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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王妃你要等我回来再吃啊。”温长青顿时心花怒放,她方才转身要走,立马又转身在她家王妃脸上吻了一下,再次转身出门而去,她边走边笑,“哼哼哈,今日又有红烧肉吃咯!”
“真是老不正经!”苏筠低声嘟囔句,快步走出门外,伫立在台阶上,目光眺望着温长青的身影渐渐远去,良久之后,看了看梨花遍地的堂台,低声喃道,“嗯又是一年春季了呢。”
梨树花开了又谢,周而复始。
她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奸』王每日晨起总是向她索吻,不亲就不出房门,寻常百姓家哪对夫妻像老『奸』王这般粘人,她记得老『奸』王说是王妃亲了心情爽,处理政务也有用不完的干劲。
携手二十年,她也算是明白了,世间哪个女子不希望得到伴侣的关怀与宠爱呢,而老『奸』王也是女子,她同样需要这份关怀与宠爱呢。
德正殿,一片寂寂。
温长青站在首位,微微垂下头,与其他大臣们等待着。
约『摸』一柱香的时辰,侍从倏地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半个月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皇帝,他缓步而来,文武大臣纷纷跪拜,皇帝声音沙哑说了句“平身”。
温长青行礼之后,便抬头瞧了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只见他面『色』枯黄,看上去精神萎靡。
本来俊朗的面容,此时却眼眶深陷,双颊削瘦,即使满脸憔悴,亦遮掩不住的天子威严。
感受到皇帝投来的目光,温长青却垂下眼眸,听着大臣们一一奏报,以及时不时响起来的咳嗽声。
平时早朝议事至少两个时辰,约『摸』半个时辰之后,皇帝咳嗽越来越频繁,不得不提前退朝。
散朝之后,大臣们忧心忡忡出了德正殿,他们三两成群,讨论着皇帝的身子骨,怕是不行了。
温长青方才踏出德正殿,皇帝的贴身侍从急『色』匆匆拦住她的去路,皇帝宣她在后花园觐见。
待她进入后花园,便见身穿明黄『色』袍子的皇帝,正坐在亭子里,她还未走近,皇帝仿佛晓得她到来,抬起头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明王,这里没别人,便不必行礼,过来陪朕下一盘棋。”
“皇上气『色』不错,想来不日便可痊愈。”温长青笑了笑,走进亭子,撩了撩衣袍,坐于皇帝对面。
“朕的身体,朕最清楚。”皇帝说着,一只手捂嘴咳嗽,另只手夹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他抬眼望着温长青,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异光芒,感叹道,“岁月真是催人老,一眨眼就过去二十年,朕如今老态龙钟,满脸皱纹,明王竟如当初那般,未曾老去半分。”
温长青笑着摇了摇头:“未曾老去半分有点夸张,皇上你瞅瞅,臣眼角的皱纹,也不比您少呢。”
皇帝当真凑近了一点,瞅了瞅温长青眼角的皱纹,轻笑道:“不仔细点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都是明王妃的功劳吧,把明王照顾得这么好。”
温长青诚挚道:“臣多谢皇上的隆恩,若不是皇上当年赐婚,臣又怎么会娶到如此多娇的王妃呢。”
“朕倒是做了一回月老。”皇帝挼着下巴的胡须,眯眼笑了,“过去这么多年,明王与明王妃依旧如胶似漆,实在是让朕羡慕得紧,朕时常在想,若朕与明王一样,不是皇帝而是一个亲王,会不会也同明王这般,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每个人有自己注定的路要走。”温长青夹起一枚白子,落于棋盘,“皇上治理天下,平定外患,造福百姓,此乃功在社稷,名垂千古,而臣只是世间普通人之中的一人罢了。”
“老狐狸,真狡猾。”皇帝笑出声来,“就会拍朕的马屁。”
温长青笑道:“皇上还不了解臣么,臣向来是实话实话。”
“是啊,朕了解你,”皇帝叹了叹,“明王,朕时日不多了,朕知道一旦朕驾崩,你便不会留在朝堂。”
温长青沉默半响,轻声道:“臣已经老了,精力不比年轻的时候,只想了无牵挂过完剩下的日子。”
皇帝了然地点了点头,他笑道:“朕已经强留你二十多年了,明王且耐心再等等,待朕驾崩之后,明王又高一个辈分,想必太子也不敢为难你。”
温长青动容:“皇上”
“不必多说了。”皇帝罢了罢手,枯黄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朕对明王愧疚的很,当年赐婚是朕太自私,虽然明王与王妃这些年过得很幸福,能稍微减轻朕心里的羞愧,可明王年过半百,至今无子,朕心里着实又羞愧又难过。”
无子便无子,温长青本打算孤独终老,将明王这代终止。
上天垂怜,让她遇到苏筠。
即便是无儿无女,她与王妃互相扶持也过来了。
王妃口上从来不会提孩子,她却是发现,有时候陪着王妃出去逛街时,遇到别人抱着小小的孩子,王妃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吸引过去。
温长青不禁苦笑一声。
而皇帝望着她笑得这般苦涩,以为正为无后代发愁,他咬了咬牙,似下了什么决心,抬手握住温长青放在棋盘上的手腕,皇帝道:“朕的慧妃前几日不幸难产去世,万幸皇子与公主安然无恙,朕想,把皇子与公主,过继明王府。”
温长青惊愕,她慌忙抽出手,站起身拱手道:“万万不可,皇子与公主身份尊贵,怎能过继给臣!”
“咳咳咳咳咳咳”皇帝倏地剧烈一番咳嗽,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喘着粗气道:“皇子与公主的母妃已经去世了,朕也时日不多,她们才出生几日。”皇帝满目哀伤地望着温长青,“明王,你可知皇宫是什么地方,当年朕在皇宫吃了多少苦头,她们还这么小,朕宁愿送她们出宫,至少有人疼有人爱”
至少,明王这脉可以延续下去。
“臣,臣,臣”
温长青仿佛如鲠在喉,只觉头顶有雷声炸响,炸得她眼冒金星,她从来没准备当一个父亲的角『色』。
“明王,朕求你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望着皇帝那张憔悴的脸,依稀仿佛,温长青又看到那个倔强的少年,被自己的同足手袍欺负,却挺直背脊,傲然而立。
皇宫是什么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皇帝一生儿女无数,儿女有的年幼,至少身后还有依靠,而这对龙凤胎,出生仅仅五日,母妃不幸去世,父皇亦病入膏肓,将来可想而知。
温长青心软了。
回到明王府,苏筠在正厅等着,见她走来了,便道:“方才青媚还同我说呢,今日早朝下得早,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快洗洗手吃饭,菜凉了。”
“皇上留我在后花园,谈了点事。”温长青洗了手,坐在苏筠身旁,瞧着『色』香俱全的红烧肉,迫不及待夹了放入嘴中,双眼发亮,“嗯,好吃,好吃,不肥不腻,王妃的手艺又见涨了。”
“好吃就多吃点。”苏筠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温长青碗中,“对了,青媚还送了一张喜帖过来,何芥这个臭小子,下个月要成亲了呢。”
她倏尔笑了:“说起来,青媚与何贤还是我俩做的媒呢,这一晃就是二十年,何贤家的小兔崽子都长大了,噢,还有温枟他们的孩子们都十岁了,你啊,整天被孩子们围着叫皇太爷。”
温长青夹筷子的手指一滞,她捧起碗,扒了几口饭,弱弱出声:“王妃,我能跟你商量一个事吗?”
苏筠随口道:“嗯,你说。”
“皇帝要把小皇子与小公主,过继给明王府。”
“噼啪”一声,筷子应声而断。
“王妃,皇帝时日不多了,小皇子还有小公主才生下来,不能没有爹娘,而我们又没有孩子,所以皇帝想过继给我们,你要是觉得不妥,我明日便入宫拒绝皇帝。”温长青小声说道,她抬眼瞅着苏筠手中断成两截的筷子,她觉得自己脖子凉嗖嗖的。
“王妃不说,我也知道,王妃其实是喜欢孩子的。”温长青放下碗筷,可怜兮兮望着苏筠,“王妃,小皇子与小公主很可怜,我们就养了吧。”
苏筠换了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温长青碗中,缓声问道:“真的有这么可怜吗?”
“真的!真的!”温长青狂点头,“没有娘很可怜的!”
“那就养吧。”
温长青愣了愣,狂喜:“啊,王妃你同意了啊!!”她兴奋地搂住苏筠的脖子,就是一阵狂亲。
“油嘴巴离我远点!”
她家王妃点头,温长青便没了后顾之忧,孩子很快抱来明王府,王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俩个小家伙。
是一对龙凤胎。
过继给明王府,意味着,这是她与王妃的孩子,是明王府的小王爷与郡主,而不再是皇子与公主。
皇帝没有给孩子取名字,为了给孩子取名字,可把温长青与苏筠给愁坏了,你翻典籍,我翻史籍,你争我吵,都嫌弃彼此取的字难听。
吵了一个月,孩子的名字总算是定下来了,小王爷名唤温民,小郡主名唤温丹,民之百姓也,丹之一片忠心也。其实,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明王爷与明王妃争执不下,还是何贤想出办法,写了一堆字,让俩个小家伙自己抓取。
所以,名字是孩子自己取的。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天下的爹娘,养孩子不容易。
她家王妃,总算是圆了自己当母亲的梦。累得够呛倒是是真的,孩子哭闹起来没休没停,她俩哄啊哄啊,总算是把孩子给哄到了一岁。
俩个小家伙刚满周岁,会走会跑,会喊爹娘,顽皮极了。
也就是这一年,皇帝抱病在床,太子监国,明王爷辞官。
眨眼间,堂台的梨树再次开满枝头,一颗梨花树下,温长青与何贤在喝酒闲聊,另一颗梨花树下,苏筠与青媚也不知在低语些什么,时不时发出笑声,笑得弯下腰,而在围绕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