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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三年前,柴价几何?”
屋里的另外两人早已被眼前的突然反转齐齐惊住了,面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瞠目结舌之『色』。
燕尾到底反应快些,眼睛骨碌碌地一转,随即接口道。
“奴婢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怎么着,也得要个十几两银子一车吧。”
竹沥的嘴唇嗫喏了几下,到底是没敢大声辩驳。
岳怀媛面无表情地接口道。
“足足两车柴火,就按二十两银子算,三年前,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
岳怀媛顿了一下。
燕尾机灵地接口道。
“当时得亏姑娘慈悲,连屋里的二等丫鬟,都给了五两银子的月例,别的人家,哪有这样的厚封!”
“可竹沥姑娘竟能省下四个月不吃不喝的工钱,白白赠给一个无亲无故的陌生人,这等品『性』,可真是令我等大跌眼界啊!”
岳怀媛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审视着竹沥。
竹沥抖着身子兀自强辩道。
“姑娘对屋里人向来厚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么些年了,奴婢多多少少也攒了些底子……”
“对于奴婢来讲,那是四个月的份例,固然不舍,可奴婢一想到,那人说不定会就此冻死了……”
“人命关天的事情,燕尾姐姐又何必拿这话来挤兑我。”
若非傅霜如给她讲了当年之事,岳怀媛说不定还就真的信了。
那郝画当年穿着单衣当街卖画,模样诚然凄惨,可既然能够硬气地拒绝傅霜如的援助,岳怀媛实在不好相信,对方会是竹沥嘴里那副快要冻死的样子。
可疑心一旦动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燕尾冷笑一声,咄咄『逼』问道。
“旁的要是说了这话,奴婢指不定还就真的信了。”
“可竹沥姐姐攒了些家底?听听,听听,大家都听听……”
“看来往日那个姐姐嘴里口蜜腹剑的后娘对姐姐也着实算得上是不错了,可怜人家背了那么久的黑锅,还不知如何的委屈呢!”
竹沥脸上无辜的表情几乎快要崩完了。
岳怀媛可能没留意过,燕尾却是对竹沥家里的那点破事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竹沥的亲娘给竹沥她爹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孩儿,最后难产死在床上,旧人刚逝,竹沥爹转眼就娶了新人。
竹沥那后娘,可是了不得,头一回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把竹沥爹高兴坏了。
自此,竹沥并她的那几个姐姐妹妹,没少被家里人贴皮吸血,竹沥那后娘可不会顾她们几个的死活,镇日里吹些枕头风,活脱脱一幅打算把前头生个几个丫头都拿来贴补自家儿子的打算。
是以当初在岳府,竹沥的模样算得上出挑的了,可楞是没一个敢上门求娶的,也都是怕了竹沥她后娘,和家里那个无底洞了。
当然,这也与竹沥因家中事自卑,平日里一幅木讷做派,素来不与人笑闹有关。
说一千,道一万,往日这些都是燕尾哀其不幸的地方,如今看来,倒是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了。
竹沥既是被燕尾那猛踩痛脚的话气得浑身直哆嗦,又是被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弄的浑身发冷,心态一时有些崩了。
索『性』意气上涌地顶了一句。
“夫人若非要说不是给我的,我自然是辩驳不过夫人。”
“可那画分明就是给我的,我也确实拿了出来,如今你们不认往日恩情,我一个孤苦弱女,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只要夫人午夜梦回时,还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事实上,岳怀媛对屋里几个丫鬟的身份来历,谈不上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也都是大略有个印象的。
可不论竹沥的后娘再如何,那也毕竟是人家自己家的家事,旁人不好肆意『插』手。
一个孝道压下来,就是岳怀媛是个主子,也不好『乱』替竹沥说话。
竹沥往日的处境,岳怀媛之前诚然算不上有多么上心,可也是额外存了一份厚厚的红封的。
也是想过若是竹沥家中定下的亲事不合她心意,自己就亲自做主为她选一个的。
只是竹沥一直是一幅一声不吭的样子,直到她在岳怀媛面前表『露』出想给傅霜如做妾的意思,岳怀媛才明白了过往种种究竟是为何。
实话实说,岳怀媛那时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可这种不舒服,老实讲,一半是出于岳怀媛彼时自己都『摸』不清的情愫,还有一半,却是一腔好意空付的感慨。
大抵还是怒其不争的成分占多些。
不过即便那时,岳怀媛都没有真正地跳出主仆一场的情分之局限,客观地审视过眼前人的心思动机。
现在,则不然了。
岳怀媛听闻竹沥所咒,终于有了动怒的征兆。
她呵笑冷声,反问道。
“你当我质问你,只是拿这些捕风捉影的旧例说事么?”
竹沥倔强地仰头回视她。
岳怀媛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我道你可笑、我叫你好自为之,不过是因为,你犯了个显而易见的错误罢了。”
竹沥强撑着的表情有裂开的趋势。
岳怀媛沉声继续。
“你若真是那个赠柴之人,怎会把夫君和真正的当街卖画之人作混!”
“那画者,根本不是夫君!”
大抵是岳怀媛的语气太过笃定,竹沥脸上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神『色』,虚弱地反驳道。
“那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
岳怀媛对她的负隅顽抗嗤之以鼻。
“莫不是非要我把夫君的画作拿过来让你看看区别?”
“这不可能……不可能!”
竹沥完全懵了,猛地揪住一个错处,慌不择言地回嘴道。
“根本不可能!那位小姐自己压根没有上前,只吩咐我去买的柴火,她如何识得!”
岳怀媛面『色』平静地回视她。
竹沥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整个身子又都软了,茫然无措地瘫倒在地上。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竹沥喃喃自语,脸上甚至开始出现疯癫之『色』。
岳怀媛示意守在门外的婆子们进来。
那群喝酒『摸』牌被抓个正着的婆子们本是心惊胆战地在外面等着接受夫人出来之后的处置,刚刚又听了这么一场跌宕起伏的言语机锋,脸上的神『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围观了岳怀媛是如何三句两句就挖了个坑让竹沥跳下来吐出实情,那群婆子们正是对岳怀媛的威严畏惧最强烈之时,就算是心下再如何复杂,进来后面上也得强撑出一幅鹌鹑般的乖巧样子。
只是大概表情管理的,还不算到家。
岳怀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吩咐一句“好好看着”就转身出去了。
竟然是一副让她们戴罪立功的样子,婆子们不由心下大喜,看守起竹沥来比日前用心得多。
主仆三人一同出来,燕尾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和畅快之意,花旗则是一脸的状况外的“万万没有想到”的茫然。
岳怀媛却没有半分凯旋而归的胜利感,事实上,她只觉得心神俱疲,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待回了正房,只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炕上,守着灯等傅霜如回来。
这种时候,岳怀媛突然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第50章 互诉()
傅霜如回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他站在傅府门前,着意洗尽自己身上的疲惫烦闷,觉得自己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迈步向正堂走去。
岳怀媛闻声出来迎他。
傅霜如望到亲手提着一盏夜灯迎到廊下的妻子,赶紧加快了速度,大步走向她。
二月末的夜风,即便飘忽微弱,吹久了也不免令人发冷。廊外人心忧廊下人,廊下人静待廊外人,映衬着廊上的闪烁烛光,两人四目相对时,都看到里面对彼此的担忧心疼之意。
既有君心似我心,『妇』又何求?
岳怀媛感觉到自己先前因竹沥一事而起的无力之感慢慢退下了,看到傅霜如,忆起西山一事,又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如『潮』水般从内到外地洗刷着她的身体,支撑着她的大脑得以重新抽丝剥茧地回顾追溯起西山之事背后复杂的隐秘纠葛。
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值得担忧,与之相比,竹沥所带来的纷纷扰扰,现下自然不会再令她感到烦恼。
岳怀媛把心下已知的细节整理了一番,推出了种种猜测,又一一列出各种可能的发展分支,如今,亟不可待地需要傅霜如的信息帮助解密。
傅霜如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求之意,示意二人回屋详谈。
摒退四下后,傅霜如把徐文涵的种种表现,和谨身殿内的君臣对答,一一与岳怀媛讲了。
岳怀媛沉『吟』良久。
傅霜如端正语气,郑重其事地肃然道。
“我怀疑,西山,或者念慈庵,怕是有什么隐秘的人事,圣人为其甚至不惜代价想要一力瞒下那里病猪事发之事,以此杜绝众人把目光放到那里的可能。”
岳怀媛点头不语。
傅霜如怕她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我是根据徐太医前后不一的行径中做出的猜测。”
“徐文涵此人,既然能在众太医中第一眼就认出我所献死畜之所患与当年南阳之疫如出一辙,想必是对当年之事深有了解的。”
岳怀媛被傅霜如的话唤得回过神来,有点神游般地接口道。
“没错,徐太医当年与其祖父先徐院判,曾一同亲身进入过南阳疫区。”
出于对当年之事的敏感,岳怀媛对于南阳疫情一事前前后后牵扯进去的杂七杂八的人物,均有过仔细的了解。
大概是在那些大多已经记不起来的岁月里,太多次听人说起过这个东西,于是等那些都如流沙般一同逝去后,留下来的,反而是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