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如一个人的石膏像一样,一动不动地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表情惶恐不安但坚定决绝。
“血玲珑,让你让开呢,没听到还是没听懂。你要记住自己只是一个哑巴,并不是一个聋子。快闪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风之子的语速极快,她开始口不择言。她的话说得有些含混不清,我怀疑风之子是否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可是,诸如“哑巴、聋子、碍事”这些字眼,却清楚地落在了我的耳朵里,这些字眼曾经长时间高频率地出现在血玲珑的世界里。在风之子口无遮拦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一定也是听见了的。
呼啸的风雪变本加厉地狂吹着,我的耳朵开始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空荡荡的寒冷在我的身体发肤间胡乱地流窜,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悲伤和无奈堆积在血玲珑的脸上,亘古的冰冷在时光的碎片中雕刻着她年轻的脸庞。
第41章 第三十四滴眼泪()
“让开。”我仅剩的最后一点忍耐力很快消失殆尽。时间急迫,我面对着一再拦阻我们的血玲珑,不容置疑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从血玲珑茫然无助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自己那张决绝冰冷的脸。
终于,血玲珑沉默地让到了一边。我和古风毫不迟疑地立刻动身,赶去阿让失足陷落的现场前去相救。风之子急不可耐地在前面带路,血玲珑则远远地落在了我们的后面,被一片呼啸的风雪淹没。我不知道此刻的血玲珑,是否依旧表情茫然地停留在原地。
前进的道路艰难而漫长,比记忆中哪一次都要长。我和古风、风之子三个人在风雪飘摇中奋力前行,抬起头来,铺天盖地的风雪无情地拍打在脸上。我们顽固般地一次又一次看向遥远的远方,内心苍茫空旷而凄凉。希望一切都没有太晚。
“血滴子”这片禁地被掩埋在一片平平无奇的地表下面,我惊讶于血族的人在掩人耳目上的惊人造诣。如果你不是误闯禁地,一不小心失足陷落,一个外族人绝不可能找得到“血滴子”的所在——我怀疑血族本族的人是否能有如此这般好的认路能力。如果你心中怀揣着“血滴子”这个目的地,你能做的就是沿着通往“血滴子”的路线上,试探般的一路前行。等着某一个瞬间,在正确的地点意料之外的时间里很突然地泥足深陷。
漫天飞舞的大雪帮了我们的忙,也给了我们一个短暂的期限。为了给我们制造出这样一条有迹可循的路线,风之子在飞回来的路上低低地飞翔,并且奋力地拍打着翅膀。风之子身体周边地面上的积雪很快形成了一条隆起的小雪堆。一路坚持下来,小雪堆变成了一条过分低矮的类似于山脉的东西。我和古风脚踩着这条“山脉”,在从天而降的大雪再次把它覆盖之前,我们一定要找到阿让,或者说找到“血滴子”。
还好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最终成功找到了阿让,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后果将会变得不可捉摸。
这一次,又是风之子第一个发现的阿让。和在风雪地里急速前行的我们相比,破空飞翔的风之子在发现地面上有没有生物上,风之子占有绝对的优势,况且她曾经是现场目击者。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过程再艰难也变得很值得回味。
不知不觉,冰冷而飘忽的雪花已经有很多灌进了我的衣服里,古风的衣服里也有,他的代表着外来人特征的灰色眉毛如今已经完全被风雪涂抹的一片雪白,没了往日的痕迹。
“飞毛腿,我们来救你了。”风之子的声音在肃杀的天气里,显得那么嘹亮好听。“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如果你们再不来,我就要被大雪活埋了。”阿让的声音很放松,像是一句玩笑话,他的表情也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但是事实上,眼下的情况已经相当危急。
阿让的头部显露在皑皑的雪地上,显得单调而萧索。他的身体自头部以下完全消失了,消失在白雪地面里。我无法想象阿让看不见的身体此刻是弯曲着的,还是直立着的。我所清楚的是,阿让的身体此刻是被完全禁锢着的,一点也动弹不得。而阿让是最不喜欢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的人。
阿让的身体还有不断往下陷落的趋势,头顶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狂下着。雪地已经到了阿让的下巴处,用不了多少时间他说话就会变得相当困难,直到他完全开不了口。当然,我们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在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之前,哪怕只有千分之一成功的可能,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对于生活在整个古谷镇的三大玄族来说,无论是生活在古谷镇腹地的我们月亮族,还是生活在古谷镇边缘地带的忍族和血族,我们都有一个必须要遵守的共同的禁令:禁止没有建立关系的两个人之间,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尤其是手与手的触碰(禁牵手)此项禁律适用于任何两个人,不分男女,违者重罪。
古风不是我们三大玄族的人,禁律中未曾提及族人和外来人肢体间的接触如何如何,现在我打算利用这一点。
我目光幽幽地看向古风,一声不吭地求助于他。古风下意识地回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深邃而明亮,如同遥远记忆里悬挂于高空的繁星。
古风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似乎有看透人心的本领。他往往只需看别人一眼,就会知道那个人的想法。所以如果他想帮忙,无需我开口相求,他定会相帮。如果他不愿,纵然我苦苦哀求亦是无用,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他是那种宁愿粉身碎骨,绝不委曲求全的一类人。
事实证明,我完全是多虑了。他既然和我们一起顶着暴风雪来到了这里,就代表会帮忙。
古风作为桥梁一样的存在,一手拉着阿让的手,另一只手和我的相牵。我们用力把阿让向着我的方向拉扯,风之子在空中快速地扇动着翅膀。她时而飞得很低,时而飞得很高,情绪很焦躁。阿让的身体一会儿朝着我们期待的方向移动,一会儿又会猝不及防地往雪地的深处陷落一些。阿让的每一次陷落,风之子都会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我和古风虽然沉默地一声不吭,但是我能听到古风偶尔没压抑住的粗气。头顶的风雪疯狂地叫嚣着,仿佛在宣告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血滴子”周围的雪像极了生命最初接触到的那片位于黑森林里的死亡的沼泽,那是每个小小造梦人一生中的噩梦。零碎杂乱的记忆如影影绰绰的鬼魅一样,在我极度疲乏的身体里间歇的出没。它们也许就躲藏在漫天漫地的风雪里,随时随地准备着把我覆没。
第42章 第三十四滴眼泪()
毁灭和救赎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而我已经失去了做一个好人的机会。
————月下老人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我感觉自己周围的世界开始倾斜了,我的耳朵无法控制的嗡嗡作响。“雪崩了,雪崩了,又一次……”风之子语无伦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掉进我的耳朵里。像一个小小的雨滴敲打在心脏上,却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我的身体摇晃地越来越厉害,完全不受控制。我怀疑它是否还会再次安静下来,我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挣扎地等待着,看情势如何发展。如果前面等待我的是死亡,无论愿意与否,我想我也只好接受。一般情况,当我不确定该怎么做的时候,我通常会选择什么都不做,顺遂天意。
时间好像晴朗阳光下不断被拉长的阴影。终于,我的身体再次获得了平衡。四周静悄悄的,我的耳朵不再嗡嗡作响,风之子语无伦次的尖叫声也消失了,事实上周围消失了一切的声音,我完全不了解自己当时的处境。
我慢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微弱的光线竟然使我的眼睛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刺痛。我的面前出现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此时此刻血凌空正站在这个诡异的黑洞入口处,脸上的表情邪气而冷酷。他的脸上又多了一道弯曲细小的疤痕,疤痕出现在血凌空的左半边脸上,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我一眼就发现了它。
我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眼下的我们置身于一个不算太深,也不算太浅的雪坑里。雪坑的边缘在我的头顶之上,但是直直地往上伸出手去,仍然可以接触到地面。我想,凭借一人之力爬出这个雪坑,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阿让的身体如今已从雪堆里脱离出来,挺拔而单薄,在肆虐的风雪里昂然屹立。他一身绿色的衣服在白茫茫的风雪里猎猎作响,显得格外的醒目。
风之子软软地趴在古风的肩膀上,眼睛里闪烁着惊悚的光芒。似乎一眨眼的光景,风之子俨然变成了她自己一贯瞧不起的,古谷镇未老先衰的寡妇们。有着一具年轻的身体,年轻的身体里却包覆着一个风烛残年的灵魂。
好似一个曾经喜欢暴饮暴食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厌食之后,拥有了一个空虚的胃。
古风和血凌空四目相交,沉默不语地对峙着。他们两个都在全神贯注地集中念力,企图通过篡改对方的记忆力来达到操纵对方的目的。他们面对面地看着彼此,但是他们真正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从小,存在于月谱里的声音就提醒我们,在看一件事物的时候,千万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蒙蔽。你的眼睛直观看到的东西往往是别人故意呈现出来,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而不是真实的。作为一个造梦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要通过表象看到事物的本质,只有如此,才可以制造出足可以以假乱真的梦境。
如果你制造的梦境足够真实,无懈可击,完全可以取代之前你并不十分满意的世界(或许说一点都不满意的世界,对于身处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满意过)。你周围的人可以生活在你通过梦境制造出的世界里,而毫无察觉。当然前提是,你制造的梦境要足够天衣无缝才行。
风之子一时间像受到了惊吓,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