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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仿若人已离去,但她知,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如芒在背。
到底是谁,深夜竟会来洛水湖,若是有心人将她出现在洛水湖之事说了出去,定会引人起疑,若是再传至皇上的耳中谁都知道,当今皇上是何其多疑狠辣的一个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能静观其变:“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音方起,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所谓伊人,在水之泗。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那一声声浅吟却在这深夜的洛水湖畔显得格外清脆而响亮,夏澜玥从岸边起身,转身凝望着负手立在身后的那个身影,淡淡明月之光辉印打在他那明黄色的衣袍上,愈发显得光辉夺目。
水光潋滟,晃得人眼迷蒙。
有那么一瞬间地怔忡,夏澜玥猛然回神,跪地而拜:“奴婢参见皇上。”
夙宸踏着青草缓缓朝她走来,深邃的瞳子望着跪地之人,只道:“你是谁,为何深夜在此?”
听到夙宸这句话,便知他早已不记得那日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一切,便答道:“奴婢白露宫夏澜玥,今夜感怀家中高堂二老,便闲庭漫步至此。”
“夏澜玥”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才想起此人正是那日在御书房得他赐姓的宫女:“起吧。”
“谢皇上。”她立即起身,还没站稳脚跟便闻夙宸继续道:“几次听你吟诗,倒是有点学识的女子,为何会进宫为奴?”
“奴婢本是书香世家,无奈家道中落,便只有进宫为奴。奴婢只盼得多挣些银两,待到二十五便能出宫奉养二老。”
“倒是个孝顺的女子,今年几岁了?”
“正好二十。”
“还有五年。”
“熬一熬五年也就一晃而过。”
“你很想离开这里?”
夏澜玥目光黯然,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入宫本就非奴婢自愿,只盼得出宫后,一湾碧水一蓬船,一层白雾层层峦。一幢小居山下坐,一篙撑醒天外仙。”
夙宸不再看她,亦是缓步走至岸边,负手而望苍穹的明月,深不见底的眸子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不见他说话,只见他那冷傲的背影,她问:“皇上,奴婢说错了什么吗?”
“一叶孤舟,一抹夕阳,一江暖水,一世人间。”他终于缓缓开口,回首笑对夏澜玥:“这样也是惬意的吧。”
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自然比这深宫高墙要惬意得多。”
“读过书的女子便有几分气度,夏澜玥,朕记住你了。”夙宸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便悠然而去。
凝望着夙宸那愈走愈远的身影,夏澜玥一直紧握着的拳才松开,竟发觉手心全是冷汗。
第一次发觉,与夙宸短短一番对话,虽然淡若流水,却深沉如剑,给她这么重的压迫感。
这样一个男人,才有魄力能够与夙锦抗衡,在重重阻碍下登上帝位,手段狠辣地杀尽一切反对他的重臣,对那些细作更是毫不留情。
今夜,他有没有对自己起疑呢?
第37章 花事了(1)()
花事了(1)
芩心的伤养了七日便可自由走动,又开始当值,只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少,暗淡地眼眸中不复当初的光彩。夏澜玥几次问起缘由,却被她巧妙地避过,她隐约觉得自从那一次被慕嫣然用刑后,芩心便对她冷淡了许多,而且行踪也神秘起来,令她感觉不安。
虽然疑惑,可芩心不愿说,她便也不勉强,只想着顺其自然,也许她想通了便会自然对她说了。
繁星璀璨,明暗澹澹,一轮新月照亮深深后宫。
一个鬼祟的身影溜进了白露宫,绿衣早早便等在了宫外,引着着她进入了慕昭仪的寝宫内。
寝宫内只燃了一根红烛,寝榻上的慕嫣然一见来人便立刻起身,问道:“你是哥哥安插在合欢宫的人?”
“回娘娘,奴婢金玉,在合欢宫已三年,前几日慕将军传来指令,让奴婢细查惠妃。其实这三年奴婢一直在合欢宫,未发觉惠妃有任何奇怪之举,更未发觉她对魏国有任何异心,只觉她对皇上极为用心。经慕将军这一提醒,奴婢趁收拾惠妃寝宫时,多留了几个心眼,几日的细查下来,果真有些发现。”金玉压低了声音细细答道。
“发现了什么?”绿衣忙问。
“惠妃的寝榻下边是一条密道。”
“密道?通往何处?”一直在替慕嫣然打扇的夏澜玥佯作惊讶地问。
“这便不知,那时人多耳杂,奴婢并不敢细查,便来白露宫禀报娘娘,再作打算。”
此时的慕嫣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纤柔的指尖抚过颈间一缕发丝,眉目间闪过精锐地光芒:“定要查出这条密道到底是通往何处,最好还能找出一些她暗中通信的证据,这样才更有把握。”
“娘娘就这么确定惠妃有异心?万一是白忙一场”金玉有些担忧,毕竟她在惠妃身边三年都未曾发觉惠妃有异。
“你只管去查,本宫自会调查真假。”说到此处,慕嫣然别有深意地看了夏澜玥一眼,勾起嘴角淡笑道:“即便白馨她无异心,本宫也能让她有异心。”
夏澜玥的嘴角亦是扯出一抹淡笑,她一直都知道慕嫣然对白馨的敌意,已不是短短一日两日,而是早有积怨,且不说白馨本就是夙锦安插在夙宸身边最重要的棋子,即便她不是,终究有一日,慕嫣然也会将白馨变成细作。
慕嫣然是聪明人,对于当初她说的话也不全信,想必背后会调查一番。
但有时,太聪明的人就更容易犯糊涂。
“既然娘娘发话了,那金玉必会尽全力帮娘娘查出些东西来。奴婢出来久了,该回去了。”金玉恭敬地向她福身见礼。
“澜玥,送金玉出去。”慕嫣然淡淡地吩咐,目光随着夏澜玥与金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直至二人步出寝宫后,绿衣终还是按捺不住,问道:“娘娘才接触夏澜玥多久,竟这样相信她吗?”
“我相信的不是她,是元妃。”慕嫣然冷冷地瞪了一眼绿衣:“本宫昨日亲自去了采薇宫,问过元妃。元妃跪地恳求本宫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更要当众揭发惠妃的真面目,保全魏国的大好山河。”
绿衣未想到她竟亲自去了采薇宫,心中便暗暗责怪自己竟然没有先娘娘一步去询问元妃,那样便能在娘娘面前立一功了。
第38章 花事了(2)()
花事了(2)
“本宫身边的人,也就你绿衣最忠心,能信的也就只有你一人。夏澜玥有一点你永远比不上,她永远不需要主子吩咐,便能猜透主子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若有夏澜玥一半的聪慧,本宫也不用旁人办事。”
“娘娘,绿衣定会用心学的。这一次,一定会助娘娘您扳倒惠妃。”
“你少给本宫添乱就好。”慕嫣然抚了抚额头,便挥手屏退了绿衣。
寝宫内静谧无声,只燃了一根红烛的寝宫光亮微弱,只见重帷深深影绰,慕嫣然躺在寝榻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睡,一闭上眼便是八年前在燕国那一幕幕的往事。
哥哥叛变燕国的那一刻,她也同时被燕皇发现了,被抓进了冰冷的牢房。那时的她才九岁,每日有许多的官员来审问她,各种威胁,各种恐吓,抽打与辱骂不断折磨着她的身心。而那段日子,便成为一生永远的恐惧。
自此后,她就很怕黑暗,每天夜里必须点燃许多烛火才能入睡。
她不再想一个人承受这份黑暗中的孤独,她需要宸哥哥的陪伴。
可是宸哥哥却时常被白馨霸着,她一定要将宸哥哥从白馨手中夺过来,让宸哥哥只对她一个人好。
………江山依旧作者:慕容湮儿………
一场雷雨惊破了黑夜的苍穹,盏盏宫灯水汽氤氲,宫砖之上洒落着沉寂的华影,玉石上湿意斑驳。那被风吹过的冗廊中,衣袂飞扬,空气中带着些许寒意。
惠妃身边的宫女紫蓝打着把伞,在黑夜中急匆匆地前行着,才出了合欢宫,便见两名侍卫挡了她的去路,她一惊,立刻捂着怀中就要跑,却被拦截而下。
紫蓝张嘴就要呼救,却被侍卫捂住嘴,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拖走。
浑身湿透的紫蓝被秘密拖进了白露宫的刑房,刑房内烛光明亮,映得慕嫣然的脸上一阵寒色。
绿衣捧着从紫蓝身上搜出的一封信递给慕嫣然:“娘娘,这是从她身上搜到的信。”
慕嫣然接过,抽出里边的信,一边看,嘴角一边露出冷冷的笑意,看罢后,望着紫蓝:“你可知这封信里写了什么?”
“奴婢不知。”此时的紫蓝已是浑身狼狈地跪在冰凉的地面,发丝凌乱,尽显凄哀。
“这封信是送给白炎的吧?字字句句写的都是皇上要攻打齐国的讯息,你们想做什么!”慕嫣然放下手中的信,指尖拨弄着护甲。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紫蓝咬着牙,始终不肯说出慕嫣然想知道的一切。
“既然她说不知道,那便打到她说知道为止。”慕嫣然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已将她按在地上,抡起长棍便朝她狠狠地打了下去。
一声声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刑房,夏澜玥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只觉慕嫣然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从紫蓝口中问出她想要的答案,然后拿着这封信与紫蓝的证词去揭发白馨。
人,若是心急了,那便是步步错。
慕嫣然此时就在犯这样的错误。
直到打了一百多板后,奄奄一息的紫蓝终于松口了,她无力地喊着:“娘娘,奴婢说,什么都说”
第39章 花事了(3)()
花事了(3)
寂静的夜唯剩下那阵阵狂风骤雨,慕飘羽依旧没有睡下,负手立在窗前,目光冷寂如冰。
“将军,这么晚还不歇下吗?”岚远看着站在窗前许久都不动分毫的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