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昏花了，但是并没有瞎，他能看出来古风父子俩对彼此的依依不舍。这种依依不舍之情，虽然被压抑着，但是徐老爷子还是察觉到了。
从此以后，徐老爷子果真没再提起过要把小男孩从古风爹爹的身边接走这种话。古风位于小山坡的家，是幸福村内部通往外界市镇的必经之路。徐老爷子腿脚还利索的时候，经常去市镇上逛一圈。回来路过古风家的茅草屋的时候，总会给古风带回来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徐老爷子去集市上路过古风家的茅草屋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古风的爹爹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弯清水旁，看着已经长得枝繁叶茂的一棵树发呆。徐老爷子留下一些钱财，叮嘱小男孩收好以后，就会去市镇里。他从市镇里回来的时候，古风的爹爹通常是不在的。
徐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着实被赌博和喝酒害得不轻。当他上了年纪，走起路来就像一片在大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一样摇晃不止的时候，徐老爷子就不再去市镇上的酒馆了，有时候不经意间逛到酒馆的那条街上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牵肠挂肚”的招牌，徐老爷子都要绕道而行。若果他再走进牵肠挂肚酒馆的话，一定会看到一个皮肤黝黑，中等身高偏瘦一些的中年人，正在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灌醉。
古风来到这个世界上经历的第三个春节，目睹了有生之年的第一场大雪。从天而降的雪花沸沸扬扬的，把茅草屋一层一层地完全覆盖住了。古风感觉到格外的寒冷。幸福村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古风从来没有见过雪，他感觉到很新奇。
往年过春节的时候，古风都是和徐老爷子很爹爹一起度过的。对于自己的娘亲，古风已经完全不复记忆了。古风对娘亲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她是为了生自己，难产而死的层面上。
第一次看到雪花，古风并不知道这种洁白轻盈的东西叫雪，茅草屋前的一弯池水已经冻住了，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雪。每年的这个时候，清澈的池水都是要被冻住的。
一弯清水旁边的那棵小树苗，已经长成了一棵大树。光秃秃的树干上面，落满了一树白茫茫的雪花。好看极了。古风想快点找到爹爹，让他看从天而降的白雪。在古风的眼里，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雪花一样洁白美丽的东西呢。
爹爹莫不是又到市镇上去买酒喝了吧？应该不会啊，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要呆在家里等徐老爷子，然后和他促膝长谈三天三夜的。
一颗无心果从挂满白雪的无心树上掉落下来，掉到了无心树背对着古风的一边。古风小心翼翼地走进雪地里，然后辗转到无心树的另一边。刚刚从无心树上掉落下来的无心果，掉落到雪地上以后，在厚厚的雪地上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坑洞。坑洞的旁边，有一个更大的坑洞。古风的爹爹依靠着无心树的另一边，睁着眼睛坐在冰冷地雪地里，没有了呼吸。他早已冰冷僵硬的手里面，紧紧地捧着一个空了的瓷碗，瓷碗的底朝下，瓷碗的盖子胡乱地掉落在雪堆里，被覆盖了，隐约可见。
古风家的茅草屋孤零零地伫立在幸福村的内部和市镇的中间的位置，不绝于耳的鞭炮声不断地从冷冽的空气中传到古风的耳朵里。寒风裹挟着无穷无尽的鹅毛大雪，擦着古风单薄的身体呼啸而来，转眼间又呼啸而过。古风无法辨认出刚刚传进自己耳朵里的那声鞭炮声，是从幸福村人烟密集的地方传过来的，还是从大山那一边的市镇上传过来的。
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古风的爹爹不声不响地死了，死在一弯冻结的池水边，倚靠着一棵大树，风雪飘摇。他睁着眼睛，看着幸福村内部的方向，死不瞑目，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样。古风不知道自己爹爹的死因，也许是冻死的，也许是自杀。没有人知道古风爹爹的死因，幸福村的人们普遍认为古风的爹爹是被大雪冻死的，古风却不以为然。那么漂亮的雪花，怎么可能置人于死地呢，据古风的猜测，自己的爹爹很有可能是死于自杀。
第二天，徐老爷子也死了，死在除夕夜的晚上，比古风的爹爹晚了一天。大年三十的那天，徐老爷子按照往常的习惯，在天还没有完全亮的时候，早早地就起床了。根据徐老爷子几十年的经验，他观察出天色有变，今年的春节很有可能会降下一场大暴雪。幸福村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下雪了，所以一旦下起雪来，肯定会很大的。
为了不耽误来古风的茅草屋，和他们父子俩共度春节。徐老爷子特意起了个大早，但是在他奋力往山坡上爬的时候，天上突降大暴雪，犹如一场灾难。眼看着古谷家的茅草屋近在眼前了，徐老爷子不愿半途而废，于是奋力的在暴风雪中挣扎着。
雪越下越大，带着一种无法挽救的悲凉的意味。
第110章 第五十二滴眼泪（）
徐老爷子年老体衰，终不敌暴风雪的强劲来袭。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从半山坡上滚了下去，夹带着大团大团的雪，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若不是被一个早起的小孩子发现了，徐老爷子肯定会命丧当场。
满天满地的大雪已经阻隔了进入市镇的道路，向外面寻求救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古风的爹爹作为十里八村医术最好的人，如今也已死去。最后，徐老爷子在一个蹩脚的村民的努力救治之下，勉强度过了大年三十夜，苦苦挣扎到除夕夜，终于停止了呼吸。
古风漫无目的地走进自己家的小茅草屋里，发现床下面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两年前，古风娘亲在生古风之前，曾经一起商议过，要在更靠近那弯池水的地方再扩建一个茅草屋。三个人挤在一间茅草屋里，着实有些太挤了。孩子小的时候还好，当孩子长大的时候就不行了。古风的爹爹和古风的娘亲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扩建的茅草屋的形状、大小、朝向，以及茅草屋里面的摆设。
最后，在一切还都没来的及实现的时候，古风的娘亲就走了。没有人知道古风的娘亲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古风的娘亲生下一个小男婴之后，就难产死去了。没有人知道，古风的娘亲，就葬在那弯清水的旁边，那里微微隆起的土堆上面，没有立下墓碑。那棵土堆旁边的无心树就是古风娘亲的墓碑。
古风的爹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古风娘亲的死，没有对徐老爷子说过，也没有对古风说过。所以徐老爷子不知道古风娘亲的坟墓在哪里，古风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古风的爹爹知道古风娘亲的坟墓在哪里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如今，古风的爹爹也走了，古风娘亲的坟墓成了一个无处索解谜。
古风的娘亲去了，古风爹爹的心也跟着她一起去了。从此以后，古风的爹爹就像一湾池水旁的那棵无心树一样，成了一个无心之人。日以继日地，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混迹于天地间。纵使岁月在古风爹爹的脸上留下再多的皱纹，纵使他的头发也过早的白了，粗糙黝黑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年轻时的英俊和风雅，和大自己二十岁的徐老爷子走在一起，常常被误认为比徐老爷子的年龄还要大，纵使如此，古风的爹爹早已不再在乎这些了。
自己心爱的女子已不在，海枯也好，石烂也好，天荒也罢，地老也罢，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呢？
古风像一个失去魂魄的人一样，一会儿在茅草屋子的东边走走，一会儿在茅草屋子的西边走走。从此以后，古谷就要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茅草屋里面了。他感觉茅草屋的空荡荡的，很大很大，大的自己不知道该在哪里停下来，该在哪里睡觉，该在哪里吃饭了。
好像没有什么事要做的，但是风之子也不愿意就这么一直闲着。他再次鼓起勇气，走出茅草屋，径直走到爹爹的尸体旁边。古风爹爹生前，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拿着徐老爷子留下来，让他给古风买些吃的的钱去市镇上买酒喝，第二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站在无心树下，长时间出神地凝望茅草屋前的这棵大树了。古风暗自思量着，自己的爹爹一定会很喜欢这棵无心树。
于是，古风挽起袖子，在无心树的旁边用双手挖掘着。他想把爹爹葬在这棵大树下，这样，爹爹就可以永远和无心树在一起了。考虑到如果挖的太浅的话，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爹爹一定会感觉到很冷的。所以，古风埋着头，一直一直往大树的根部更深的地方挖掘着。他的手被冻得红通通的，五指的指尖部分不断地有鲜活的血液流出来来，古风却浑不在意。从大年三十一早就开始的挖掘工作，一直持续到除夕夜的晚上。
古风把自己的爹爹下葬到泥土的深处，无心树更深的的根部的时候，他用双手捧着一剖剖泥土和一剖剖白雪，把天地间的那个坑洞填满了。精疲力竭地古风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突然放松下来的他，一下子瘫在爹爹的坟墓上，四脚朝天仰望着头顶上的这棵大树。
无心树的树枝光秃秃的，笔直地直指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无心树上的树叶已经掉光了，树杈间堆积着许多苍白的雪花。零星的几颗无心果高高的挂在无心树的树梢上面，风轻轻地一吹，摇摇欲坠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古风已经很努力地把无心树上的无心果尽可能地全摘了下来，长在无心树的树梢的无心果，因为太高的缘故，古风只好放弃。他曾经试图用摇晃的方式把无心树上的无心果摇晃下来，结果飞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摇晃掉一颗无心果不说，无心果掉在地面上以后，它薄而脆的外壳在和地面接触的时候，会被撞击的四分五裂，几乎完全不能吃了。古风还要靠着这些储存起来的无心果过冬呢。
古风躺在爹爹的坟墓上，表情严肃地凝视着头顶上的无心树光秃秃的枝丫，枝丫上堆积的白雪，树梢上残留的无心果。它们在风雪里摇摇欲坠，但是古风很清楚，无心果长得可结实了，它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