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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监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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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璟指了指他,端着袖子不可置信地道:“他这么不知礼数,你也不过问?”

    长孙姒点头,“前些日子我们互许了终身,所以没那么多规矩。”

    廊外的雪下得热闹,有几片被风刮来灌进他领子里,冻得他心口直哆嗦,笑意都僵在脸上,慕璟挪开目光,“我不是来跟你说闲话的,苏尚书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长孙姒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方才你没见到你夫人和岳母大人讳莫如深吗?你有功夫问我还不如去劝劝她们,当年发生过什么想清楚,说不定有助于找到苏尚书。冰天雪地的我不奉陪了,告辞!”

    慕璟在她身后道:“你久不回驸马府,御史台近日参奏我们夫妻失和的折子,你要一直漠视吗?”

    她觉得好笑,回过身来道:“你也道那些无聊的老头说的是夫妻失和,咱们又不是夫妻,管他们呢。话说康布的事情你和安居国安排好没有,如何交代”

    话没说完,慕璟一甩袖子进屋去了,台阶下的南铮也面色不善,她十分不解,今年盛行骄横跋扈么?

    慕璟进了屋,心头那股气再撑不住,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周身搅翻了寒潭似的,冷得难以自持,苏慎彤吓得白了脸,讷讷不敢上前。

    长孙姒走得快,上了马车阖上版门和南铮商量何去何从,“王进维调了十五年前的案卷,能知道的情况少之又少;魏绰依着名册登门问人去了,咱们在这坐等消息也不是办法。”

    南铮道:“我听说,慕祭酒府十来年前与南郭先生过从甚密,南郭家满门抄斩后,慕祭酒暗自盘下了宅子,并对往日之事守口如瓶。”

    长孙姒始终没料到问了这么些年的慕府竟是南郭旧宅,“阿爷不晓得?慕家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听说穆贵妃,从中求情!”

    长孙姒更加不信,“别逗了,我阿娘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连正眼都不肯瞧,还求情,她都鲜少愿意见阿爷!”

    南铮道:“你还是去问一问慕祭酒吧!”

    她对他的意见打心底抵触,这种毛病是拜慕崇远为师之后留下的。慕崇远是个刚正不阿的老师,她却是个顽劣难驯的弟子,师徒不对盘由来已久,如今问这种事还不得被三棍子打出府来?

    不过发怵归发怵,监国公主的气度还是要有的,慕崇远也恭恭敬敬地把她迎进府里,她开门见山,直接了当问了他为何要盘下南郭深的宅子。

    慕崇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在她准备开溜之前他才问道:“殿下是打哪里听来的?”

    她看了看他的反应,果然在意料之中,“自然有高人指点,老师是不方便说吗?”

    慕崇远不置可否,只道:“殿下怎么旧事重提?”

    他的品行长孙姒还是知晓的,把来龙去脉直言相告,这才道:“当年案子有疑,这有隐情才询问相干旧事,听闻老师特意买下南郭宅子,总不会没有缘由吧?”

    慕崇远打量她半晌,这才起身叫伺候的家仆退远了,阖上门,跪地行礼,“老臣求殿下为南郭先生平冤!”

    她垂下眼睛问:“如何有冤?”

    慕崇远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花白的须颤了颤,“如今就老臣与殿下师徒二人,殿下的品格老臣晓得,便知无不言。殿下聪慧,做老师的哪有不疼爱弟子,老臣往日冒犯殿下并非殿下之过,而是臣对穆贵妃的偏见!”

    长孙姒默了默,她那个艳冠关陇又被阿爷宠爱备至的阿娘,也有叫人生厌的一天么?

    慕崇远口中道赎罪,“并非穆贵妃有错,只因南郭当年往李家做穆贵妃的西席之时,与尚是李家三娘子的穆贵妃一见钟情,可当时倾慕穆贵妃的还有世宗,臣深觉不妥!”

    她想起曾有人说过,阿娘待字闺中时有一位心上人,便是这位南郭先生?

第97章 今月古月(三)() 
天边熔金暮色透进窗子,红泥小炉上温着一壶雪水浸梅的清酒,景是好景,酒是好味,可惜忆起往事来却无比的惆怅。

    慕崇远一杯酒入愁肠,脸上的沧桑都多了几分,“老臣也不怕殿下怪罪,自古以来同帝王争女人,可曾有过好下场?南郭兄才名远播,世宗得知后将他擢拔至京城,委以重任,又赐了一门婚事。”

    长孙姒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说实话,她阿爷这番行径着实叫人面上无光,“后来呢?”

    “圣人赐婚如何能拒绝,南郭兄自知有负于李三娘子,便一封书信狠心断绝往来。后来夫妇二人有了子嗣,便在京城安了身。应和十一年世宗临幸关陇,欲迎李三娘子为妃,李三娘子以死相拒便不了了之。可过不久,李三娘子身怀有孕,十二年便诞下殿下,世宗当时欣喜若狂,再次降旨纳她为贵妃,赐殿下封号。穆贵妃以身子弱为由,一直在李家住到十八年。”

    慕崇远又灌下一杯酒,面色戚戚,“那一年正月里遍闻惊雷,开春就不是好日子。世宗降旨重修惠通渠,不顾朝臣反对,执意升南郭兄为工部侍郎,会同工部主事关仲为,户部主事苏长庚和陈生恪,兵部主事高复岑三部同为督造官。离京当日,南郭兄就心绪不宁,后来信上多次嘱托臣照料他的家室。果然,当年春日大旱,修渠之事几番受阻,到了六七月又发洪水,百姓苦不堪言,世宗震怒!”

    他看了看手里半盏残酒,冷笑道:“过不几天,山南道至江南道一带堤岸溃塌,死伤无数。巡查的御史呈了折子,说南郭兄贪污数十万两修渠官银,修渠所有物件皆是次品,以从中牟利,并附上余下四位督造官的证词。世宗将不问青红皂白,将南郭家阖家下狱,严刑拷打,逼问他官银下落”

    慕崇远抹了一把眼睛,转过头去哽咽道:“南郭兄是个光风霁月的人,为官清廉,沿途也慷慨解囊相助灾民,如何能突然贪污这么多官银?何况,当时五位督造官,他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挪用,神鬼不觉?即便他神通广大,余下四位当日瞧见,何不阻止,放任他至此?如此多的疑问,世宗偏生不过问,一味追究南郭兄一人!”

    他手中的杯子跌在地上,酒水浸透了毡毯,清晰了一处花纹却显得无比滑稽,“南郭兄入狱五日后,刑部主审上奏世宗,在刑讯过程中,刑具莫名断裂,夜夜有鬼神入梦,怕是南郭深一案有冤情,请求世宗宽恕南郭兄。世宗向来记恨这些怪力乱神之事,下旨不必再审,南郭家满门抄斩。同日,穆贵妃手书送至宫中,请求世宗重审南郭案,她即日回宫为妃。”

    鬼神,要挟,可想而知,阿爷当日得愤怒成什么模样?长孙姒摇了摇头,即便南郭深无罪,也不可能留他一命。

    慕崇远缓了缓才道:“世宗虽然面上应了穆贵妃,还是在她同殿下入宫当日斩了南郭家一百余人,逃罪的是南郭兄曾经的一位红颜,带着二人的子嗣至今杳无音信。”

    往事历历在目,说起来已是身心俱疲,他转过头来看着长孙姒,“当年臣在国子监,虽说事情知晓的并不多,但是这些难道不足以说明案情有疑吗?老臣无能,愧对朋友,一介酸儒,只有拼上这一条命为友申冤。幸得穆贵妃暗中相助,才得以守住南郭旧宅,单等着冤案平反的一日。”

    他俯身再拜:“十五年,老臣一直不肯相信南郭兄是这等败类,世人污言秽语老臣认为皆是妄言,殿下如今有意重审,万望殿下明察秋毫还南郭家清白!若是需要老臣之处,老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长孙姒叹了一口气,扶他起身,劝慰道:“老师不必如此,我如今怀疑这桩案子,便不会不了了之。南郭案至今十五年,相干人等重新询问已是困难备至,更何况,当年的四位证人,三死一失踪,老师既然知晓内情那就再好不过!”

    慕崇远说殿下稍后,起身去了卷头几案头,四下摸了摸凸起的灵芝纹,推开一处暗格拿出一方长一尺五寸宽的木盒来,“当年南郭兄事发前同老臣来往的信件,殿下可拿去瞧瞧。”

    长孙姒道好,取了来搁进袖子里问道:“南郭深当年那位红颜,老师可知道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他摇了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姓花,是南郭兄在江南道认识的一位乐姬,善弹中阮。二人有一位小娘子,失踪的时候约摸二三岁,不知生死。”

    她又问:“老师当年盘下这座宅子,里头可还有什么有用的物件留下?”

    慕崇远摇了摇头,有些颓败,长叹了一声,“连主人都身首异处,别说这些死物了。模样好些的,碰上有眼力的还能幸存,余下多数被烧砸,一片狼藉,没什么剩下。”

    “若是依照老师所言,南郭深有冤,那么刻意陷害他的人知道老师是他挚友,老师是如何躲过他们?”

    慕崇远点头,“殿下说的都对,这件事都过了五年,还有人把信送上门来威胁老臣交出同南郭兄往来的信件,否则家室不存。老臣也没搁在心上,又恰逢有人以此事弹劾,世宗贬臣在家思过,后来就不了了之,老臣也觉得奇怪。”

    长孙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劝慰道:“许是老师清名在外,小人不敢妄动罢了。这些事,老师可同旁人提起过?”

    “不曾,连阿璟臣都没提过半句。”

    她说好,起身告辞。路过那紧阖的院子,她鼓足勇气好奇道:“那座院子,老师一直不叫人靠近是何缘故?”

    慕崇远端着袖子看了看,“当年穆贵妃有旨意,并未说明,臣也不好拂逆。殿下,不如去问穆贵妃!”

    长孙姒呵呵了两声,表示敬谢不敏。虽说阿爷不在了,她阿娘的恨意也没那么深沉,但是毕竟痛苦了许多年,万一见到她一念起,手起刀落,她如花似玉的年华真就玩完儿了,这种事可不能等闲视之。

    她惶惶地登上马车,回头时正看见夕阳里的慕崇远,鬓发花白,神情哀哀,垂着袖子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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