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迈出了门,闻到外头冰凉的寒意,脑子也跟着清晰起来;仿佛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梦醒来,过去的就被那谢管家锁上了,
于是试探道:“谢通事故去,谢老先生仍旧忙碌公务,真是恪尽职守!”
“啊是,官爷您往头前请!”他似乎不愿意多谈,拱拱手,蹒跚地随在后头。
谢宅古里古怪,谢竟也迟迟不见踪迹,众人未多做停留,告辞回了京兆尹府。
慕璟倚在暖阁里的凭几上连连摇头,“谢迹那间屋子,寝居不像,庙宇也太小,东西倒是齐全,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丢了的宝幢!”
长孙姒晓得他话里的意思,觑他一眼,笑道:“人就在厢房里躺着,要不你去问问?”
“不去!”他脸色变了变,极为恐惧。
魏绰道:“谢迹如此诚心,即便拿了宝幢也会搁在家中显眼的位置,日日参拜,不会藏着掖着。倒是那管家,臣觉得甚是奇怪,对谢迹毕恭毕敬,提起来也是语气温和;但是对谢竟,殿下方才问话,他几乎不愿意提及,语气也是冰凉生硬,主仆关系可见一斑。”
长孙姒笑道:“非但如此,他提起主母,笑容可掬,极是快乐,余下的时辰几时见他笑过?待主家态度如此不同,这里头的隐情怕是不简单。”
“着实不简单。”王进维捧着验尸的格目进来,给长孙姒见了礼才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谢太傅府上的人都来去两拨了,俱是督促快些破案,将杀害谢迹的凶手捉拿归案。”
她接过他手中的格目道:“来龙去脉都没有摸清楚,就说谢迹是被杀?”
王进维道:“臣也问过,来人回道谢通事是个内敛的人,本来一心向佛心怀慈悲;却又耿直,只不善交际这一点少不了得罪人。”
“没说得罪了谁?”
他看了魏绰一眼,踯躅道:“除了共事的同僚再就是魏京兆。”
长孙姒有些意外,抬眼看着魏绰似乎有些怒意,问道:“谢通事如何得罪了魏京兆?”
魏绰极不情愿,道一句不敢,“这话还得从去年盂兰盆节上说起,舍妹往清华山进香,偶遇谢迹。那日赶上下雨,舍妹见他于雨中跪拜心生不忍,便叫仆从送了把伞。谢迹自此念念不忘,三番五次纠缠,舍妹不堪其扰,臣这才出面训斥了几句,这才有了怨怼。”
原是一桩郎有情妾无意的风月之事,长孙姒点了点头,笑道:“魏京兆同魏二娘子打小相依为命,舍不得也是自然,只是那谢迹不知进退罢了。”
魏绰叹了一声,“倒不是臣同舍妹眼高于顶,男女婚嫁自然要你情我愿。舍妹瞧不上谢迹,觉得他心怀不正,倾心不的,也屡次直言告诫于他。谢迹却是日日抄佛经送到臣家中,随附的还有应季的一束花。舍妹待字闺中,长此以往叫人如何看待?那一日臣也是气急攻心,这才出言不逊,涉及生死,臣不敢妄言!”
她了然,问王进维:“所以谢太傅府上人说,魏京兆为了维护妹子名声,一怒之下将谢迹杀了?”
王进维道:“虽未明说,但只言魏京兆曾说过再要纠缠,定叫他好看!”
长孙姒乐不可支,心道这耿直之人着实没旁的说辞;见魏绰隐而不发,也不好笑出声来,“我晓得了,来传话的人当中,可有谢竟?”
他摇头,“不曾,说是谢竟领太傅之命,公务甚忙,无法抽身。”
慕璟在一旁嗤道:“这倒是个人物,小郎君没了,丢给我们这些三品四品的,他这个不入流的门客倒是会托大,太傅府的门客傲气成这幅模样?”
“可说呢,”王进维趺坐在他对面的矮几后,泄气道:“听闻谢竟前些日子收了个义女,给谢太傅填了房。啧啧,那是宠爱异常,谢竟在谢太傅面前都高出一辈儿来,谁把咱们这三品四品的搁在眼里哟!”
慕璟气不打一处来,掸掸袖子起了身,“得,人老子不上心,小爷也不在这给他端架子。”临走前凑到长孙姒低声道:“姑奶奶,您可快着点啊,眼睛一闭一睁天就亮了,到时辰不见国宝,我可玩不转!”
长孙姒烦他,出言撵人:“知道了,快滚!”
“得嘞,咱们明儿大朝会见!”
她摆摆手,接茬看手里的格目,谢迹完全就是溺水身亡,平淡无奇;怪就怪在他身上的那件金鱼袋,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甚至不属于袋子上的字迹。
看来还得从昨日之事上下手,便传唤来谢迹身边伺候的仆役,核实方才问过的口供。
第74章 烟光暮影(二)()
一排跪了三个人,见了魏绰的面,全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从屏风后探出身子来的长孙姒甚是怀疑这位放话要谢迹好看的魏京兆,又对他们许下了什么毒誓。
魏绰问道:“再把昨晚你们接送谢通事的经过描述一遍!”
好在这些人在四方馆里见惯了南来北往的晋人胡使,正经的话还能说说,当中一个灰袍的郎君磕了一个头道:“仆叫谢五,昨日约莫申末,天都黑了,谢通事才从宫中出来,郁郁寡欢的模样。仆驾了车将他送回四方馆,遇着个安居国的使者还打了招呼,魏通事这才回了衙属。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传唤仆将他送回家中。”
他顿了顿,有些为难道:“您是不晓得,魏通事有个习惯,就是不叫仆这些人进到府里去。仆是驾车的,这二位是护院;明面上是护院,说白了就是到时辰去谢宅看门,晚上各自归家,连谢宅什么模样都没瞧明白。”
他抱怨连天,魏绰却沉声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后来呢?”
谢五挠了挠头,接着道:“就昨儿奇怪,谢通事刚进了门,还没等仆把马掉个头的功夫,他又从府里出来了,说是与人有约,要仆把车驾到宜阳坊。”
“和什么人有约?”
谢五摇摇头,“仆不过是下人,连谢宅都进不得,还怎么知道主家的事情。不过,仆看谢通事手里拿的是一张花笺,相邀的人应当是位娘子。仆把他送到坊门跟前,谢通事言在那处留宿便叫仆回来了。”
魏绰斥道:“这些话方才你怎么不说?”
谢五唬得连连认罪,口中道:“仆觉得这事稀松平常,谢通事他又是溺在四方馆的池子里,这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也没在意。”
长孙姒听出疑惑来,问道:“稀松平常?你是说,谢通事时常去宜阳坊?”
谢五点头,“对,三五日便去一遭,有时候白日有时候晚上。见谁不知道,不过晚上每回都留宿,昨日也一样,哪知道这次却”
“每次他都接着花笺么?”
“不,就这次,寻常都是信。”
她又问:“谢宅的管家你们见过么?”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谢五这才说都没见过,“仆连宅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甭说见里头的人了,那管家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那你们的月钱怎么结清?”
谢五憨憨地笑了两声,“都是谢通事出面,一次给我们一年的银子。”
长孙姒点点头,“那谢通事的阿爷,你们见过么?”
“见过见过,”谢五忙不迭点头,“有时候谢通事归家早些,常会往太傅府上接谢公。别看谢公只是太傅府上的门客,平日里那可严肃端正了,常板着脸训谢通事,太不给情面,连仆这些下人都看不过眼;对新收养的谢二娘子倒是好得很,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谢太傅的填房,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看法,长孙姒也不打断他,听到最后在矮几上昏昏欲睡,支着下巴倒来倒去;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挪过来撑住了,冻得她一哆嗦,神台清明,回过头来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南铮一身雪青的鹤氅,眉眼清朗,整个人藏在屏风后头,谁也没瞧见。他在她身边跽坐下来,将紫铜海棠纹的手炉递上,沉声道:“都是些琐事,殿下还听?”
她抱着手炉懒洋洋地道:“指不定有蛛丝马迹呢?”
他垂下眼睛望着她,神态安和,可分明是在嘲笑她都睡得不省人事,哪里还能听得分明。
她气,问道:“东西可找着了?”
南铮端着茶四平八稳,“没出宫,自然在原处。”
她这才安下心来,恰逢谢五直抒胸臆完毕,魏绰挥手叫人下去,又命人撤了屏风来给南铮行礼。
王进维趁势笑道:“这谢家虽说父子失和,小郎君是个笃信佛学的怪人,原以为跳出红尘之外,可终究躲不过美人关。”
长孙姒嗤道,“跳出红尘外,断然不会在中书省流连。深夜留宿,看来那个时常和他在宜阳坊相会的人多半是个娘子,若是个郎君未免有些怪异了。你说是吧,南铮?”
他顿了顿,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莫名的笑意,见招拆招,“不会!”
长孙姒:“”
在这种情况下,王进维通常对这二位选择视而不见,只问魏绰:“不是说他心仪魏二娘子,衷心不二么,怎么突然又和别家的娘子纠缠不清?”
魏绰听着谢迹的名字就心生厌恶,随意敷衍道:“哪个知道?他朝三暮四,不也正常?”
王进维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指着魏绰道:“哎哎哎,魏兄,你家岂不是就在宜阳坊?难不成”
他瞧着魏绰脸色骤变,讪讪道:“不会不会,魏兄你平日里家教甚严,我是见过魏二娘子,性格直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问着谢迹之死,却牵出魏绰妹子,事情到这个地步,魏绰也不好再遮掩什么,对长孙姒拱手道:“臣一家牵涉其中,若是再查此案着实不妥,殿下睿智,必会还魏家一个公道!”
她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旁观者清!”
魏绰行事极为果断,这厢从案子里抽身,没过半个时辰就把妹子叫来京兆尹府问话,长孙姒着实领略了一番王进维口中性格直爽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