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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之有心事，眉头轻轻蹙着，没留神一脚踏去了车道，刚好一辆车从后头过来。
“当心。”康骏眼明手疾，使劲地拽住她。
收势未及，二人近乎于抱在一起，车子擦身而过。
好险呐，简小之眉毛挑得老高，旋而又悟出姿势不妥，耳根浮起些微红，急急地站直身子，“谢谢。”
康骏微笑着看她，眉眼专注，“你没事吧。”
“没事。”简小之尴尬地笑笑。
刚想走，又觉得哪里不对，犹豫片刻，她转过头去看。
眸中掠起狐疑，不远处停着的蓝色林肯车，是之前在小区街对面看到的那一辆吗？
再仔细看。
脑子里“嗡”的一下。
卓云霄就坐在驾驶座里，便若梦里时常见到的那样，眸光幽沉，吊儿郎当地勾着唇，半笑不笑地看住她。
她惊起，条件反射地直起腰。
动作过于突兀，引来康骏疑惑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朝那个方向瞥一眼，“认识那辆车？”
简小之反应了几秒，才摇头，“不认识。”
康骏很深地看她，言语却是淡淡，“那走吧。”
简小之咧一记唇，很努力地笑，“嗯。”
寻了之前的话头，俩人细声慢语地聊起来。
主要是康骏说，简小之温和地笑，附和着点头。她步姿从容，背影上看自然得体，其实心里头毛躁得很。
卓云霄你丫的神迹啊，这样都能找过来？！
……
失魂落魄的一天。
愈不想看什么，愈来什么。
康骏给了她一个检索条目，全是关于卓恒与雪牛游戏的。资料摊在桌上，老半天也翻不过去一页。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简小之依旧佛祖坐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回家的打算。
后头有人拍她，“哎？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慌乱地转过头，大眼睛里覆了一层迷雾，略显茫然地问，“有事？”
“我没事，但是我感觉你有事。”
拍她那人叫周颜，也是个实习律师。她家世不错，五官端正，性格直率，平日里好打个抱不平，有点女汉子的气场。
凑过头去小声道，“在律所，咱们实习律师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每天都跟打仗似的，不能松懈啊。”
简小之微怔，“很明显吗？”
周颜瞪圆了眼，“当然，你明显的人在魂不在，康大走进走出，默默地看你好多回啊。”
简小之干巴巴地“哦”一声，转过身去整理书案。
见她这般淡定，周颜很不满意地拽她一记，“你啊，别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咱们现在是僧多肉少，一日放松，百日无用。”
简小之晕一记，复转回头，“我哪有清高，你别乱讲啊。”
周颜聊兴甚浓，扯了转椅过来坐下，摆出长聊的姿态，“我有收到线报，老大跟HR的人讲，咱们这一拨的实习律师，最后只能留三个。经济、刑辩和离婚三大组各一个。”
简小之拧一记眉，“可咱们这批有九个实习律师，三比一会不会太残酷。”
“君合一直都是这个留用比例。”
周颜嗤笑她没见识，“告诉你是让你长点心，别以为康大对你另眼相看就十拿九稳，波姐一直盯着他呢。你没看见么，她每回都是脱了外衣去办公室送案卷，还会虚心请教些法律问题，不呆够十分钟不出来。呶，刚出来。”
话语间，那个被周颜戏称为“波姐”的同期实习律师秦湘，挺直了腰板，趾高气昂地走进来。
她是这拨人里唯二的研究生学历，长相妖娆，心气极高。
冷冷地瞥她们一眼，拿上外衣走人了。
周颜啧啧称道，“胸挺得辣么高，唯恐男律师们不识货，看不出她那个是D杯似的。”
简小之淡然，“你也可以啊。”
周颜使劲地挺一记胸，哼哼然，“我的硬件也不差，但是我打算去离婚组，李大是女的，不好这一口。”
简小之忍俊不住，胸口的郁结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第3章 别打听我的心头好（）
躲是躲不过的。
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简小之终于收拾好资料，意兴懒懒地站起身。
路过康骏办公室时，正好有美女推门而出。动作大，带了好些愤意，差点撞到简小之。
然而她不致歉，冷板了面孔，高跟鞋踩出“踏踏”的节奏，昂然而去。
简小之诧然，从瞬而掩上的门缝里，掠到康骏郁气沉沉地站着。
缩一缩脖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只傲骄版美女就是周颜与她八卦过的……康骏的白富美前女友。按周颜的话说，他俩一年前就分手了，但是美女不甘心，时不时就会来纠缠一番。
律所很多人都见过，她却是头一回见。
康骏一向以儒雅著称，难得让人见着阴郁的一面。简小之摇头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她这一本尚未念好，就莫要关心别人那一本了。
……
冬季昼短夜长，从律所出来，天色已经黑沉一片。小小的雪花又飘起来，落到脸上冰冰凉凉。
环顾四周，简小之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车。
但是她有心理准备，卓云霄一定会出现。
裹一记羽绒服，她沉定地往前走。
果不其然，伴着一道响亮的油门声，蓝色林肯冲到前头的路边停下。
卓云霄从驾驶座里出来，身形硕长，姿态俊逸。
“好久不见啊。”
两道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眼睛深邃有神，唇角勾着一抹不羁，很有几分放荡不拘的性感。
简小之抿紧了唇，面无表情地看他，“真巧。”
“巧？”
他玩味地眯起眼，“老子颠沛流离地寻了你半年，心力憔悴。你倒好，香车美男，小日子过得滋润啊。”
简小之不以为然，淡淡回一句，“关你P事。”
卓云霄哼一声，义正言辞，“你的事情都关我事。”
简小之慢吞吞地扬起眸，咧一记唇，“你是我爸爸？”
她内秀，不喜张扬，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有机会领略她的独具非凡的伶牙俐齿。
卓云霄紧紧地盯着她，眸光幽深又沉寂，还带了几分凌厉，“我是你男人。”
“我没有男人。”
简小之冷冷地“呵”一声，旋尔又自嘲地撇起唇，意兴阑珊地甩出一句，“我也没有爸爸。”
这就属于油盐不进了。
从她闷声不响地绕个大圈子，故布疑云地离开，卓云霄就没指望她会乖乖地跟他走。
“聊聊。”声音缓和了些。
简小之静静地看他，沉吟片刻，她淡淡道，“去前面的雅轩茶楼等我。”
卓云霄的面色冷沉下来，厚薄适中的嘴唇抿得紧。几个跨步走过去，霸道地横起手臂，狠狠地抱住她，咬牙切齿，“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老子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体温交融，心里的那点缺失立时盈满了。
简小之的眼眶红起，任由他抱了几秒。
旋尔，她使劲地推他一把，挣脱开来。又退后一步，眸眼认真，“不想聊的话，就此再见。”
卓云霄的目光一暗，审视她。
良久，他懒洋洋地笑一笑，恢复到一贯的玩世不恭的神情，“前面茶楼，走起。”
车也不要了，任由其停在路边。
“会不会被拖走？”反而简小之问一句。
“那你上车啊，我载你过去。”卓云霄若无其事地瞥她。
简小之白他一眼，闷声不响地往前走。
卓云霄志得意满地跟在后头，眼睛里俱是那抹娇俏的身影，心头更是欢腾得很。突然，他的脑回路里拐起一道，眉头皱起来。
手指在她背上捅一记，没好气地问，“那个叫康骏的律师，跟你什么关系？”
简小之侧过身，没好气地瞪他，“好好走，别动手动脚。”
卓云霄邪邪地勾一记唇，手臂又揽过去，将她搂在身侧，“这种不算动手动脚吧。”
就知道他是个不要脸的，简小之懊恼地推一把，“滚。”
硬梆梆的腱子肉，哪里推得动。
不仅推不动，卓云霄还饶有兴味地凑下头去，“我查过，他有个白富美的女朋友，家族企业CEO助理，见多识广，手段丰富，你就歇菜吧。”
简小之淡淡曰，“一年前已经分手了，是前女友。”
卓云霄的面色阴沉下来，眸底浮起戾气，“你有想法？”
简小之不以为然地挑一挑眉，“有才有貌的大律师，很抢手的。对他有想法很稀奇吗？”
气氛陡然沉了下去。
卓云霄认真地忍了忍气，瓮声道，“你是故意气我。”
简小之抿紧了唇，不搭理他。
卓云霄却洋洋自得起来，低下头在她的脸上啄一口，“尝过我滋味的女人，哪有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简小之皱起了眉，沉思片刻，她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晕淡的街灯下，卓云霄的英俊的面孔略有模糊，眸光却是锐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简小之的眼瞳收得紧，狠狠地与他对上一眼。
“松开手。”
卓云霄没出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简小之的神色极之严肃，一字一顿地说。
“卓云霄，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帮过我，对此我心存感念。后来咱们口头订了四年的包养协议，你帮我还债，管我吃穿用度，我陪你睡觉。这些年你没亏待我，我也没违反协议，相处得算是愉快。现在咱们两清了，以后会有各自的……家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各归各路，老死不相往来。”
“有各自的家庭？要老死不相往来？”
卓云霄怪异地弯起唇，眸子里掠过一抹躁动，“如果我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