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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大宫女,若是没有传唤,都是不能近前来的,更何况是这些负责洒扫清洁,最低等的宫女太监。
秦子轩也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意思,反正等他走远了,他们自然就会起身,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只是寻着那些未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去踩上两脚,那清脆的咔嚓咔嚓声,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焦虑和烦躁。
静静的走了一会,感觉自己烦闷的心绪纾解了一些,秦子轩便准备回崇华殿了,他的婚期已经很近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内务府在准备,但他这个新郎也需要学一些礼仪了。
李家小姐的事情固然可叹,但他不能因为李家小姐的可怜,就再去伤害另外一位姑娘,虽然他估计,将来因为他会受到伤害的女子,会像是他父皇一样,多得不可计数。
可在他能做到的地方,他还是会做到的,至于不可避免的,那他也没有办法,身为皇子,总是有着太多的无可奈何。
秦子轩正准备行动,可忽然,旁边一处院落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应答声,声音很是整齐,人数似乎不少的样子,听起来,像是那些小宫女正在受训。
抬头看了眼这高高的院墙,秦子轩低头寻思了一阵,便又转身回头,往那院落的正门而去,被派到他身边伺候的宫女,都是已经训练好的。
平日里,他也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倒是还从未见过那些宫女们受训的场景,不过他也清楚,只看那些宫女谨小慎微的样子,就能知道,她们的训练不会轻松。
走到这院落的正门,秦子轩抬头一看,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那横着的匾额上,写着绣春宫三个大字,这里正是宫女们受训的地方。
制止了门口那要行礼的太监,秦子轩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门口,往里瞅了几眼,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把自己尽可能的隐藏起来。
经过了那么多的教训,秦子轩早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了,他这会来看那些宫女受训,只是不知为何而起的心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可在那些掌事姑姑的眼里,就未必是如此了,他如果进去了,或者让人发现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可能就会被人把意思给曲解了。
想到其他什么地方倒是没关系,就怕那些掌事姑姑认为他看这里面的某个人不顺眼,那可就是害人了,而这种事情虽然说来可笑,但却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这院子里正排排站着几十个小宫女,大多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身淡粉『色』的裙衫,头上扎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坠着统一的流苏。
此时正一个个身姿笔直的跪在院中,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
因为离得太远了,秦子轩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瞅着地上,那时不时撒下的一片水迹,他能够猜到,那白玉碗里,应该是盛满了的手。
这些小宫女的姿势,秦子轩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他每次生病喝『药』,或者是用膳的时候,都有宫女这般跪在地上侍奉,当时他便觉得这些人辛苦。
可这时看到眼前宫女受训的场景,看到她们那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再回忆起侍奉他的那些宫女,跪上半个时辰都没有任何晃动的身姿,秦子轩才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辛苦。
能练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都经历多少次这样的训练,相比起于训练出来后的侍奉主子,怕是这会训练的时候,才最是难熬吧。
这么想着,秦子轩又看到几个大宫女,正手持着藤条,不时的便抽在那些小宫女身上,那藤条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直把那些小宫女打得浑身一颤,身子都差点跪不稳了。
可除了藤条打在身上那清脆的响声外,挨打的小宫女,竟然连闷哼声都未有,手上的托盘仍是高高举起,这不禁让秦子轩暗自佩服。
他挨打的次数也不少了,上书房课业繁重,即便是过目不忘,也总有达不到要求的时候,虽然大多数都是伴读替他挨了戒尺,但也总有自己挨得时候。
更何况,他这些年,还没少跟着自家三哥胡闹,总是有惹到父皇的时候,不过父皇打他的时候,大多用得都是戒尺和轻薄的『毛』竹板子。
狠辣的藤条,虽然也不会伤到筋骨,但却不适宜用在皇子身上,或者说,父皇还舍不得用在他们身上,不过虽然不清楚藤条的滋味,但只听那声音,就让秦子轩觉得肉疼。
那些小宫女一个个看起来,身子都单薄的很,没想到却这般坚强,这么想着,秦子轩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嘲笑了自己一句,这些宫女入了宫,都是做奴婢的。
宫里奴才的命最不值钱,不坚强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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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看了会这些宫女训练的场景; 秦子轩便打算转身离开,他并没有进去干涉,解救这些宫女的想法,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改变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以前的他或许不懂; 但那染红了御书房的血; 却让他深深的把这个道理刻在了骨子里。
不过秦子轩刚刚迈开步子; 还没等转身,那院子里正跪着的一个小宫女; 却忽然转过头来; 望向了这边,正正与秦子轩的视线对上。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欢喜; 粉红『色』的裙装,衬得那雪白的肌肤; 越发娇艳; 即便只见过一面,但秦子轩还是认出了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秀女。
青青; 她怎么会从秀女变成宫女,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训,秦子轩眉头微皱; 心里是一万个想不通; 不过瞅着那娇憨的少女; 望着自己满是欣喜的目光; 还是回以一个微笑。
不过笑容并未在脸上持续多久,在看见那手拿藤条的大宫女,直直的往青青所在方向而来的时候,秦子轩脸上的神情瞬间便凝固住了。
等看到那狠辣的藤条,抽在那瘦弱的身体上,可那小小的人儿,却还是倔强的望向这边时,秦子轩心里就更是闷闷的难受,他很想上前制止,不过却只能转身快速的离开。
或许他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但至少现在,他是不敢再接近任何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他实在是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再次害了别人。
望着那匆匆离开的身影,青青满是希望的目光,瞬间黯然了下来,不过仍旧是固执的望着这边,不死心的想要寻找那道她朝思暮想许久的身影。
可遗憾的是,直到鞭打她的宫女都停了手,开始厉声呵斥责骂,那道熟悉的身影,仍旧是没有回来,倔强的忍住眼中要冒出的水雾,青青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闷闷的疼。
虽然早就有人跟她说过,她来京城的选择是错误的,她想要的东西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可当她真的看到那个往昔,无限疼宠自己的人,现在却是那般冷漠无情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来到京城一年,费尽心机进宫,除了今日,就只有那天在御花园中见过一面,她满心欢喜,本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陪伴在她身边,可没想到,那一面却让她差点跌入地狱。
那个高高在上,让她只要靠近,就浑身瑟瑟发抖的男人,说了很多她听不懂的话,那宛如实质的杀气,让她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最后没有动手,但那个男人,却还是把她扔到了这里,这个让她讨厌让她憎恨,让她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只觉得仿佛已经熬了一辈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在这里,要学习所有伺候主子的东西,学不好就会挨藤条。
每一天身上都会多出新的伤痕,常常是旧的未好,就又添新伤,她不知道还要熬多久,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
她满心欢喜的期盼着他,可以把她从这个地方带出去,可当她真的看到了,盼来的却是绝望,
为什么,青青不明白,可她还是倔强的期盼着,即便是已经有些绝望,但她还是固执的想要相信,那个昔日救下她,给她温暖的那个人。
近乎于逃避一样的回了崇华殿,秦子轩坐在椅子上,听着对面内务府的大太监,给他讲着到时候婚礼的具体流程,脑海中却屡屡浮现那小宫女期盼的眼神。
那双眼睛,总让他想起,昔日自己养的那只可爱的小狐狸,那个虽然是被他救下,但却在那无边的孤寂中,给他一丝慰藉的生命。
“五皇子,大致的流程便是这样,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引领,您只要记个大概便好!”
皇族的婚礼奢华而繁琐,需要讲述的东西也很多,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等这管事太监抬头的时候,便见五皇子已经闭上了眼睛。
掩盖在帽子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东西虽然很多,但也不至于听得快睡着了吧,心中这般想着,但这管事太监,还是识趣的行了个礼,便要默默的退下去。
不过刚刚转过身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略有些暗哑的声音,连忙回过头,便只见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五皇子,此时正双眼锐利的望着自己,顿时心中一惊。
“你是内务府的总管,可知,前些时日还是秀女的那个什么青青,怎么会忽然间变成正在受训的宫女?”
拢了拢刚刚冬儿披在他身上的披风,秦子轩望着面前低头弯腰的荣总管,眼神略有些波动,显然是想起昔日他为了小狐狸,在内务府的那一场争斗。
当日赢得爽快,虽表面不显,但多少还是有些微微的得意,现在想来,身为主子,占据着那么多的优势,若是赢不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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