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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她再没有过类似的反应。只像是身子也跟著不好起来,娇弱地倚靠著杜浚语,满脸担忧地握握逡语的手,说著一些鼓劲的话,但又往往难以忍耐地颤抖。仿佛坚强,又仿佛更脆弱了。
她几次望著我欲言又止,终於还是什麽都没说。
自从逡语昏迷,她是最难过的一个。变得沈默寡言,且忧郁。受惊吓的程度比我更甚。也越发地羸弱,让人,特别是杜浚语,不得不再额外担一份心。
小葭和逡语的感情太好了!杜廷语感慨。犹如患难知交。
我所想亦然。所有看过他们相处的人都不会怀疑。
36
这天确定他暂时不会有事,我终於不得不回家一趟拿换洗的衣物和对於婉如有个交代。
以最快的速度办完,就急急赶回来。低著头一脚冲进刚刚要关的电梯,心里正盘算著,今天杜廷语会来,或许可以让他把我拿回来的那叠支票收回去──这段时间昏头转向的,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就听到身後同在电梯里的两个护士轻声的聊天。虽然只是轻轻地一带而过,但确实是逡语的房号。於是耳朵直觉地竖了起来。
“……3016的病人好神秘,排场大得惊人,一来所有的医生都要提起12分的精神。连那层最懒散的卢医生都不敢在那边随便调戏护士了……而且听说那间房间专门就是为他布置的。到底什麽人啊?”
“哈,他啊,说出来吓死你!一间病房算什麽?这家医院听说都是专门为他开的!”
“不是吧?怎麽可能?!”
“当然啦,你是新人当然不知道,这家‘穆氏综合症专科医院’就是杜氏集团出资兴建的,连医院都建在这麽偏僻的迷雾森林旁边,就是要网罗天下名医研究出这种绝症的解救办法。可是,都明明是绝症了,又怎麽可能这麽容易找到解药呢?唉。”
“啊,这麽说,他他他……是杜家的人咯?”
“当然啦!真废话!他就是杜家最小的儿子啊。最小的咧,当然最宠啦,又是身体不好的……”
“哎,听说还长得不错哦,呵呵。”
“对啊,明明是个男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还秀气,要是身体好的话,不知要迷死多少人。跟他两个哥哥有得比哦。可惜啊,命不好。”
“真的吗?好可惜哦,昨天才听你们那科的小曼说现在还在昏迷呢。是不是……”
“嗯,我那天偷偷听到主治说哦,估计很难撑过半年了。不过这是还没通知家属的,你不要乱传出去哦!”
“哎哟,安啦!又不是我的病人……哎,还听说哦,总有一个也很帅的男生陪在旁边诶。难道是……”
“喂,你够八卦的哦,打听到这麽多事情。是不是你们又在干什麽坏事了?”
“没有啦,不过是太无聊大家玩玩嘛。说嘛──”
“百分之百我是不敢肯定啦,但是如果只是好朋友的话,谁又会这样不分昼夜地守在旁边,擦身,翻身都亲力亲为的?杜家的人好象都很忙,都不能天天来说。而且他们也好象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哦。有钱人的想法真是奇奇怪怪的……不过话又说话来,有几次我进去换点滴,你是没看到他跟他说话的样子,哎哟,那个深情的呀,看得人感动又难过,都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劲了……”
随著电梯门开,我先一脚踏出去,心头漠然得不愿回头去理会那两个八卦得离谱的护士。
她们跟我同一层,就跟在我後面。在推开逡语的房门时,我听到了背後一声小小的惊呼。
撑不过半年?简直胡说八道!连医生都没能确诊的结果,她们又怎会知道?
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太累睡著了而已啊!
“这样是不行的哦。你再不醒来,他们就更要危言耸听了。”轻轻抚著那没有反应的白得晶莹的脸颊,手下的温度和平稳的呼吸是那麽让人安心。“还是打算做个睡美人?呵呵,一百年太长了,我都未必活得到那个时候呢。而且,到时你也成了老头,还有谁要来吻你呢?呵,你不是最喜欢我吻你吗?我一天送你一个──免费哦──送够一百个,你就给我醒过来,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我起身在他的唇边印下一个轻吻,似乎又感觉到他的嘴角在微微翘起。这家夥!明明在昏迷也要占人便宜。
我也不由得轻笑一声,拿出带来的CD放进音响里。
轻柔的前奏舒缓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YOU TOOK MY HEART AWAY,现在是我最爱的歌。
对它的任何一段旋律和歌词都熟得不能再熟,但仍不能自拔地沈浸在那样的柔情中。後悔当时没能好好听他唱,现在无论原作如何精彩,都显得不及他的演绎来得深情款款半分。如果能够,想再听他为我唱一次……
门什麽时候开的,我没有听到。直到歌曲结束後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了极小的一声啜泣,我才发现杜廷语他们到了。
江咏萱站在他身旁,泪流满面,却用手紧紧捂著嘴巴,眼眶中还盈满了泪水,使她向来明媚的美丽眼睛中萦绕著一种悲凉,是从逡语倒下後也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悲凉。现在,为了我们。
她也听出了这首歌,在她人生最美丽的时刻,逡语为他们唱过。
杜廷语长臂拥她在怀,轻轻地拍著她的肩。一直最乐观的他也不得不卸下嬉笑无畏的面具,现出淡淡的忧虑和悲伤。
想必所有人都想起了婚礼当天,那样的灯火辉煌,那样的意气飞扬,美得如诗如画的少年站在台上兴高采烈对大家说:“……这份礼物送给我最亲爱的大哥和大嫂,祝愿你们快快乐乐、白头到老!……”
现在,他躺在这里,不能说,也不能动,静静地躺著,犹如已经离我们远去。
每个人心头都是一颤,隐忧,却谁也不敢讲。
许久,江咏萱的泪才停。再许久,杜廷语静静叹了口气。
“小非,”他又停了停,像是碰到了什麽难以开口的事,“……已经一个月了……”
他拥著江咏萱开了门,静静离去。自始至终,他就只有这要完未完的一句。
留下我,惆怅地思索。
一个月……原来已经这麽久了……分分秒秒都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吧?
“哈,懒猪!”轻轻拍拍他的颊,笑,“你已经睡了两个月咯。看,连廷语都在劝我放弃了哦……还不醒吗?笨蛋!”
已经久没出现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颊边,化成一道道溪流。
唱机里又扬起忧伤的歌。
连空气也变得低靡。
只有他,无知无识地沈睡。依然。
支票还是没能还给杜廷语。
疑惑著如果要给我钱为什麽不直接开一张就好,这样一叠难道还有其他用途不成?
比如,折纸飞机,可以折个十几二十只,然後满屋子地飞。
他的动作向来颇具深意不太寻常,使得我的猜测也不得不诡异地发展。
细细看下来,不同的时间和数额,似乎都在标示著一个信息。然而并不难猜,起码对一个曾经对这些钱这麽执著的人。
250万,500万,380万──我的梦中大奖。一共2000万。
这个笨蛋真的当真了!原以为他也跟我一样把它当玩笑的。不,他知道我的是玩笑,但在他却不。
就像仙蒂蕾拉总是羡慕著两个姐姐美丽的衣裙,做梦也会想要拥有。他也要做我的神仙教母,送给我梦想的衣裙。笨蛋想事情果然比普通人来得简单!我不禁哑然失笑。
都是近一年前的日期。
那时的我,梦想多麽单纯!渐渐的,要的便越来越多。
那时的他,在我离家的时候悄悄地填写这些,那般认真,那般仔细,就像一个在帮凡人实现愿望的善神。想著我看到时的惊讶和欣喜若狂,嘴角噙著得意的笑。可惜这也像圣诞礼物,需要有恰当的时间和理由才能送出。穷人不可忽视的自尊想必也让他为难了好久,更何况後来还知道了我存钱的真正目的。
他这回是真要我走。这些他留到现在,终於要拿给我,也便是终於要让我走的时候。也许在当时,他就是这般打算。
还特地在我生日。呵,我的生日礼物。
时间仍一天天在过。一切都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他睡著,我等著,守著。
杜家已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杜廷语也暗示过我不必再这样跟他耗在一起。大家都被日复一日的等待弄得有点心力焦悴。
主治医生终於正式跟杜家交代了他们的推断,正是我听到的──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就算一直熟睡静养,恐怕也很难撑过半年。
是时,全家的震惊悲痛不在话下。
最後杜家打算把他接回家里休养。虽然这家医院正是为他而存在,但任何精良的医院都比不上“家”吧。全套的护理设备和特护人员迷雾森林里都已具备。但我不知道,那个名单里是否包括我。
也一直没有人告诉我,我是否该准备东西跟他同行。
但我决定不去理会。此一去也许便是生离死别,我早已打定主意,这次无论是哪里,迷雾森林也好,南太平洋的小岛也好,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是以一切平静如昔,日子照样这样过。
也许的确是好好休息了这麽长的时间,他的状况用肉眼都可以判断是在“变好”。我每天更是勤快地为他按摩肌肉,这是我所能做到的少数事情之一。
出院的日期确定在三天後。
现在他的面色甚至可以用“红润”来形容,当然这样说还是有点夸张。但确实是比一个多月前好太多了,起码是有了血色。
我边哼著歌边帮他擦身体,然後小心地绕过输液管帮他翻身,再剪他已经长长的指甲。
在唱到“You took my heart away,When my whole world was gray”时,有个声音忽然闷闷地响起。
“好难听哦──”
“嘎──?”我停下来,以为是杜家的谁来了,不好意思地望向门口,却发现根本没有别人。
我顿时浑身一震,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屏著气看向床头,只看到那张本来睡得波澜不惊的俊容现在正半开星眸半笑著,用埋怨的语气说著:“害我想睡睡不著……”
“逡……语……”我有点迟钝地叫著,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我睡不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