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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不想活了吧,活着有什么意思?他的人生,已经彻底失去希望了。
“如果你真的想死,养好了伤,自己能自由活动之后,自尽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墨不赦语气并不冷,仿佛生死之事当真只是一个简单的抉择而已。“但是,在你还不能自己选择生死的时候,你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少受折磨。”
杨承宇怔了怔,生死抉择
“如果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活,可以慢慢想,但是在主子面前最好不要顽抗——至少,在你还没有确定自己到底还有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之前,不要给自己找不愉快。”墨不赦语调缓慢却清晰地说着,没有试图安抚他,他也不擅长安抚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他只是告知这个少年现在的处境,“主子脾气不好,这一点你不要怀疑,也不要抱着试探的心态,那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过,只要你顺从,主子也不会对你不利,他既然救了你,至少你该相信,他不是为了折磨你才救你。”
杨承宇没说话,心里却非常赞同他的话。
脾气不好,这一点简直说的太对了。
就因为他没有配合在一炷香之内把药喝了,所以就打算把他再送回去紫衣盟——那个对他来说,如同深渊炼狱一样的地方。
除了脾气不好,那个白衣少年还是一个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人。
墨不赦没有读心术,自然也不可能得知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简单地给他做一些提点,“就如同方才你无声的反抗一样,主子很讨厌有人对他的话充而不闻,也非常不喜欢他人的反抗,所以,如果你不想再回去紫衣盟,你首先应该学会温顺与服从,毕竟,你现在的命运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
温顺与服从?
杨承宇垂眼沉默,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困难地问出心底的担忧与疑惑,“紫衣盟的人不会追杀过来吗?你们救我会不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因为曾经长达九年的被追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欧阳织锦的毅力,以及对他们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果这一次她依然如此,他想,他是不是已经给别人带来危险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墨不赦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站起身,嘴角隐隐上扬了一些,“主子并没有把紫衣盟放在眼里,他们也没有胆量过来找麻烦。”
从没有面对过如此特殊的一个少年,墨不赦知道自己的话并不温柔,但是对方不是女孩子,他需要的也不是温柔,适当的指点比温柔更适合他。
接下来的三天里,杨承宇并没有见到那个白衣少年,每日三餐以及汤药皆是按照宇飞的要求,他丝毫也不反抗,该喝药时就喝药,该吃粥时就吃粥,默默地恢复着体力,像是一个无比温顺的娃娃。
身体上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也日渐好转,下床走动对他已经不再困难,只是这几天心里一直沉沉,像是压抑着什么,虽然安静地顺着大夫的要求去做,但是那个白衣少年却一直没来,让他心里无端生出了些许焦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或是恐惧不安着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压抑,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压抑也愈发明显,以至于他面上也愈发苍白沉默。
他在想,那个人是不是已经丢下他不管了?因为对他失望,或者不耐烦再面对一个毫无生气的人了?
这样如困兽一般的焦躁又持续了两天,当他再度见到那个白衣少年时,他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上下凡的神祇——一袭白衣胜血的少年踏着月色而来,灯火通明之中,他的面容出尘如玉,清雅脱俗,那双如琉璃一般的黑瞳泛着天生的清冷色泽,眉眼如画,周身弥漫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息。
杨承宇愣了好久,直到对方清泠如水的悦耳嗓音传入耳朵里,他才蓦然回神。
“这几天恢复的状况如何?”
杨承宇以为他在问自己,刚要说话,旁边已有一人代替他说了,“能走动了,但是,也仅仅是能走动而已。”
白衣少年闻言,略作沉吟,或许也清楚这几天杨承宇非常配合治疗的态度,遂并没有说出让他不安的话来,只淡淡道:“我让人从宫里送来了一些药材,待会儿送过来时,你看着用,无需替我省。”
宇飞闻言呆了一下,“宫里的药材?”
他显然太过意外了,千里迢迢从皇宫里送过来,一定是名贵之物,作为大夫,他甚至都能猜得到是什么圣品——只是他不明白,这个少年究竟哪里得了自家小主子如此高的眼缘,为了他居然不惜如此代价。
听着他们说话的杨承宇,此时虽然沉默着,心里也是倏然一震——他不是大夫,不可能像宇飞那般马上就猜得到宫里送来的是什么,但是,他却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第875章 彼岸轮回6()
这个白衣少年身份尊贵,是来自帝都,或者说,是来自宫里的皇子。
而他千里迢迢让人送来了宫里的名贵药物,是为了给他疗伤。
沉默地站在床沿的杨承宇,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五味杂全,有些不知所措,有些茫然彷徨,还有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他语气迟疑,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
这句话一出,房里其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他,宇飞皱了皱眉,也有些不明白。
主子对这个少年,似乎的确是太上心了一些。
白衣少年看了他一眼,动作很是随意地拂了拂衣摆,在身后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清冷的视线在杨承宇面上停顿了好长时间,直看得他脸色逐渐僵硬,才以淡漠的语气道:“你的容色不错。”
什么?
杨承宇愣了一下,随即面上血色尽失,脸色煞白,踉跄着跌坐在床边。
宇飞也是呆滞了须臾,才反应过来他家主子说了什么话,脑子里不由有些凌乱——这是他家素来清冷高贵,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主子会说的话?
白衣少年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杨承宇,没有错过他眸心的难堪与惨然,“这句话让你觉得难以忍受?”
“主子”宇飞呐呐地开口,很快就反应过来主子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他现在刚受过刺激,心情需要平复——”
“平复?”白衣少年冷笑了一记,身子倚靠在软榻一侧,唇畔勾起讥诮,“一个男人难道也需要把贞操看得那么重要?十五岁的少年在我看来,已经是一个十足的成年人了,若是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活着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
杨承宇颤抖地低着头,两只手握得死紧,指尖直接掐进了掌心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里一阵阵浓烈的苦涩与绝望再度席卷而来,似是狂风骤雨一般带着残酷无情的力道,几乎要让他瞬间体会到灭顶的窒息绝望。
然而,伴随着那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我看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若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活着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这句话话音落下,他瞬间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浑身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
双手还在颤抖,他却慢慢抬眼,双唇微微哆嗦,嗓音微颤却隐约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从未体会过那种滋味,此时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体会过那种每日每夜都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感觉吗?
他体会过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的滋味吗?
他感受过,冰冷恶心的双手强行划过身体,那种仿佛过毒蛇爬过的感觉吗?
他体会过被从悬崖上一次次扔下,又一次次提上来,吐得昏天暗地,五脏六腑都要爆裂的感觉吗?
没有,他根本没有体会过,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有什么资格指责他没有承受能力?纵然是心志最强大的人,面对着如此惨烈的命运,只怕也要被击垮,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吧?
宇飞听到他这番质问的言语,惊得脸色都变了,几乎忍不住要出声呵斥,然而,对上他那双布满凄凉悲哀色泽的双眼,却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里有些不安,他转头去看向白衣少年——他以为,自家小主子被这一番冒犯的言语质问,一定会勃然大怒,然而他却发现,主子似乎并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嘴角略微勾起一个深意的笑痕,白衣少年漫不经心地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经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之后,就有足够的理由,学着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那般寻死觅活的矫情了?”
杨承宇身体一颤。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站起身,白衣少年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以一种很轻松的,却让杨承宇无法挣脱的力道将他拉了起来,“放心,我不会折磨或者惩罚于你,只是让你去看看,这世间多的是比你悲惨,比你低贱,却依旧为了能苟活于世而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人。”
杨承宇无法拒绝,也挣脱不开,甚至不知出于何因,就这样呆呆地跟在白衣少年身后,走出了房门。
外面已是夜幕沉沉,繁星点点,月色根外皎洁,干净纯粹得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污秽与不堪。
然而,最后的事实证明,污秽到处都有——这世上只要有人,就一定有见不得光的阴暗存在,只是隐藏在一切光鲜繁荣的外表之下而已。
白衣少年先带他去了城外的一座破庙,让他看清楚,繁华的城池外面,也依然有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乞丐,杨承宇亲眼看到了,两个乞丐为了争抢一块掉在地上沾了尘土的薄饼而打得你死我活。
白衣少年淡淡道:“为了填饱肚子,如此简单的一件事而已,他们可还有丝毫尊严?”
杨承宇咬着唇,沉默不语。
对于乞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