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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主任说得真是深刻,字字珠玑。”
“你啊也别光顾着说好听的了,还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办点实事儿吧。”
“反正我回家也没事,现在就开车带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所长开车把我们带到了这间在市区里并不出名的高校,位置也稍微有点偏。他和该学校校长通了一个电话,知会了一声,然后又打更的门卫大爷把我们带上了教学楼第五层最末尾的一个空教室里。
说是空教室,里面一半空间堆满了课桌课椅,明黄色月光浅染地面一片哀伤,所长指着教室靠后的这个位置,形容说当时这里有个纸壳箱,死者当时就躺在纸壳箱里,只有颈到臀部是在箱子里,头和双腿都耷拉在外面,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很长时间,滴流在地面上的血也已经干涸。
“你们当时凭什么说她是自杀的,有什么证据吗?”张汉问他。
“要什么证据啊,你看这里到处都是灰,一个人想在这里杀人还不留痕迹不太可能,不对,是根本没有可能。我们在这里只发现了死者自己的脚印,血迹也都算正常,没有违反常理的痕迹,一切也都和自杀现场相符合,法医,也给出了结果说她是自杀,我认为不可能有错吧,你们怀疑是他杀?”他狐疑地望着我和张汉。
“这个你不会不懂,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主观意识诱使他人出现自杀行为都是谋杀,包括帮助和教唆,当然主观逼迫演变成的非主观意识的自杀行为也要算在内。死者的遗书我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潦草几句,说得很清楚,她之所以自杀是因为还不起钱,而我认为只是无力偿还并不足以让一个女人走投无路。”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冰冷地面,似乎有哀怨的声音从地里面发出,“我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第218章 难处()
自杀并不能被称之为是一个案子,因为自杀里面存在过半的个人主观意识,也就是说是受害人自己杀死了自己,当然某些特殊情况要排除在外。不过不论是那种情况,有关机构都有义务进行彻查,排除自杀背后存在间接谋杀的可能性,倘若只单一确定了受害人是自杀而潦草结案,是不公正的。
有人可能会觉得我在这里的大言不惭,但事实上不是如此吗?
很多自杀的案子都是这样,一旦确定受害人是自杀身亡就会停止调查,从而结案。我想说,对死者家属真的公平吗?对可能隐藏在背后的冤情公平吗?一个如花的高中女生怎么就突然自杀身亡?!
私下里张汉就提到过,说这个派出所所长的判断是存在一些武断,可能是因为常年接触刑事案件,所以对类似的非刑事案件的自杀事件而变得麻木不仁。尤其是他说,借贷是新经济体系中的一个部分,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无力偿还从而自杀的也屡见不鲜。
这无可厚非。
但若借贷方式违反了法律和道德观,或利用借贷来危害受害者的生命财产,就是触犯了法律。若受害人因此生命受到威胁,哪怕是自杀,也是谋杀!
对此观点,我坚定不移。
第二天,上午,晴朗。
我和张汉坐在浑南分局门口的一辆警车里,一筹莫展。
他没好气儿地训我说,昨天我就不应该管这摊闲事,现在到好,把自己弄得穷途末路,进退两难。听着张汉的话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觉得这个事难办,怪自己考虑得不周详。
在一个小时前,我们去过了教育局和东港分局。
因为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想要重新调查必须要经过有关部门的核批。东港分局的李局长虽然答应了,却给了我们不少的冷脸子。而教育局的老领导并没有对我们的申请进行批准,保留了我们重查的权利,但不允许我们进入该校。
“你没事儿找什么晦气,我要是李大仁我也不给你好脸子,你自己想啊,你凭啥去人家那儿吆五喝六的,好像人家不行非得显出你能耐了?”
“我就想把案子查明白,从来都没想那么多。”说完这句话我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个复杂的世界很让人厌恶。
“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副处,什么事儿你怎么还让我教你,就你这样愣头青你知不知道你得拉多少仇恨,那教育局就怕你把这个事查出来,如果裸贷这种东西真的流入到校园内,你知道对他们来讲意味着什么吗?”从一开始我就承认这方面张汉比我考虑得更加周全,“我之前就和你说了别去,你看你,就是不听,人家李大仁是正处,能给你好脸色吗!”
被张汉这么赤裸裸地训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承认他说的在理,但我就他妈讨厌这种没有人情味的“官系网”,李大仁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死者呢,每日每夜痛苦中煎熬的死者家属呢?他有考虑过广大群众吗,他们不闻不问,难道要我放着老百姓有冤屈视而不见就对了,说我愣头青,那我还就当这个愣头青了。
不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官都不是好官。
我和张汉说,不要忘了,我们父母、祖辈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人不能忘本。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张汉问。
我毫不犹豫地丢出一个“查”字。
“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我觉得这个女孩是自作自受,我知道这样说比较难听,但这就是事实啊,她要是不去贷款人家还能逼着她吗,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把裸照发给人家,人家才给她贷的款,虽然方式上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这起码也算是一个公平交易吧!”
“你什么意思?!”我望着张汉。
“我的意思就是现在什么都别管了,晚上买两张去拉萨的机票,明天咱们就飞拉萨。”
“我不走。”
“倔驴。丁局只给咱们一星期,现在到处都是阻力你还怎么查,听我的,晚上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就走。”
“我说了我不走,你耳朵生锈了是怎么的?”我冷声说,“就算她是咎由自取,但这种以裸贷方式进行勒索、威胁的团伙就应该打掉。”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倔!”
“你应该感谢我怎么还损我,有本事一会儿你别去找阮清清。”我说。
一提到阮清清张汉就合不拢嘴了,就好像怕我真会拦着他一样,二话没说就推开车门往街对面走。这一刻阮清清一定认为他还在去西藏的路上,所以看到张汉二次出现,她肯定会非常的高兴,就像是破镜重圆。
每当想起别人的幸运就会联想到自己的不幸。
有时候我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偏执,明明可以放弃这个案子不管好早点抵达西藏,这样就有更大的几率见到小梅。可当我回忆起面黄肌瘦的金慧娴,活在一个充满悲痛,令她生不如死的世界里时,那种悲痛让我再一次坚信自己没有错。
这天下午。
我再一次来到金慧娴家里,当时她并不在家。等了有一个钟头以后,终于看到她疲惫不堪的身影和一张沮丧的脸。看到我出现在她家门口,她的脸上立即又扬起了希望,但当她知道我并没有调查出什么结果后,那张脸就又黯淡了下去。
进去以后我问她,刚才去哪了。
她说,她去查案了。
我略带轻视地笑了笑,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去查什么案。
她也带着轻视的目光,苦笑,说她不想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说白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们。在这个矛盾逐步被激化的社会里,加之媒体和网络的黑化,百姓和政府之间已经缺失了基本的信任,他们宁愿相信毫无经验的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职能部门。
因为。
他们相信,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自己的痛,更明白自己的需求。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还是坚持礼貌给我倒了杯水,“喝吧。”
过了一阵,她又哭了。
反反复复的哭泣声音令人不安,毫不避讳地说,甚至会让人有些烦躁。
她抓着我的手腕大声说,“一想起我女儿已经死了我就像是做梦一样,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会自杀,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想查了,你能不能把她活着还给我,行吗,我跪下来求你了。”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肃的事情,所以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害怕,感觉她随时随地都可能会疯掉一样。
我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安慰她,在死亡面前纵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话语都是失去作用,我只是尽全力抓住她的肩膀,控制住她一直颤抖着的身体,然后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上,“你要挺住啊!”
好在,她平静下来。
我让她休息了半个小时,这期间我一直翻开她女儿的遗物。
每一样物品都告诉我,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生,她积极向上的日记内容也证实了这一点。她说,现在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有这样一个付出的妈妈她很知足,还说,她以后要赚很多钱,给妈妈一个好的生活。
但到了最后一篇日记风格突变,抑郁,消沉,有自杀倾向,并且是第一次在日记里透露出她欠款的事儿。
这里面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重点,就是“第一次”。
一个如此爱记笔记的女生,为什么没有把自己贷款的事儿写在里面,字里行间就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偏偏却在笔记最后的一篇日记(遗书)里面,“突然”提到自己欠下巨款,就好像……
第219章 男朋友()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贷过款,突然之间知道的一样。
金慧娴情绪得到平静以后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她。我毫不回避地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昨天晚上说过,给你女儿贷款的是她的同学,我想了解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根据死者家属意见不在本书中提及死者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