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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长老拢好衣服,道了一声谢匆忙离开。少年推开门,看见沈箫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信函。
“扶疏见过义父。”少年单膝跪在地上,感觉到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箫少年时开始闯荡江湖,后来为了叶薇血洗中原武林,若不是逍遥剑派从中阻挠,白衣教现在已经称霸武林也说不定。
良久的沉默后,宛若惋惜的一声长叹,沈箫道:“你起来吧。”
“黄州分堂叛乱的事你去处理一下。”沉默了一会,座上的白衣男子又道。
“是,义父。”少年转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出门的时候,他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用余光瞥了一眼沈箫。
用了三天才将叛乱彻底平定,当少年一身血色的出现在黄州分堂总部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另一场厮杀。仿佛早已料定,少年横剑在手,笑的灿烂:“义父,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庆祝您的义子大胜归来的?”
十六位高手团团将他围住,沈箫立于长亭中,白色的衣摆随着北风翻卷不息:“疏儿,义父好歹也养育了你十年,这件事,义父不会亲自动手。”
扶疏冷冷一笑:“只怕由不得义父了。”拔地而起,宛若惊鸿,暴涨的剑光将夜晚照得透亮。
两个时辰后。
十六名高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沈箫久久都无法收回自己震动的目光,沙哑着声音道:“扶疏,是义父低估你了。你说得对,这件事我没办法不动手。”运足内力,却发现气血一滞,猝不及防的喷出一口血箭,他抬头震惊的看着长亭外衣裳染血的少年。
“离人泪。”
从少年优雅的唇形中吐出三个冰凉的字眼,沈箫突然仰头狂笑:“哈哈哈……果然是我沈箫养出来的儿子,连害人的手段都是一样的,只是义父终归不如你心狠。扶疏,若今夜你能胜了我,我便将解药的配方给你。”
听到自己也中了毒,少年仿佛毫不在乎:“义父早已对扶疏生出猜忌之心,扶疏又怎能不防着义父?”
“伊红柳?”沈箫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切。
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孩提着一盏灯笼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停在扶疏身边,她看了沈箫一眼,低声道:“教主,对不起,在神教内红柳只有公子这一个朋友。”
“哈哈哈,没想到我沈箫到头来竟然被自己的义子和侍女给算计了,好好,你们厉害。”白衣男子狂笑三声,拼着最后的余力一掌劈向少年单薄的身影。
少年以掌相抵,终究低估了这一掌的威力。哗啦一声,跌入寒潭的瞬间只来得及看到伊红柳惊慌失措的朝这边奔来。
十一月的天气,潭水冰凉彻骨。胸腔里的空气被挤尽,寒冷的潭水争先恐后钻进口腔与鼻腔,被遗忘的记忆在生死的瞬间如光影般在脑海中涌来。
——“哟,这是先生家的小公子吧,生得真是伶俐,瞧瞧这眉目,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个孩子将来一定和先生一样学富五车。”
——“看花应不如看叶,绿影扶疏意味长。爹就叫你扶疏好不好?扶疏,扶疏,快,叫一声爹听听。”
——“快跑,先生,强盗来了,是龙虎山那群杀千刀的强盗来了。”
——“扶疏,快跑,记住,不要回头。”
——“孩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扶疏,花扶疏,你呢?”
——“我?我没有名字,江湖人都叫我魔琴,你想跟我学琴吗?”
——“师父在上,请受扶疏一拜。”
——“孩子,师父已经教不了你了,你跟沈教主走,学会他一身的功夫就再也不用怕什么坏人了。”
——“我叫沈箫,小子,想跟我学武的话,得叫我一声爹,叫一声听来试试。”
——“义父。”
——“是爹。”
——“义父。”
——“爹。”
——“义父。”
——“算了算了,义父便义父吧,看你小小年纪天分倒不错,义父先要教会你一样东西。演戏,知道吗?就是无论你有多恨一个人也要对他笑,明白吗?只有让别人对你没有防备之心,你才有机会打败那个人。”
在胸中气息用尽的一刻,他浮出水面,大口的喘息着。
“公子。”耳边是伊红柳紧张的声音。
“义父呢?”
“教主他……毒发身亡了。”
他愣了一下,看向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现在却像一块破布似的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他始终记得沈箫牵着他的手走入神殿的那一天,他让他跟着他念永不背叛神教的誓言。
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出猜忌之心了呢?他记不起来……自己终究是太年轻了,藏不住野心,他与沈箫之间,永远都是猜忌多于父子亲情。终究是父子,便是连杀人都不约而同的选了下毒这一招。
沈箫说的不错,他给自己下的是能潜藏十几年的慢性毒药,他给他下的却是能立刻催命的剧毒。论心狠,沈箫确实输给了他。
“回去对外宣称教主病重,不宜见客。”他拧干身上的衣服,接过伊红柳递来的布巾,低声吩咐道。
“是……朱长老如何处置?”
“先留着。”少年顿了顿,“回总教。”
血洗黄州分堂时已经力尽,后来又与十六大高手混战,少年的身体早已不负重荷。回程的时候,扶疏发起高烧来。回到白衣教的时候,从中原传来一个消息——五大名门结成诛魔盟欲攻打白衣教。
听到消息的时候少年站在窗边,只是冷冷一笑。
半个月后,教主沈箫病逝的消息传回中原,左右护法因为意见不合大打出手。诛魔盟攻入神殿的那天,扶疏静静的煮了一壶茶,迷离的雾气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公子,该怎么办?”伊红柳低声询问。
少年没有说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饮尽杯中茶水,径自往内室中走去。
神殿内,五大名门的高手齐聚;神殿外,无数被俘的白衣教弟子垂头丧气的等待着屠戮之刀。
扶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的。
他着了一件纯白的袍子,面无表情的看了众人一眼,扬声道:“扶疏知道各位是为武林盟主之死而来,只是义父已辞世,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我们不该去打扰他的安息,至于各位所要讨的公道……扶疏愿一己承担此事,望各位能够放过我教众。”
“不知小公子打算如何承担?”有人笑问。
没有人会忘记,前几日的对战中,死在他手中的正道弟子已达上百人。他就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披着满身的血色,无论伪装的多优雅,都掩饰不了他满身的杀气,以及杀气之下那颗嗜血杀戮的心。
“扶疏愿自废一身功力,立下血誓,有生之年扶疏及教内弟子永世不得迈出南疆一步,否则死后灵魂将永远无法得到安息。”少年清亮的嗓音响彻在殿内的每个角落,话音刚落,便见他运足内力自伤经脉,一口血箭喷在衣襟上,血色太过艳丽,宛如雪地红梅,毫无转圜的余地。
“如此,可好?”他笑了笑。那笑就像荒原中突然吹来的春风,瞬间唤醒了一片寂静的荒凉,透着丝丝的暖意。
殿内顿时一片静默。
从来没有人能够在自废了一身武功后还能笑得如此潇洒,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他们应该欢呼的,毕竟这样一个棘手的对手竟主动废了自己赖以生存的武功。
“那么各位是同意了?”良久的沉默后,少年突然开口,笑意盈盈,“扶疏在此谢过各位前辈的成全,相信各位前辈也不想与一个后辈为难。从前就听说中原的英雄气度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令扶疏大开眼界。”
少年不顾众人的错愕,在伊红柳的搀扶下缓慢的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只见殿内殿外的教中弟子皆跪伏在地,声音响成一片:“我等愿奉扶疏公子为教主,誓死追随,永世不悔!”
“教主好手段。”高楼上,琴声不绝于耳,恍惚中,听见左护法锦绣这样说。
“哦?”扶疏淡淡的发出一声疑问,手指宛如灵活的小鹿奔跑在琴弦上。
“十几年的功力,换做是属下,属下大概不会这么干脆。”锦绣道。
扶疏笑了:“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没有武力亦可以征服这个江湖。十几年的功力换来教徒的誓死追随,这笔买卖,扶疏觉得,值了。”这些年他的武功再没有长进,应该是到了武者所谓的瓶颈。很少有人能突破这个瓶颈,他不过是突破了自身的局限,用另一种方式将自己从这个困境中解脱了出来。
“属下现在终于明白老教主为何急着除掉教主了,白衣教在教主的手上只会有两种结局,是盛是衰全凭教主一人决断。”锦绣冷笑了两声,单膝跪地,“锦绣这一生没有佩服过任何人,如今教主的心计与手段都教属下折服,属下愿誓死效忠教主,亲眼见证教主大业告成,绝不悔改。”
“如此……”琴声一滞,扶疏猛然按住琴弦,目光幽深,“锦绣,想办法混进百里山庄的内部,我需要可靠的情报来源。”
“属下遵命。”
☆、第二十四章
两天后扶疏已经能够自由行动,天色刚亮他便带着方小月出门了。今日他故意让方小月换了一件水蓝色的裙子,碎碎的额发覆在额前,头发随意的束起,发间别着木簪子,简单利落的发型给人一种清爽活泼的感觉,只可惜,她不会笑。
方小月忽然顿住脚步。
扶疏略感奇怪,也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墙角的架子上缠绕着花藤,藤上开满了细细碎碎的白花,在阳光的沐浴下清淡典雅,煞是好看。
扶疏心神微微一动,她中了傀儡蛊,本不该有自己的意识的,除非……
“你喜欢那花?”扶疏轻声问她。
她微微垂下羽睫,没有说话。
“我去摘给你。”他放开她的手,走到花架下,似乎在考虑怎么将花给摘下来。方小月静静的站在长廊中,眼神有些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