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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慧澜是个孝顺的，折回病房拿了个软垫，搁到阳台的椅子上。
“爸，您休息一会，我去看看柄恒和云霄谈得怎么样了。”
文启仁扬起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柄恒究竟是什么态度？”
文慧澜发现他的态度有所松缓，实事求是地说，“他能有什么态度，您是他的老丈人，当年又计回报地帮过他。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会不折不扣地执行。”
文启仁又是摇头，“你啊，就不能不提这个茬吗？当年那笔是投资，是回报丰厚的投资，咱们不能挟恩图报。”
文慧澜撇一撇嘴，哼哼然，“他若不懂得知恩图报，我还要这个老公干嘛。”
文启仁无语。
看她一会儿，他重重地沉下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你和柄恒说，我不反对这桩婚事。”
文慧澜惊诧地挑起眉，“爸爸，您当真的？”
文启仁慢慢地坐下，面色疏淡，“反对只会激化矛盾，不如同意。”
“可是慧清都吞安眠药了，您就不管她这里的矛盾了？”
文慧澜急了，压低嗓子，语速极快，“妈妈去年开始老年痴呆，前年她还认得我们，她知道自己病了，怕以后认不得我们，每回见到我都跟交待后事似的，握住我的手说，慧清是我妹妹，与我血脉相连，以后就是我和她相依为命，相伴到老……”
她声音微有哽咽，旋尔又强硬起来。
“慧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跟妈妈交待。爸爸，我不管外头洪水滔天，简小之要是逼得紧，火起来我也会弄死她。”
“瞎讲。”
文启仁恼怒地喝止住她，声音也是压得低，“慧清做错了事情，你就算偏帮她，也要看清楚形势，不能让她一错再错，要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推。”
“慧清因为云霄和简小之领结婚证吞了安眠药，这形势我看得懂。”文慧澜恨声道。
文启仁气得急了，拐杖在地上使劲地敲两下。
“你傻啊，不知道慧清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什么？”文慧澜怔一怔，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苏轩达？”
“总算没有笨到家。”文启仁叹着点头，“慧清折腾来去的，不都是为了轩达吗？现在咱们这边，能和轩达说上话的，只有柄恒和云霄。你让柄恒出手拆散云霄和简小之，他们俩散了，轩达和慧清之间也再无可能了。”
“不可能就不可能。”文慧澜面色不好看，嘟喃着，“他又不是真心对待慧清，一辈子逢场作戏，这种老公不如不要。”
“就算是逢场作戏，慧清也是甘之若饴。”文启仁提高了嗓子。
停一瞬，他又说，“还有曼菲和曼琪，你也要想想她们的利益吧。总不至于守了大半辈子的财产，最后都便宜了那个私生女。”
说到这里，文慧澜还真是认真想了想。
她其实是个聪明人，思忖片刻，大概懂了父亲的意思。
“您是想做和事佬，成全简小之和云霄，交换苏轩达回归家庭？”她问。
“交换太难听了。”文启仁静静地看住她，“人心都是肉长的，轩达是聪明人，咱们退一步，他自然也会退一步。有些话，不必要说得那么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文慧澜虽然觉得憋屈，却也觉得这步棋走得妙。
“如果慧清不同意呢？”她还有顾虑。
“她会同意的。”文启仁淡淡道，“她手上的牌不多，或许，这就是她要的结果。”
……
俩人对话的这点时间。
卓柄恒拖了卓云霄，坐上他的豪华宾利轿车，谈话。
“爸爸，我是绝对不会和简小之离婚的。”方一坐定，卓云霄就把基调给定了。
卓柄恒不怒反笑，“如果你外公坚持呢？”
“他不会坚持。”
卓云霄很有把握，“外公是个明事理的人，年纪虽大，脑子一点都不糊涂，即明辨事非，又能看清利弊关系。”
卓柄恒浅眯起眼，“看样子，你已经做过不少工作了？”
卓云霄不客气地点头，“这半个月我得了空就跑去看他，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外公只是需要时间考虑。”
“你倒是聪明。”卓柄恒冷飕飕地盯他一眼，“攻破这个堡垒，就可以保证全盘胜利。”
卓云霄面色平淡，看着前方，“只是姨妈吞了安眠药，这个我确实没想到。”
卓柄恒的心思很复杂。
沉定片刻，他淡淡道，“我是看着你姨妈追你姨父的，太喜欢了，身不由己。以前只是觉得她勇敢，为了爱情可以拿出飞蛾扑火的劲头，现在看来，却是过犹不及。”
“不过，你姨父确实厉害，你姨妈的眼光不错。”他又补了一句。
“简小之继承了姨父的好基因，她也很厉害。”卓云霄很自在地接上，“她是姨父训练出来的，不论是运筹还是决断，钱宽也比之不及。”
第191章 他这是养了个情痴？（）
“比你呢？”
卓柄恒斜过头，目光不太友善，“把她说得这么好，要不要打一场商战检验一下。”
卓云霄勾一勾唇，英俊的面上浮起些志得意满，“一家人打什么商战啊。”
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卓柄恒凉凉地看他，“婆媳关系不会好。”
卓云霄笑笑，很有把握地说，“老妈刀子嘴豆腐心，简小之看着清淡，实际软萌好捏，她想讨好谁，准保让你周身舒泰。等事情理顺，她俩的关系不会差。”
他隐了半句，简小之和姨妈的关系绝对不会好。
卓柄恒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冷冷地哼一声，“你应该担心父子关系，你骗我一个月，实际是为自己争取时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打算怎么跟我交待？交待得不好，我直接撸了你在卓恒的职务。”
卓云霄一点不担心，吊儿郎当地笑，“别家都在担心二代传承的问题，您就一直高枕无忧。您舍得撸了我？”
“吃定我？”
卓柄恒的面色冷沉下去，“我只有你一个儿子？就你能接班？”
卓云霄耸耸肩，认真地说，“大哥也是您儿子，性格脾气能力您也是门儿清的，卓恒交到他手上，倒不一定会败家，发扬光大什么的，您就不要想了。”
他说的是对的，卓云飞守成有余，创业不足。
而且，他私心太重。卓恒交到他的手上，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为自己谋私利，
非将帅之才。
“你敢威胁你老子。”卓柄恒憋屈，瞪住他。
“不敢，实事求是而已。”卓云霄没敢说投奔轩晟的话，把老爸惹毛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卓柄恒气得没话讲。
他发现自己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啥办法，油盐不进，还不受威胁。
自说自话地和简小之登记结婚，直接成了苏轩达的女婿。立时就有了与他分庭抗礼的强硬后台。
把他逼急了，还真有可能投奔过去。
心里头莫名地泛起些酸味，气哼哼的，“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为了个女人，打算反出家庭去了。”
卓云霄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慢吞吞地说，“您是我亲爹，反去哪儿，我儿子也得姓卓啊。”
心里舒服了些。
卓柄恒的身体往后靠一靠，叹息着说，“纯商业考虑，你和简小之结婚是利大于弊。但是老子的钱已经多的可以砸死人了，就算你把整个轩晟都搞过来，于我而言，也就是个锦上添花。但是你外公于我是雪中送炭，孰轻孰重我拎得清。还有你妈，跟了我一辈子，她拼死都要维护她那个妹妹，我好赖要成全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说得当然有理，卓云霄也是无话可说。
“爸，我就喜欢简小之，好不容易骗了她跟我登记结婚，您能不能也成全一下我。”
亲爹这里可以耍赖，卓云霄也是很拼的。
卓柄恒已经想好了，语气淡淡，“你和简小之的关系很复杂，你们俩结婚这件事情，说出去是丑闻。不过我这人脸皮厚，否则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我顾虑的不过是你外公和你妈，只要他们俩松口，我立码跟苏轩达喝酒认亲家去。但是他们俩个当中，只要有一个不肯松口，老子就当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登报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卓恒也必然传给你大哥了。”
卓云霄不为难他，爽快地应下来，“行。”
不爱江山爱美女？
卓柄恒那个气哦，辛苦这么多年，他这是养了个情痴？
恨生生地剜他一眼，“你就这么有把握？”
“有九成九的把握。”
卓云霄唇角微勾，漂亮的眉毛挑一挑，“我和外公亲厚，他不会为难我。而且，拆散我和简小之，明显弊大于利。妈妈比较冲动，一时想不明白，外公纵横商界这么多年，他能想不透彻？”
卓柄恒当然也能想明白。
但是老人家必竟是老派人士，不一定能接受这种诡异的人物关系。
丑闻啊丑闻。
仔细想想，他也是头皮发麻的呢。
拿过香烟，斜过去瞥一眼，“抽吗？”
卓云霄果断摇头，“不抽。”
“前段时间不还抽得欢的？怎么不抽了？”
“抽烟影响生育质量，我要为下一代考虑。”
“认真的？”
“当然。”
卓柄恒点点头，“也是个办法。”
他是爷爷，也要为下下代考虑，把香烟扔回去。
说到孙辈，他的想法就多了。眉头微微皱起，“你外公松口是大概率的事情，你妈听他的，也不会闹腾。但是你姨妈啊。”
他摇头，欲言又止。
卓云霄也是担心这个，比之卓柄恒，他还要担心简小之的报复。
现实来讲，外公这关只是入门。后面会有更多的波折，搞不好两败俱伤都有可能。
面色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