘的声音,九玄弟子愤怒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这姓叶的实在是不要脸到极点了!就他这歪瓜裂枣不堪入目的模样也有脸上九玄求与百里师兄结为道友?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吧?!
——还妄图偷香?
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九玄弟子十几年了都不见得见到大师兄一次,这小子想得倒美,就他这斤两也想占百里师兄的便宜?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师兄,此人对您大不敬,且许我等将他教训一顿!”
一干九玄内门弟子义愤填膺地请战,个个杀气腾腾。
君晚白这几位各峰各脉的实际主导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是一言不发默许了师弟师妹们的举动。看百里疏不爽是一回事,有人试图占他们九玄门大师兄的便宜又是一回事。方才就把刀拔出来了的贺州嗤笑一声,一震刀身。
“我说,姓叶的,亏你还自称书生,感情连个人贵有自知之明都不懂?”
33。青冥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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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动口不动手。”叶秋生再次向后退了两步,举起手,“我只是名闲来无事读读书,试图和美人谈谈风月的读书人,打打杀杀不太符合君子之礼。”
“偷香这种事情也不该是读书人该干得出来的。”君晚白冷着脸拔出骨剑丢失后暂时使用的长剑,“既然做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心理准备,那叶书生恐怕也不介意充当一回农肥?”
“幽冥之下的美人应该也不少。”
气息阴恻恻的厉歆语调冷冷地开口。
“叶书生,这可是你不对了。”秦九笑眯眯地一上一下抛酒壶,“我记得三年前合欢宗的那位大师姐愿意用千斤上品灵石求见百里师兄一面,叶书生你现在看了我们大师兄这么多眼,不知道打算付多少钱呢?”
“轻薄无礼,无耻之辈。”
抱着长剑的楚之远神情严肃地开口。
沈长歌懒得开口和叶秋生说话,他“哗”地一声打开了折扇。折扇上阴阳相生的太极图缓缓流转,新藏于扇骨的白仓剧毒随时准备射、出。
“……”叶秋生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眼看九玄弟子真的就要刀剑劈过来了,他急忙高声为自己喊冤,“等等,百里公子,我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赶来就为通知你们青冥塔有变,诸位就是如此对待一位好心人?”
——青冥塔有变。
听到这几个字,披着银色大氅,从一开始就一直冷冷地站立着,对叶秋生的那些不着调的话毫无反应的百里疏终于抬了抬眼,一双封着冰般的眼眸看向儒生打扮孤身一人的叶秋生。
叶秋生脸上还挂着笑,虽然举着手,但细看他的双眼,却没有一分惊慌紧张的情绪。
“停。”
百里疏喊住就要动手的九玄诸人。
叶秋生放下手,整了整衣服,一副温文尔雅,看不出刚刚出口轻薄放荡的读书人模样。他语气一肃,不再像方才那般轻佻:“诸位撞上雾鸷恐怕并非偶然。”
他这一句话一出,君晚白等人微微一愣,神情也都严肃了起来。这几天,他们养伤的时候,也曾掠过这个疑问,雾鸷这种传说中存在的生物在十二王朝的大地上已经消失太久了,此时骤然出现实在是给人不详之感。
九玄弟子正等着叶秋生说出点什么,谁知道他目光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此地不宜长谈,诸位,不如我们先行入城?”
他这话合情合理,郭门之外的确并非细谈此事的场所,只是叶秋生的语气结合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怎么都给人一种十分欠揍的感觉。
众人看向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百里疏,在银色大氅的簇拥下,瘦削的青年越发孤远,带着不染凡尘的气质。
百里疏看了叶秋生一眼,径直转身朝城内走去。
贺州冷哼一声,收起刀跟上百里疏的脚步。君晚白双剑在空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威胁十足的剑花也跟上了百里疏的步伐。
看着九玄门众人毫不掩饰的不善和威胁,叶秋生摇了摇头。
哎,好不容易再得见心上人一次,怎生得还有这么多波澜,连殷勤都不让人好好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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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郡内,九玄分门。
九玄门在雁门郡的分宗位于内城南部地势最高之处,同时也是灵气最充沛的地方。雁门郡守的官寺在九玄分门的东侧,但就占地面积来说,九玄分门的面积是官寺的两倍有余。前往九玄分门的路上,百里疏一行人路过数座大气华丽的酒楼,楼匾上有着一个古篆的“九”。
那是九州钱庄的标志。
以商业闻名于世的九州钱庄可以说十二王朝的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身影存在。九州钱庄到底财力有多恐怖谁也不知道,但连对中原宗门最为的敌视的荒灵王朝中都有九州钱庄商路的存在。
曾有一位九州钱庄的庄主大醉后放话道:“神鬼难行财问路,九州道险我独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能有钱解决就莫要动手,这是九州钱庄奉为金科玉律的法则。
按道理,太上宗的叶秋生到这雁门郡应该是于九州钱庄开设的酒楼中落脚,但这个穿着儒服的假书生厚颜无耻地说:“九州钱庄那群挨千刀的黑心商人,住上一晚穷书生的荷包非得空了不可,看在我一路艰险通风报信的份上,九玄的各位师兄师姐们借个地落脚吧?”,于是一路跟随到了九玄分门。
九玄分门弟子居舍。
主宗的人到来,分门的长老不敢怠慢带他们于分门最好的居所歇息。
那是一处静谧的独院,院中种有一棵郁郁苍苍的灵槐。灵槐树下有数个石凳中是圆形石桌,可供人休息。
一众核心弟子坐在朝南的房间中,叶秋生坐在九玄门弟子对面,隐隐地被围在中间,似乎只要他一有什么异动其他几人就会群起而攻之。
百里疏依旧临着窗端坐,微微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其实,就算你们没有半路遇上雾鸷,也到不了并州青冥塔。”叶秋生倒是没有被众人戒备的自觉,神色从容,“我从戎州北上御飞舟而行,在临近并州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定向。如果不是我懂得一点周天星宿,此时应该已经飞到荒灵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失去定向,怎么回事?”
楚之远皱起眉,不光是他,除去百里疏其余人的神色都微微起了变化。
自从关岭改良青冥塔,各地青冥塔勾连成功之后,此后漫长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这种事情发生。青冥塔意义重大,叶秋生一说失去定向,立刻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不仅仅是我。”叶秋生说这事的语气委实不像什么讲正事的语气,反倒更像茶楼里卖弄江湖八卦的说书人,带着几分看好戏兴致勃勃,“以并州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飞舟都迷失了定向。八宗的人试图通过青冥塔之间的联系沟通并州这边的青冥塔……不过,我们太上宗是失败了,其他宗门应该也差不多。所以……”
“并州的青冥塔出事了。”
叶秋生以讲述野怪传说的口吻,下了定论。
青冥塔出事。
楚之远等人脸色彻彻底底严肃了起来。他们都是宗门的精英,自然明白这简简单单地几个字可能造成什么影响。只是……
如果青冥塔出事,失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