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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想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一生一次的大事,五婶娘重视如此也应当。
岳怀冉却被她笑得有些恼羞成怒起来,撇着嘴冲她嘟囔着抱怨道。
“母亲也真是的,简直把我当成了金福记的柜台,甚么玩意儿都往我身上堆。我不让,还凶我……”
金福记是洛都有名的首饰铺子,主卖金银件,是很多洛都贵族女眷的心头好。
你可别看它名字俗气,那东西的手艺却是着实不错,也不愧是百年老店了。
岳怀媛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五婶娘那真是疼你疼得不得了,为了你可什么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结果岳怀媛一个没注意,差点戳到岳怀冉额头上点的烧蓝镶金花钿,岳怀冉吓得赶紧往后躲,岳怀媛也被唬了一跳,颇有些愣得说不出话来的意思。
等两人的眼神对上,又是一阵相视大笑。
岳怀媛笑得无奈。
“你这可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呢,还是有点羡慕的吧,岳怀媛心里浮起几分微末的悲哀。
岳怀冉倒是没注意到自己五姐微妙的情绪变化,她正兀自懊恼着与头上重逾千斤的首饰较劲呢,见岳怀媛笑意不减,她是气得直跺脚,赌咒发誓道。
“就这么一次,绝对就这么一次,今日一回府,我立马就把这些玩意哪远扔哪去!”
“谁爱戴谁戴着罢!”
这话被刚刚赶来的岳五太太听个正着,立马板着脸呵斥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旁的不论,单你头上那步摇,你以为是哪来的?”
岳怀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给岳怀媛留下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表示自己已经被母亲这一大串的车轱辘话折磨了好几回。
岳五太太也不理她的怪模怪样,自问自答道。
“你也不看看那红宝石的块头成『色』、那点翠手艺、那累丝工艺、那双鸾刻……”
“那些可都是绝了种的好东西,老夫人压箱底的宝贝!”
“你说这等浑话,对得起老夫人的拳拳慈爱之心吗?”
岳怀冉久经摧残,早已练就了入耳不闻的绝艺,不住地嗯嗯应答,坚决不开口再多说哪怕其他的半个字,生怕岳五太太又拿着哪里做文章。
好在岳五太太还记得这是在人前,念叨了两句也就收着了。
岳怀媛这下才好上前给她行礼,她也笑着应了,夸了好几句岳怀媛今日的妆容气『色』之类的,等她俩寒暄完,跟在岳五太太身后的岳怀悠和岳怀梨才接着上前给岳怀媛行礼。
岳怀悠边行礼边冲着岳怀媛挤眼睛,岳怀媛笑着应了,没理她对岳怀冉今日妆扮的促狭之意。
岳怀梨倒是规规矩矩地垂首行礼,让人看不清她埋下的脸『色』。
想来刚才只有岳怀冉一个人在垂花门等她的原因,是出在这俩人身上了。
毕竟看岳五太太那副比谁都积极的样子,怕是除了此行不得不带上的悠姐儿、梨姐儿,也没谁能让她抛下女儿再回过头去叫了。
人既已到齐,这便要走了。
五人是要分两辆马车而行的,岳怀媛本是打算跟岳怀悠一道,顺便趁着这个私密时间问问她刚才是因着什么缘故迟了,提点她一二为人处世之道,免得她因行事不稳重而让五房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可岳五太太强邀她进来陪着岳怀冉说说话,岳怀媛不好谢绝,只好上了第一辆马车。
是以最后是岳怀冉和岳怀梨两个小豆丁一道坐了第二辆马车。
马车向着女学行去。
自崇沁公主开办女学,之后的庄朝历代帝王又助之不断发展,及至如今,庄朝女子不仅地位远高于前朝时期,受教育程度亦不可同日而语。
至武帝年间,庄朝律法已规定,年满七岁稚龄的女孩儿,其父母宗族若在,应供其入读当地的幼学。
一旦查出违逆之人,其父母及宗族三代以内的为官者,立减一级,五服以内的则扣除当年的一部分政绩。
家徒四壁者,当地学政酌情批以资助,孤女弃婴,则被当地善堂统一送往免费的幼学。
幼学一共三年,教导七至九岁稚龄的女童,主要教其最简单的识字、书写、算数及德行教化一类。
上行下效,官宦人家的女孩儿自当仁不让地是第一批接受幼学教育的,家底稍微厚实点的乡绅富商们以此为风尚,纷纷效仿。
幼学在庄朝各地铺开之后,其所费资费在朝廷的扶持下一减再减,教导过的女孩儿的质量则比之同龄人显着提高,走卒贩夫之家亦不乏心向往之者。
毕竟时间检验得出来,读过幼学的女孩儿,为人行事明显比同等境遇下的同龄人多了份旁人没有的气度,长大嫁人后也往往更通透能干。
时过境迁,甚至发展到了男方以此作为一个重要考量来论媒的地步。毕竟妻好一半福,妻子若读过书明白些事理,对于下一代的教导也往往更用心些。
自此,幼学算是在庄朝全境普及开来。
可幼学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差的自然是供孤女弃婴免费入读的靠着朝廷救济而过活的公办幼学,写字多是教女孩儿学了自己的名字了事,算数也只教百以内的,倒是女红一道儿的手艺活教的仔细些,也是为了给大家多谋求条生路。
其上的根据收费的多寡分了好一层,最好的莫过于洛都的世家大族联名所办的鸿瑜学堂,真要追溯起来,鸿瑜学堂也算是幼学里最大程度地继承了崇沁公主当年所办女学的规矩制度的了。
不过鸿瑜学堂发展到如今,已经不是洛都世族能独占得了的了,分堂那是早早地开遍了各州府,入学门槛亦是高的可怕。
第54章 所赠()
幼学之后,便是三年的初学、再三年的中学,只是后两者则均不像幼学那般普遍了,尤其是能入得中学的,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儿,出身不足之女,非天姿极其聪慧者不得其门而入。
这一方面是因为初学、中学并不如幼学那般普遍,不如后者一样得到了庄朝朝廷的大力支持,是以能坚持办下来的学堂背后不是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就是有名门大家坐镇,或是干脆如鸿瑜学堂一般,不仅二者都有,还与庄朝皇室勾勾搭搭。
二则是从幼学到初学、初学到中学,需要经过两次统一的比试。
这比试原是各个学堂各自为政,本意是为了检验女孩儿们的先前所学,用此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一批拉低学堂水平的朽木,后来出了几起恶劣的事件,闹得涉事学堂的声誉大降,一时堂堂自危,索『性』大家凑在一起,请了鸿瑜学堂出面,每年统一比试规矩,统一评审标准。
鸿瑜学堂家大业大,自然不屑于因其身世而给女孩儿们多余的脸面,评审起来就更为专业苛刻,这其中也有庄朝皇室的意思,不想女子开智过泛,是以读中学的女孩儿渺渺。
不过一比、二比再如何严厉,针对的也是望其兴叹的普通出身的女子,在洛都这个一个牌匾掉下来,被砸中的十个中能有七个朝廷命官的一亩三分地,大家闺秀的交际圈里,能被她们一个个都慎之又慎地对待的,也只有三比。
过了三比,可入上学。
而鸿瑜学堂也是唯一一个被庄朝皇室承认资格的女子上学,岳家女眷自小到大都是在鸿瑜学堂读书,称呼起来倒都没有刻意去叫它的名字,均是唤女学罢了。
而此次三月三的大比也是在鸿瑜学堂举行,是以一行人向着她们认知里的“女学”而去。
三比,又被女孩儿们称为大比,考的是女红、数术、学问、德行、才艺、容貌、言谈这七门。
其中每个女孩儿的考试顺序不一,考试地点亦是分成了好几片,题目更是除了才艺这个自选献艺节目的门类外,每个人的也都有细微的不同。
而这一切都要赶在三月三的上午考完,不能耽误下午汜水畔的节日活动,是以多需要女孩儿的家里人陪同,而才艺一项的献艺现场又是半公开式的,容所有考生的兄弟姐妹等前来参观,可谓是『乱』得不得了。
岳怀冉还没有抽出自己的考核顺序,坐在马车上念念有词地祈祷着经史类不要考魏晋时期的那筐子文人,那些人搅合在一起,岳怀冉想分得清楚都头疼。
岳怀媛见状,抿嘴轻笑。
岳怀冉泄气般把书一把扔在自己腿上,无奈道。
“选诗赋我没那创作才华,选策论我也搞不清楚那些民生政事到底是怎么个影『射』法,最后无奈选个经史吧,还要背得我脑壳疼。”
岳怀冉越说越丧气,撇开书转移话题道。
“五姐,要是你,你选什么啊?”
岳五太太赶紧狠狠地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女儿一眼。
岳怀冉自知失言,懊恼地吐了吐舌头。
她急得抓耳挠腮,既想解释自己是太紧张说错了话,让岳怀别往心里去,可又怕自己真是这么讲了,更是显得刻意。
岳怀媛倒早已不避讳这个,歪头想了想,答道。
“诗赋吧。”
岳怀冉瞪大了眼睛,既是惊讶于岳怀媛云淡风轻的回答,又是好奇她选诗赋的原因。
岳怀冉期待地看着岳怀媛,等着她解释缘由,颇有几分若是理由合情合理,就心动到自己也改选诗赋的地步。
岳怀媛看她那模样,很不厚道地在心里偷偷笑了。
“因为那个写字少,答得快,可以早些回来卸首饰呀。”
岳怀冉哀嚎一声,彻底不想理她了。
留岳怀媛和岳五太太两人乐不可支地笑作一团。
第二辆马车上,气氛却不如前一辆欢快和谐,颇有几分尴尬意味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着。
岳怀悠和岳怀梨二人相对而坐,均是一言不发之态。
事实上,真要说起来,应该是岳怀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