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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她侧过头,看炎炎夏季的夜里凉白的月光打在那个坚毅的身躯,说不出的寂寥之感。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疏漠,道:“阿里,你……为什么而跪。”
第31章 怒选妻宴()
阿里垂着眼,盯住面前的浅灰色地砖,紧闭着嘴,眼底隐现挣扎的苦痛,尽数掩埋在黑暗之中。
等了半晌,还不见他答话,景云自嘲而薄凉地笑了起来,淡声道:“既然没有原因,那就别跪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阿里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缓缓抬眼,遥遥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子,他的目光似是有万十话却不得而言,坚毅的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
景云移开目光,对着窗外清幽的一轮弯月,轻喃道阿里,“你可知道?在这个世间,只有你和春喜,是我从来都没有防备过的人。”
阿里不说话,只是跪着。
“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我信任的人,中剑落湖,身体飞出去的时候,狂奔至崖边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的眼神悲中常痛,半张面具下的嘴唇颤抖着没叫出的‘主子’二字,我看得清清楚楚。”
阿里身躯一震,心里就那么生生被扯开一道口子。
景云冲着他摆了按手,语带疲惫道:“去吧。”
沉缓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阿里慢慢走出了云阁,刚出门口,只觉耳侧一道劲风袭来,冷芒闪耀而出,直刺心口,他眉头一动,反射牲地避开铎芒,用手架开来人的长刻,反手一掌便拍了过去,正中来人胸口。
只听当啷,一声,铁器击地夹杂着那人的一声闷哼。
阿里定睛一看,怔了怔,皱眉道:“春喜?你这是干什么?”
春喜踉跄着大退三步,捂着受创的胸口,扭头狠狠地瞪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责备,气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你,你真该死!”
主子中刻落湖,戴面具的黑衣人飞奔而来,那紧张和悲痛的眼神与她同出一撤,她也许迷糊,也许贪玩,但她并不笨,那样奇怪的神情,熟悉的气息,令她隐约觉察出这人的身份,但她并不确定,直到方才她躲在外面听到主子说的话时,才肯定那人就是阿里。要不是怕主子难过,她真想直接冲进屋里去。
阿里撇开头,闭着嘴又不说话了。夜晚很是宁静,空气炎闷,连呼吸都带着灼燥,闷闷地堵在心口,让人喘不上来气。
春喜又道,“你为什么要瞒着主子做这些事?是谁让你做的?如果老夫人知道你伤了主子,他一定会惩罚你的。”
阿里嗤笑一声,看着春喜单纯的眼睛,冷冷道:“惩罚?哼!你要真是为她好,以后就别再给他传消息,不是你用眼睛看到的那种人。你自以为这样是为她好,但迟早会害了她。”
“你胡说!”春喜见他不但不回答她的问题,还说诗礼的不是,愈发的生气道:“诗礼很疼爱主子,绝对不会害主子的。”
这里讥讽冷笑,因心中有事,不想与她多做料缠,便错过她大步离去。
第二日,相王爷身体不适,大宴延后五日。
景云在床上躺了四日,才渐渐好了些。这四日,诗礼每天下了早朝便回来陪着她,对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五日后,大宴设在葫芦镇北郊之地。
山上有着避暑的地方,是专供有身份的人用的,有时候像京城里的这些王公大臣的来来就住在这里。此处钟毓灵秀,清幽雅静。
亭台楼同,假山怪石,建造得精美绝伦;云桥曲水,竹林碧湖,幽静如画。大宴设在碧水苑,苑中有一个巨大的碧塘。
碧塘中央三座水台楼阁呈三角形凌水伫立,设计精巧自然,并相通相连。楼台四月翠碧色莲叶铺满整座池塘,完全看不见浑浊的水面。六月莲花齐放,各色争艳,美不胜收。
景云随诗礼到来之时,离开宴还有多半个时辰,但碧水苑已是热闹非凡。
殿中很多有头脸的人物及女眷们分聚几处,聊得甚是起劲,殿内气氛融洽极了。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官家贵族小姐们,只见她们一个个的环肥燕瘦,妆容俏丽眼中盛满期盼憧憬的神色,偶尔娇笑几声,以袖掩面,作娇羞状,真真是人比花娇,压下一碧池的莲色。
赏花赏花,原来赏的并非池中之花,而是美人。
景云想起诗礼说过,此次设此宴会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为相王的王子选妻,而另一个目的不知是什么?
见诗礼与景云到了,众人立刻都笑脸迎了上来,官面寒暄几句。
景云今日穿的是诗礼特意为她准备的一件粉红色云锦缎袍,流纱广袖,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拂之物。她墨发盘起,简单挽了一个鬃,看起来随意自然又不失高贵之气。
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夫人一见景云便热情的拥上来,满脸堆笑道:“这位就是严府的少奶奶了吧?果然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再配上这身打扮,跟天仙似的!今儿晚上有您在,这些郡主小姐们也就刺下凑凑热闹的份儿了。”她最后一句话故意压低声音,但旁边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景云身子一僵,那位夫人明褒暗贬的几句话听起来是赞扬,其实就是说她已经嫁了人,还不安分,王子选妻,她这有夫之妇就该把自己打扮的普通点。她微微蹙眉,不用望就知道所有女眷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她才是她们最大的对手。
“这位夫人真会说笑,景云已为人妇,怎能跟各位如花似玉般年纪的小姐们相提并论。”她不着痕迹地挣开那位夫人拽住的衣袖,维持着表面的礼仪,应对得不咸不淡,倒是平了一众人莫须有的敌意。
另一名夫人上前笑道:“少奶奶今日这身衣裳真好看,是坊里的新货吧?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是诗礼为景云准备的,至于从哪里购得,景云也不甚清楚。”景云淡淡地应着。
“瞧严二公子对你多好啊!结婚的时候我们就看着舒服!”
“是啊是啊,我家大人对我要是有严二公子对少奶奶一半的好,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呵呵呵”
众人皆笑,景云的身子尚未痊愈,被众人拥簇着不时撞到伤口,很是疼痛。
景云轻轻皱眉,实在没有心思与这些人周旋,淡淡地说了一句:“各位夫人慢聊。”随后礼貌地点点头,错过身子,径直找了个合适的位子坐下。
那此夫人们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也不再理她,各自重聚在一起聊天说笑。
诗礼与其他人应酬,也顾不上她。
景云独自一人静坐,在这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孤独而清傲。
天色渐暗,完全敞开式的诸殿四周已经桂满了各色宫灯,灯光倾洒而下,映照着一池昔花,仿佛未出阁的少女点上最美的妆容,看上去更加娇艳而美丽。
“主子,您要是觉得闷,就出去走走吧。”春喜提议。景云站起身,走到雕栏旁边,外面景色虽美,但在这样的气氛环境之下,连呼吸都充斥着烦闷的因子。漫夭点头,带着春喜悄悄下了观荷殿。
一出碧水苑,感觉外面的空气似乎都好了仵多。她们沿着左边的小道慢慢地走着,拐过一座假山,突然听到一阵打骂之声。
景云皱眉,怎么哪里都不清净,她不欲多管闲事,正待转身离开,却听一道男声骂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去找你的诗礼哥哥?哼!诗礼要是看得上你,你就不至于在我手下了。我告诉你,既然你爹把你卖给了我,你就应该给我安分守己。要是敢有别的想法,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说罢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景云怔了怔,立刻循声而去。只见假山后面,地上蜷缩着一个女子,衣衫染土,发丝凌乱,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却是冷笑望着对她拳脚相加的女人。那女人更是火冒三丈,一脚就要踹向她的脸。
景云看了一下,那个女的是李英茜的。
“住手。”景云叫道。
李英茜皱眉回头来看,一见景云便双眼一亮,叫道,口水都要滴出来。“哟,你是打什么风吹来的?我打我的下人挨着你的事了吗?”
景云退了一步,春喜大步上前,一把扭住她的手,怒道:“你算严家的什么人?也敢对我家主子无理。”
英茜手臂发出咔嚓一声,哎呦哎哟的连声叫了起来,大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快放开我。”
景云讥讽一笑,道:“春喜,放开她。”
春喜手一松,把那英茜甩在地上。英茜摔了个四脚朝天,爬起来,脸色变得阴狠。“你们要干什么?我管自己的下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跑出来阻拦?”
景云不理他,对春喜使了个眼色,春喜立刻去扶地上的丫环小北。
她看着那女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记得,这个女子,曾经天真烂馒,为了留在心爱的人身边不理会世俗之见向诗礼大胆示爱,甘心不要名分,最终被拒,含恨离去。
她很勇敢,可是也很悲哀呀。相比之下,她真是幸运太多了。
景云看着英茜,目光犀利,沉声道,“身为严府的大小姐,怎么可以随便的打自己的下人。倘若传出去,怕是不妥吧!”
那英茜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立刻狠声警告道:“你敢说出去,我,我一定饶不了你!”
春喜嗤笑道:“就算说出去又如何,我家主子是严府受宠的少奶奶。您能怎么样?”
英茜强忍住妒忌的水,对着她啐了一口,骂了句:“一路货色。”便迅速离开了。
“多谢诸葛景,不,多谢少奶奶出手相救!”小北对景云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女扮男装时的模样。
“小北不必多礼。”景云扶了她一把,递过一个丝帕。
小北接过,擦拭了嘴角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