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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漠长得也耐看。”
英姑娘唇边浮起了笑容,甜蜜,却又一触即破,道:“嗯,之前我都没发现这一点。”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叶宋道,“英子,你还这样年轻,以后漫长的生命里会遇上许许多多美妙的事情,莫要因为一次跌倒,就否定你走路的这双脚,还有你一路走来的人生。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以后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你应该活得越加的灿烂精彩,这样九泉之下的鬼医和苏漠,才能够安心。但是这里没人会强迫你哭或者是笑,毕竟能够治愈伤痕的唯有时间,可我们想看到的是一个喜怒哀乐都发自内心的真实的英姑娘。”
英姑娘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在了牌位上的布料之上,吸吸鼻子道:“我眼睁睁看着我爹被杀死,也眼睁睁看着苏漠为了保护我而死。药王谷成了一片废墟,到头来我刨遍了废墟的每一寸土地都找不到他们的尸体。离我而去的,都是最爱我、我最在乎的人,我再也不会回到以前那样了。”
叶宋摸摸她的头,道:“我说了,没人会强迫你,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来。”
虽说贤王府离将军府也不是很远,可按照英姑娘的脚程,约莫需得陪她走上将近一个时辰。结果还没走到一半,突然一声惊雷,哗啦一声大雨就倾盆而至,一下浇熄了提灯。
叶宋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撑开伞,雨点打落在油纸伞上,噼噼啪啪地作响。
这场雨来得忒猛,雨气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凉意。余夏的最后一丝热意,也彻底在这雨里被抹灭。
叶宋将伞倾斜得厉害,罩在英姑娘头上,也保护着苏漠的牌位不被大雨淋湿。片刻工夫,叶宋自己就被淋了个透心凉,头发也湿透,黏在脖子根上。
不多时英姑娘裙子也被溅湿了大半,她捂着牌位跟叶宋一起在雨里小跑起来。
再翻墙进去是不大可能了,叶宋带了英姑娘堂而皇之地走正大门。门卫怎会认不得她,很快进去通报,今晚这个时候刚好苏静已经回来了,他亲自撑伞出来。
苏静看到叶宋时,她满脸的雨水,眼睫毛上也沾染了细密的水珠,眨了眨眼睛,说道:“英姑娘来了,想见见你,我便带她来见你。”
英姑娘是谁苏静不认识,他看见的只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只不过眉目五官有些熟悉,道:“先进去再说。”
进了大厅,苏静让人给她俩一人煮了一碗姜茶,迟疑了下,道:“都淋湿了,不如在府上换身干衣服吧。”
叶宋依靠在窗边,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地往下淌,伸手把袖子拧出一串水线来,若无其事道:“不用了,待不多久我们就会走。英姑娘是送苏漠回来。”
“苏漠?”苏静动了一下眉头,他记得苏漠是他以前的随身扈从,但回身看看英姑娘,实在想不起英姑娘是谁,仔细想时,脑海中只余下无数残缺的片段飞速晃过,阵阵头疼。苏静揉着眉心有些神伤,道,“苏漠怎么了?”
叶宋见他如此,正了正身,眸子深黑,忽而压低声音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她看着英姑娘把苏漠的牌位放在桌上,揭开盖着的布,用那块布温柔地擦拭着上面的水珠,便压低了声音简单几句与苏静道,“英姑娘是你在江南姑苏有缘结识的小姑娘,她喜欢苏漠,苏漠却死了。她来就是想送苏漠回来。”
苏静沉默了下,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在姑苏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在那里失忆的?”叶宋吃惊地抬头看他,他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捶了捶额头,“只是随便猜测而已。”
“你何苦勉强自己纠结这些。”
这时英姑娘看了过来,眼巴巴道:“苏哥哥,苏漠好歹是你的扈从,现在我把他送回来,你能不能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苏静看了看叶宋,然后冒雨把她们带去了王府的祠堂。祠堂里摆放着的一律是苏静这一脉的皇室宗族的牌位,除去几个对这一宗室有巨大贡献的两三个家仆能够被安放在这里以外,旁人根本没有一席之地。苏静决定把苏漠放在这祠堂里。
不仅仅是因为苏漠是他的贴身扈从;还因为能够让叶宋夜里冒着大雨也要陪同送来的牌位,他应该认真对待。
英姑娘在祠堂里陪同苏漠说几句话时,叶宋就坐在祠堂外面的廊檐下。苏静实在怕她冷,走出去便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叶宋身上,叶宋回头看见他,本能性地就拒绝。
苏静道:“你不肯换衣服,披一件衣服应该不能怎么样吧。”
等英姑娘絮絮叨叨地说完了,才慢吞吞地走出来,跟苏静寒暄几句。只可是苏静对谈话的内容一概没有什么印象,英姑娘又是个敏感的,当即问:“苏哥哥,你怎么了?”
三人一阵短暂的沉默。苏静想了想,才淡然道:“先前可能受了点伤,从前的事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了?是不是上次在药王谷时被那批杀手追杀受了伤?”英姑娘问。
第57章 你永远也做不到()
她这一提醒,苏静脑海里又浮现出极快的几幅画面,一闪而逝,他扶着额头,道:“我想,应该是吧。”
不知为何,叶宋一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就说不出的焦躁。
英姑娘这时感受到他们之间气氛的怪异,接着又问:“苏哥哥,你是不是连叶姐姐也不记得了?”
苏静抬头,深深地看着叶宋。听英姑娘那口气,仿佛他不记得叶宋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英姑娘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叶宋冷不防打了个喷嚏。二人齐齐看着她。
她站起身来,肩上苏静的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干脆取下一把丢给苏静,道:“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英姑娘追问:“苏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叶宋走了一阵,才故作轻描淡写道:“他头部受了重伤,脑中有积血,导致失忆了。”
“那怎么办,没找大夫诊治吗?”
“错过了最佳时机,如今想把血块取出来几乎是不可能了。”叶宋轻吁一口气,淡淡道,“他一想过去就头痛,能不要想就不要想吧,忘记了就忘记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唯一只希望,苏静在往后的日子里,都能够平平安安。其余的,都不重要。
她从来不敢去想,苏静因着后脑的积血,以后会随时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天。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叶青尚还在等着她们。
英姑娘才来,她害怕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就和叶青挤一个院子。叶青的院子说小不大也不大,起先住了叶青和春春两个人,后叶宋又搬了进来,再加上如今的英姑娘,四个人就显得有些挤了。
万分无奈,叶宋不得不搬回自己的院子去住。
晴兮院每天都有人打扫,房间里布置得整整齐齐丝毫不乱。
叶宋一进房间,就先走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等换好了衣服出来,点上纱灯时,墙上映出一道冷清的剪影,她轻微一震。
房间里不知何时,竟不动声色地坐着一人。
叶宋回头去看,只见桌边椅子上坐着的男人一身黑衣宽袍,黑发用金冠一丝不苟地挽起来,侧脸轮廓若冰中之莲,眉宇微冷。他脑后的发丝从肩头滑下,散在了精致的衣襟上。
叶宋在原地站着没动。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跟面前的苏若清相处,不知道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虽然认识了很久,却一点点变得生疏和陌生。
“你回来了,外面下那么大雨,淋湿了回来,着凉了怎么办?”苏若清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叶宋道:“没事,我身体很好。”
“脚已经好了?”苏若清看着叶宋的脚,“回来时怎不让贤王用轿子送你回来?”
叶宋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倒了一杯茶给自己,道:“我不喜欢坐轿子,更喜欢骑马。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我今晚会过这里来?”
苏若清道:“不知道,只不过有空的时候就来这里坐一坐,想一想。”
“想什么?”
“想你。”
叶宋听后,轻轻笑了一声。她手扶着桌面在苏若清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道:“我现在才发现,你对我的一切都了若指掌,而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以前你冷静理智的时候,是因为一切都还在你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对待一个人,还是对待一件事,亦或是对待我们的感情。”她支着下巴,直直地看着苏若清的眼睛,苏若清眼里的情绪犹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把她死死缠绕,让她既是心痛又是窒息,“你知道我今晚去了贤王府见到了苏静,你会怎样对付他。”
“阿宋,你想我怎样对他?”苏若清反问。
叶宋挑挑眉,故作无谓:“他是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随你。你回去吧,我累了,要睡了。”
说着她就起身,苏若清冷不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心清润微凉。时光只能马不停蹄地向前,流转不回最初心动的时候。
苏若清接下来的话语气很轻,却像是要打她入谷底牢狱,缓缓道:“阿宋,你想我怎样对百里明姝?”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他知道一切,从不出手干预,要在最紧要的时候给叶宋当头棒喝。
叶宋猛回头,直勾勾地看着苏若清面无表情的脸,道:“你想怎样?”
“你想她和你大哥在一起,可是和她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大哥叶修。”苏若清道,“若是许亲,只有许给我。”
果真是被刘刖给说准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你要娶百里明姝?”叶宋直截了当地问。
良久,苏若清才道:“以你换她,做我的皇后。”
叶宋不禁冷笑,道:“就不怕我若当了你的皇后,将军府的势力便会一手遮天?以我换百里明姝,意思就是你愿意将百里明姝许配给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