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逃跑,她也绝对跑不了多远的。
她是一个女水鬼,从她手里死死握住的那把鬼伞就可以确定这一点了。鬼伞下面带着倒刺的根须,已经牢牢地扎进她的手掌心里。“疼吗?”我问女水鬼这句话绝对是由衷的。作为一个从小就学习医术之人,看到伤痕累累的残体,总不免要动恻隐之心。
女水鬼仍旧一只手死命地抓着大树的树干,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那把破旧的鬼伞。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惨白惨白的,偶尔会突然抽动那么一两下,但是仍旧保持沉默。
“你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快告诉我,打伤你的人都去哪里了?”阿让的口气有些粗鲁,吓了女水鬼一跳。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摇了摇头。我原来以为她可能是吓傻了,也可能是不愿和陌生人说话,所以才这样闭口不言的。然而,她却对阿让的问话做出了反应。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是有人追杀你吗?”我尽量轻声细语地和女水鬼说话,她一定受到过很大的刺激和惊吓,我不忍再刺激到她。听了我的话,女水鬼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朝着阿让的身边缩了缩身子,脸上表现出惊恐万分的神色。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怕我?
“别害怕,你先别还怕。能告诉我们,是谁伤了你吗?”阿让耐着性子,特意小声地问女水鬼。谁知道阿让这一问,女水鬼干脆一下子铺到阿让的怀里,一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看向我。她的身体仍然在流血,我需要找个机会为她检查一下伤口。
“别怕别怕,只告诉我一个人好吗?你可以悄悄地告诉我。”阿让维持自己的好脾气,声音出奇的温柔。他一定也看出来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个在阿让的怀里颤抖个不停的女水鬼,非常害怕我,尽管我不知道原因是为何。
阿让的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女水鬼把没有死命抓着鬼伞的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放在嘴边,示意阿让把耳朵伸过来。说好了只把秘密说给阿让一个人听的,她可要防着我点儿。
虽然心里很急迫,但是阿让仍旧很小心地,把自己的耳朵一点点儿地靠近女水鬼放在嘴巴上的那只手。阿让也是担心的,他害怕任何一点儿的惊吓都会刺激女水鬼,他害怕女水鬼一旦受惊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开口说话了。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不知何时,女水鬼放在自己苍白的嘴巴上的手,已经做成了一个半圆的形状。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对阿让说出点什么了。我后退了两步,一脸平静地站在距离阿让和女水鬼稍微远一点儿的地方。沉默地等待着。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我没有更好的事情要去做。
我看见女水鬼的嘴巴在她半圆形的手形下动了动,紧接着看到阿让看我的时候一脸震惊的神情。事情看上去似乎非同小可。
“不对,这不可能啊,没道理的……”阿让一个人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阿让的眼睛明明是在看我,但是我却有一个感觉:阿让的眼睛已经传过了我的身体,他在看我身体后面的某个东西。
“怎么样,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为了不惊扰到女水鬼,我用自己的眼睛在和阿让交流。“没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阿让也用自己的眼睛回应着我。
没什么,怎么可没什么?阿让刚才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是“没什么”的表情呢?我很清楚阿让是在撒谎,但是我并没有马上揭穿他。
“好吧,一会儿再说吧。”我用眼睛向阿让传递完最后一句话,没等他回答,我就自顾自的收回了“眼音”。阿让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我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我看了看阿让,又看了看已经躺在阿让的怀里,陷入沉睡中的女水鬼,示意他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至少先把他怀里的女水鬼先安顿好再说。
还有一点,我不想听阿让继续说下去的原因是,既然他不愿意把实情告诉我,那么在短时间里他还没有想通的情况下,他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只能是敷衍和欺骗。偶尔的沉默并不可怕,但是一旦开始了欺骗,那将会是无穷无尽的噩梦。既然如此,何必再听些言不由衷的话,让彼此徒生猜忌和隔膜。
阿让一声不吭地抱着那个遍体鳞伤的女水鬼走在前面,我依旧走在后面,和他们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路上,除了女水鬼偶尔在睡梦里惊吓过度,微微颤抖着小声呜咽几声之外,我和阿让两个人完全陷入沉默里。
说也奇怪,我们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阿让没有用瞬间移动掠风而行。我们的每一步,都是靠着双脚走出来的。前面路上的参天大树,并没有刻意地避开我们,我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刻意地去避开它们。结果一路上,我们只管低垂着头,径直往前走。我们之间从一棵又一棵的大树里面传过去,直到回到遍地残尸的屠戮场,我们也没有遇到一次阻碍。
我们一路向前,前面的大树全部都是树屋。多么不可思议。
第85章 第四十五滴眼泪()
我们只是路过一片狼藉,残尸满地的屠宰场,并没有停留下来。现场的惨状太恐怖了,我以为没有谁能看到如此惨状而无动于衷的。
我们继续一路往前走,陷入沉睡之中的女水鬼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这一觉趴在阿让的怀抱里睡得特别的沉。她就连睡觉的时候仍旧死死抓住不放手的那把鬼伞,被阿让无奈地负荷着前行。有好几次,阿让试图把那把破旧不堪,而且到处长满了尖刺的鬼伞,从沉睡中的女水鬼手里夺下来,然后毫不可惜地扔掉。可是每一次,阿让都没有成功。
当阿让最后一次尝试着那样做的时候,鬼伞根部的倒刺一下刺破了阿让的手指。“可恶”,阿让愤怒的咒骂着,一把抬起怀里的女水鬼,要把她有多远扔多远。无论是有意还是巧合,就在关乎女水鬼生死抉择的那一刻,女水鬼的那只空余手,突然揽住了阿让的脖子。之前她的那只手,可是一直都蜷缩在阿让的怀里的。
阿让厌恶地看了一眼那只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手,和那只手臂外面的破衣烂衫,毫不迟疑地用自己空出来的一只手,使劲地想把女水鬼的揽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拉扯下来。谁知道女水鬼就那么轻轻地往阿让的脖子上一挂,挂的还蛮结实的。怒火中烧的阿让顿时加大了力度,他用的力度之大,好像只要能把女水鬼的揽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拉扯下来就行,他才不在乎女水鬼的胳膊是完好的,还是断了的呢。
如此骨瘦如柴的手臂,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量,想必是终日死死地抓住鬼伞的缘故吧。对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水鬼们来说,只要能抓到可以依靠的东西,管他是什么,就算明天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们也要在所不惜地牢牢地抓住他。
“人家已经把你当成她的依靠了,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风之子语带嘲讽的声音,突然间从一个莫名的地方飘过来。“风之子,是你吗?”猛然听到风之子的声音,阿让显得喜出望外。我的心里当然也是高兴的,但是我没有阿让表现的那么明显。
我和阿让不约而同地朝四周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树。风之子在哪里呢?不会还在大树上,像一件衣服一样披横挂在大树的枝杈上吧?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我和风之子不幸从天空中坠落的地方。我和阿让一前一后地又看向天空和大树顶端的方向,依然没有看到风之子的身影。
“哼,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以为是谁?你希望是谁?”风之子的火气好像比阿让的还大,而且还毫不遮掩地表现了出来。风之子应该就在附近,她大概只是有意躲起来而已。风之子一连串语气刻薄的话,当场气得阿让不发一言了。
“风之子,快出来吧。你怎么样了,还好吧?”我这是在替自己问,也是在替阿让问。“古谷,放心吧,我都挺好的。”风之子对我说话的口气柔和多了,但是她依然不愿意现身。
很突然地一阵声响,我的神经不由得绷紧了,我以为风之子一个不小心,又从某个高空上摔了下来。她今天伤的一定不轻,为什么不愿意现身呢,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她自己说得那样“挺好的”,我想确认一下她的伤势如何。
“哎呦,有没有搞错。”阿让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我扭头看向阿让,才惊觉那阵突兀的声音的来源。原来是阿让怀里的女水鬼,她一定又渴了,所以她手上牢牢抓着宁愿死也不愿意放开的那把鬼伞,感知到她的干渴之后,及时地给她灌溉了一些雨水。
雨水从女水鬼的脑袋上浇下来,然后沿着女水鬼的头发和其他的说不清楚是衣服还是身体的地方,最后全部落在了阿让的怀抱里面。在阿让的记忆里面,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淋过雨了。以前的时候,还是三岁模样的他,还住在独孤岛的时候,独孤岛可是时时刻刻都在下着雨的。阿让最喜欢下雨了,他也最喜欢和自己的古哥哥阿忍,忍族当今的大皇子,一起淋雨了。
记忆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在不经意间也变得久远泛黄起来。现在的阿让,已经不喜欢雨水了。看着落了自己满怀,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淋湿了的雨水,他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的情感是专一而坚不可摧的,时间和距离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无论时间多久,距离多长,都无法改变他们付出的和得到的情感。而对于另一种人来说,他们的情感是比较脆弱的,暂时的不长久的。无论是时间还是距离,对于他们付出或者得到的情感,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毁灭。时间长了些,他们的情感会消失,会变质,会转移。距离远了些,情感同样也会消失、变质、转移。
比如水鬼和鬼伞之间,就属于会消失、会变质、会转移的情感。水鬼忍受鬼伞根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