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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画小童脸色一变,瞬间红了脸,赶紧弯腰打躬作揖道:“两位姑娘,是司画失礼了。”
就听到身后翕翕索索声响,循声望去,屏风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衣角,依照温雅的眼光,只觉得这料子虽然称不上昂贵,却也是殷实人家才能穿得上的布料,针脚细密,柔软光滑。
衣角下是一双黑色皂靴,目测有四十三码左右,落地无声,脚步从容。
温简慢慢抬头,看见了腰间系着三阳开泰的玉佩,待到最后看清楚面目,却不由得一愣,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十八九岁模样,正是先前在药店看到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见了温简温雅两人,面上神色自如,只温和笑了笑,拱手道:“小童失礼,还望两位姑娘不要介怀。”
温简却道:“司画说得也有道理,是我太市侩,铜臭气浓。”心底里苦笑,却又有些腹诽,好歹这是条商业街,就算是开书斋,那也是做生意,做生意也分个三六九等,好没道理。
那男子却转了话道:“你这糕点入口即化,香侵肺腑,确实不错。这隅宁城中也算是独一份了。若在其他地方,可是要十个铜子。”他的话音略微有些低沉,很是柔和,听起来如同一根羽毛般挠着人的心脏。
温简很是喜欢这种声音,人家又是道歉又是表扬的,心里的那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笑道:“郎君喜欢就好。”
寒暄几句之后离开,那男子和司画小童一起入内,门却没有关,仍旧半开着。
温简偷偷回头看了眼,半开着的门户,依旧看不清里面的陈设,原本有些阴郁的地方,仿似就在一瞬间多了些温暖。
第12章 开解温雅()
温雅喜滋滋的拉着温简的袖子,另一只手掐指算道:“糕点一块五个铜钱,给老板哥哥每天送两块,然后要花费成本一……二……五……”
温雅扳着手指头算了片刻就泄气的放弃了,成本什么的,平摊到一块上面,真不是那么好弄明白的。
“小傻瓜,把买的所有东西值多少铜子算一算,再算算做了个多少块糕点,平摊入每一块糕点就行了。”温简顺口说。又想到温雅不会乘除法,不由住嘴,想到莫非以后还得买个算盘,九九乘法表什么的要不要教给她?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挨家挨户的走访,却有好些个铺子的态度不冷不热,既然这般,温简自然不会主动送糕点过去,只简单打个招呼罢了。
两人忙活了半天又回去铺子,温雅嘟着嘴有些生气,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下,嘀咕道:“姐,咱们这铺子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些人怎么总说这儿闹鬼,还说我们住这儿活不长。太可恶了!”
温雅说着说着来了火气,手在长凳上狠狠拍了下,却疼得咧开嘴,猛对着红彤彤的巴掌吹气。
温简叹口气,看了看还剩下的糕点,那三锅糕点一共切开成五六十块,现在还剩下二十多块。没想到想送人都没送完,真是颇让人无语,不过看着温雅的模样,她还是打起精神笑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子,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友好,我们从另一方面来想想,今天有二十几家铺子吃了我们的糕点,若这二十几家的人有那么一个两个喜欢的话,我们每天都会有几十个铜钱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会饿肚子。另外等时间一久,这儿到底有鬼没鬼,所有人都清楚了,到时候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温雅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定,她从来都不曾质疑过温简的话,只觉得姐姐说得自然是在理的,她说好日子会来自然就会来到。
这般想来,温雅又笑逐颜开。
温简见她小孩儿心性,也不由笑起来,把剩下的糕点往她身前一摆,道:“这东西放置到明日味道就会变了,今日就让我们吃个够好了。”
刚做好的时候温雅才尝过一块,因着是维持生计的东西,后来也没舍得再吃,此刻见满满当当摆放了一桌的糕点,心里异常欢喜,连连点头,小手迅捷拿起一块,却并不往嘴边送,反而递给温简。
“姐,你吃。”
温简抿嘴一笑,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两人相视一笑,咽下甜丝丝的糕点,如同那甜蜜的生活在望。
大门口传来小声的吸鼻声,温简一愣,回过头却见小萝卜头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两人看,口水落了一地。
“狗子,过来。”温雅对着他招招手。
狗子就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温雅笑眯眯的递了一块红枣糕过去。
狗子喜滋滋的吃起来,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入了腹中,那双黑眼珠子又盯着桌面看。
温雅见他那模样,不由起了坏心,拿起一块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诱惑道:“狗子,你为什么叫狗子,是不是因为和小狗一样?这样好了,你学一声小狗叫,要是学得像,我就奖励给你一块。”
狗子大眼忽闪忽闪,歪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面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温简摇摇头,没好气看看温雅,怎么从来不觉得温雅会有这样的怪趣味,人狗子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也是有自尊心的好不好,正要开声阻止的时候,却见得狗子屈起两只小爪子,在原地蹦了几下,嘴里发出“汪汪”两声叫,叫完之后还扑到温雅面前卖萌道:“温姐姐,我学得好不好?”
温雅笑哈哈的去搂他,连连点头道:“好极好极。”
狗子见她笑得开心,自以为此事正确,又在原地蹦蹦跳跳,嘴里不停发出“汪汪”声。
温雅笑得弯下腰,捂着肚子哎呦哎哟道:“狗子太可爱了。”
温简见那小东西原地蹦跶,也不由抽了抽嘴角。
温雅笑够了,赶紧道:“行了行了,狗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又想把他抱到桌前来,无奈身体矮小,力气不够,她也不比狗子高多少,两人“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小萝卜压在了温雅身上。
温简叹气,无奈上前拧起小的,让温雅自己爬起来。
温雅嘟着嘴,嘴里嘀咕了声:“臭狗子,看起来小小的,没想到还挺重。”
温简也觉着奇怪,递了一块糕点过去,同时问道:“狗子,你几岁了?”
狗子嘴里吃着东西,伸出一个巴掌,想了想,又把一根手指头弯了弯,只露出一半来。
“四岁?”
狗子摇头。
“四岁半?”狗子笑嘻嘻点点头。
温简嘴角又抽了,她还以为狗子才三岁。
“那你姐姐呢?几岁?”
狗子想了想,看着自己手掌半晌,把另一手中的糕点往嘴里一送,腮帮子鼓鼓胀胀,又增加了一根手指头。
“六岁了。”温简点点头,倒是和温雅差不多。
“狗子,你过来这里不怕的么?”温雅突然问,她想起了适才遇到的那些人,虽然不是人人都用嫌弃与畏惧的眼光看她们,但这些人却并不愿意过来她们铺子,就算有几家说以后会过来买她们的糕点,但都要求她们送货上门。
狗子一个哆嗦,想必那被食物冲昏了头脑的萝卜头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他畏惧的往后院看了一眼,小短腿竟然跑得飞快,一溜烟儿就不见影了。
“你!”温雅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双明目瞬间就水波晃动,指向门口的手指头僵直了收不回来。半晌才一跺脚,收回手,扭转身委屈的看向温简,道,“姐,你看他们怎么这么可恶!”
温简没有出声,苦笑了下,只拍了拍温简的背脊,悠悠道:“我们要相信,日久见人心。”
适才的兴奋散了不少,温雅有些无精打采看着满桌糕点,温简故意板着脸道:“怎的,才说过的话就忘了么?”
温雅摇摇头,却始终提不起兴趣,温简勾起唇角,突然问道:“你看我长得可像铜钱?”
温雅瞪大眼打量温简,停了片刻才道:“眼睛倒是像。”
温简抬手垂头轻咳一声,又道:“其他地方呢?”
“嘴?不大像,铜钱是圆形的,中间还有个孔。鼻子?也不大像,没铜钱那么大。耳朵……”温雅认真端详回答。
“咳咳,那我长得可像银子?”引导失败之后,温简改变话题。
“这倒是不像。当铺里面的银子是有两个角的,找给我们的散碎银子是一粒粒的……”
温简松口气笑道:“你看,我们又不是银子,不可能做到人人喜欢,至少雅斋的老板,还有簪子铺和水粉等等铺子的老板,对咱们都算不错吧,这就够了,做人不能不知足,知足才能长乐。”
温雅似懂非懂,觉得这话有道理,却又觉得怪里怪气,不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需要听就是了。
温简见她点头,也满意了,笑道:“不要浪费食物,我们吃完再说。”
温雅正要拿起糕点,却又听得门口传来脚步声,狗子跑了进来,脸色顿时一变,又想起温简刚才的话,想要无视他,却觉得还是做不到,不由哼了声,转过身不理会他。
狗子却径直跑进来,在两人面前站定了,有些怯怯的从背后伸出手来。
温简原本也有些不喜,不过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见狗子的这般作为,仔细一瞧,手上却是一个木雕,一侧呈现圆状,另一侧粗糙得很,看不出模样,她猜测一番,把这木雕定位为猪。
“姐姐,这是我前几日雕刻的小狗,送给你。”他把状似小猪的小狗递到温雅面前。
温雅听了这话,惊讶的回过头,看着小小的狗子一脸认真的模样,目光一转,就落在了他手中的木雕之上,旋即皱起眉头,嫌恶道:“什么小狗,明明是小猪。”
狗子瞪大眼,摇头道:“你看清楚了,这是小狗。”
“是小猪。”
“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