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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心脏在古谷单薄的身体里,呻吟般的跳动着。莫名其妙的悲伤在脚下的冰面上蔓延,眼眶里盛放着满满当当肆无忌惮的伤感。
在这场声音的模仿能力测试中,大多数参赛者都选择模仿自己父皇或者是母后的声音。血凌空模仿的是他父皇血皇的声音。从表情到声音,他模仿的都像极了,惟妙惟肖。于时光的碎片里,另一个小血皇似乎诞生了。
血皇和月皇不高不低地悬坐在半空中,千丝万缕志得意满的笑容,爬满月皇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目光。月皇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千年了,喜怒哀乐于月皇而言,只不过是古谷镇最平凡无奇的一朵雪花罢了,无足轻重。
对于古谷镇来说,充斥着天地的鹅毛大雪似乎下了一辈子那么长久。古谷镇最不缺少的,就是轻飘飘的雪花了。
忍族的大皇子忍阿忍模仿的是他弟弟忍阿让的声音,他的声音清澈而嘹亮,像是一种久已失传的魔法世界里的钻心咒。声音的内容是弟弟经常对阿忍说的那句话“哥,冷,我好冷。”冰霜凝结在阿忍日渐锐利的脸上,扩散到阿忍瘦小的双肩上。
难以负荷但是却心甘情愿承受的,是寒冷中你依偎在我肩膀时身体的重量。
古谷模仿的是一种鸟鸣的声音。这是一种被三大玄族的造梦人遗忘了太久的声音,鸟儿快乐的时候欢快啼叫的清亮的声音,悲伤的时候婉转低鸣的哀戚的声音。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着声音里牵扯的情绪,一片一片舞动出绝美的姿态。场景美丽伤感而震撼,连冰山一样宠辱不惊的月皇都不禁为之动容。
古谷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曾经拥有过这样一只名叫信天的鸟。它陪伴了古谷生命中最初的三年,最后很突然的死在一场突然而来的暴风雪里。自从信天死后,古谷就再也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
“十年生命力之造梦人选拔大赛”的最后一项,是测试在冰面上奔跑的速度。比赛规则是,每个未来的造梦人只需全速在冰面上奔跑,以雪海靠近古谷镇的这边为起始点和终结点,靠近血陵的那边为中间点。
月皇提醒所有的参赛者,远处的冰面在自己创造的梦境里,只是浅浅地浮在大海的表层。薄而脆的冰只是浅浅地浮游在睡梦中的边缘地带,稍微一点细微的压力,外加一点小小的时间就能将它轻易唤醒,所以如果你不够快的话,被唤醒的薄冰会拖着你一起下水。
然后,就真的没有然后了。深不可测的海底不仅仅是埋葬着坚冷的千年寒冰,污浊漆黑的海水内部还桎梏着无数条,至今死因不明的死魂灵。
所以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最后一项,忍族的大皇子忍阿忍自告奋勇,首先应战。不甘示弱的血族大皇子血凌空也在忍阿忍奔跑的瞬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接下来,忍族和血族两大玄族的参赛者都发了疯一样奔跑起来。沉寂了好几百年的冰川——曾经一片澄澈蔚蓝的雪海,一时间喧嚣起来。很快,月亮族的造梦人也按耐不住,加入了这场生死奔跑。
月亮族的长公主古谷像是沉浸在一场幻梦中一样,她双眼迷茫而空洞地看着眼前的这场,被无形且冰冷的死亡追逐着的生命,突然感觉好无力。好想与己无关,但是却无法置身事外的虚脱感。
忍阿忍和血凌空在奔跑追逐的途中,时而领先、时而落后。在你追我赶的互相牵制下,他们俩同时越过血陵的中间点,同时抵达位于古谷镇的起始点。
“还不开始?快没时间了。”顺利通过的忍阿忍急促地喘息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地传到古谷的耳朵里。
如梦初醒的古谷这才发现自己身边,除了已经顺利通过测试的血凌空和忍阿忍,已经没有其他造梦人了。一向沉静的古谷第一次在薄薄的冰面上奔跑起来,她很不习惯。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就静悄悄地随着一片脆而薄的冰块跌落,就此沦陷下去。
她想象着自己死亡的时候,自己的母后会不会为自己伤心落泪,她的双脚越来越沉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摇晃着往下坠。无以为继的灵魂从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里抽离,从笨重的不听使唤的双脚下滑脱。然后无可挽回地,向着冰冷黑暗但充满神秘诱惑力的海底飞奔而去,像是要奔赴一场不可更改的约。
铺天盖地的风雪疯狂地飞舞着,像是一场灾难。独孤岛,夜未央。华丽尘埃落定后,潇潇残雨里只剩下,一千一万年无法挽救的悲凉
很多慌不择路的造梦人,在无边无垠的冰面上,胡乱地兜着有害无益的圈子。他们一脸狂热的样子让冰雪也感到恐慌。渐渐的,他们凝固成遥远地平线上的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终于到了一天中的最后,一切都该结束了。
咔嚓一声,脚下传来的让人感到心安的碎裂声。在古谷准备从容地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无限温柔地抓住了她即将要放弃的身体。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温柔触感。
很长时间以来,十岁的小男孩背着古谷在薄冰上滑翔的样子,深深地铭刻在月亮族长公主的脑海里。
一只长着三岁少女的甜美面孔,却拥有着鸟类身体的风之子,在天使一样及时出现的白衣少年的左肩上方,不远不近地飞翔着。最后一块薄冰在神秘男孩的脚下阵亡的时候,不早不晚,他们刚好靠岸。
男孩背着古谷朝着雪海和古谷镇之间的空地上的,那群参赛者走去。他的逐渐靠近在本来就很惊慌的三大玄族里,制造出更大的惊慌。
幻梦的余波里,坚冰尽去的雪海恢复到远古时蔚蓝平静的模样。通体通黑的食人鱼,随着制衡自己的幻梦的消失而消失。古谷沉睡在一双手带来的温暖里。
是醒来还是继续沉睡,这是一个很高深的问题。
第11章 古谷的第七滴眼泪()
正式成为造梦人的第一个星期,一个美貌而妖艳的女子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远道而来。她们站在封闭的大山之外,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口口声声要见古谷镇的月皇。
当时还没到大山打开裂缝山门的时候。正所谓万物兴衰都有时候,如果想在不适宜的时候做不适宜的事,就必须借助外力。在古谷镇唯一一个能让山体随时自动打开大裂缝的,只有月亮族长公主的母后。
在造梦人里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小雪人。当时风之子急急忙忙飞越密不透风大山,前来通风报信的时候,小雪人正在创造一个让风之子变化成人形的梦境。风之子的突然出现吓了古风一大跳,梦境里正在变形的风之子被突然而来的惊扰影响到,鸟的身体不但没有变成人的形状,她那张甜美的脸反而变成了长满绒毛的鸟头。
“主人主人,我在从独孤岛来古谷镇的路上,遇到一对形迹十分可疑的母女。”风之子仔细地盯着小雪人看,等待他的反应。“哦,知道了。”惊魂未定的古风敷衍着应付了一句,脸上残留着心虚的表情。
“对了,小雪人,我刚来的时候,你正在干嘛呢?”小雪人漠不关心的态度令风之子有些不开心了。就像在很严肃很认真的时候,她会叫小雪人主人一样,当她心情有点不好,或者心情很好想开玩笑的时候,她就会叫古风小雪人。
“没,没干嘛……我只是在聆听你在风中扇动翅膀的声音,有时候真得好怀念呢。”小雪人看到风之子皱巴巴的小脸,急忙补充着说。这么听着,风之子的心情好点了。她一直是一个非常简单,非常容易快乐的鸟人。
事实上,只要能永远和小雪人在一起,她就会永远幸福快乐下去。风之子曾经如此天真的想。
“你今天有看到阿让吗?”正在一旁忙着造梦的阿忍看到风之子,连忙走过来。“没有。”风之子口是心非的答,没怎么有心情和别的什么人说话。“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忍阿忍自顾自地问?“你是不是想问他有没有提到你?”,古谷看着阿忍温和的笑容,继续补充到,“他说他很想你,叫你一定要记得想念他。”
忍族的大皇子快乐着笑起来的样子很有感染力,风之子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看在阿让哥哥的份上,原谅小雪人对自己的无视。“是不是阿让惹你生气了?如果是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每次只要是关于阿让的事,阿忍都会变得没有一点儿脾气。
“你终于发现了?”,风之子假装生气的样子。“发现什么?”阿忍有点心不在焉。“发现我生气啊。就算真是你说的那样,也应该由阿让向我道歉,而不是你”
有时候,阿忍觉得风之子和自己的弟弟阿让真的很相像,他们都是一样的聪明可爱、倔强任性,生起气来还有点小刻薄。
古谷独自站在自己的“浅草窟”里,她正在努力制作一场大雪席卷着覆盖住浅尝辄止,后来浅尝辄止不畏严寒,最后冲破皑皑积雪的束缚的梦境。造梦的过程不是很顺利,她的思绪总是被山洞外的小雪人牵绊。
小雪人改名叫古风,和古谷一起同住一个洞穴里这件事,好像发生在远古时期一样遥远。
虽然自己并不讨厌古风,更何况他还救了自己的命,但是古谷始终想不明白,向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母后,为什么会态度强硬地请求父皇把小雪人留下。更让古谷想不通的是,态度同样坚决着反对的父皇最后竟然妥协了。
自己的母后不惜打乱正常秩序,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打开古谷镇的大裂缝。她不仅把他从善恶难分大山之外引进月亮族,而且她还赐给他古风这个姓名。如果母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源于他救了自己的生命的话。那么又怎么解释她让古风和她同住在“千草哭”这件事情呢,这可是连古谷也不曾享受到的特权。
所有的谜团似乎都隐藏在古谷创造出来的雪花里面。由于制作不够逼真的原因,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