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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古谷和泽照两人长得还真是惊人相似呢。尤其是在他们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好像在沉思、目空一切的神情,这点连大嘴巴都注意到了。不管大嘴巴所说的话是否言不由衷,她确实道出了一个显而易见却被当事人长久视而不见的惊人事实。
家中莫名其妙突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古谷从来没有试图向母亲打听过这个小男孩的来历,她甚至从没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仿佛她们生下来就是一家人似的,没有人会因为和另一个人在共同的房间里同进同出而感到不舒服。
“他究竟是谁呢?”看上去很熟悉,但是给古谷的感觉又是那样的陌生。古谷觉得自己曾经一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很有可能不止一次地见过这张脸。然而现在的她一时半会儿还记不起与这张脸有关的那个时间和那个地点。
“她为什么会突然间改变了态度呢?”泽照躺在千年寒冰床上,眼睛微闭着思绪纷飞。在他的细心照料下古谷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回到了她自己心爱的小石屋。虽然心灵方面还残存着病根,但是足以自理。姥姥也在古谷清醒过来之前(泽照还不知道具体时间)从石头之体变回到泽照熟悉的血肉之躯。
她还是不喜欢到床上去睡觉,也从来不肯走出因气派豪华越显空荡冷清的石头宫殿。对于姥姥在古谷石屋里的遭遇,泽照就像对自己的出身一样一无所知。
现在轮到泽照睡这张千年寒冰床了。这是姥姥一再要求的,尽管泽照还不知道为什么。七年来第一次躺在实实在在的床上睡觉,泽照有些不习惯。他的身体还不够高大,还不能够把千年寒冰床上的整个人体轮廓填满。泽照从自己眼角余光里瞟到坐在远处石凳上的姥姥正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自己。他并不想交谈,更不想被问问题,所以他干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然而即使已经紧紧闭起了眼睛,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姥姥隔空投递过来的怜悯和探询的目光。
那饱含深情的光亮如烙在泽照稚嫩皮肤上的灼人炭火般滚烫。初次睡到千年寒冰床上的泽照清清楚楚地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极度的不适应引的僵硬和不自然,他猜测自己今夜很可能无法顺利成眠。
古谷独自躺在石床上,不动声色地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着那张隐而未现、却一直深藏在记忆中某个安静角落的脸。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了不让自己的神经因绝望而崩溃,她试着暂时想些比较轻松的事情,以此来打发苦苦等待睡眠到来的那段孤寂无聊的时光。
然而不曾想大嘴巴临走时那番似是而非含义不明的话,如同被一阵强势的龙卷风卷起的落叶般跌跌撞撞着在自己的脑海铺天盖地翻涌。
”你听说过没有心脏的小孩吗?瞧瞧,那些失去主人的小心脏。啧啧啧,一个个小可怜。“还是张喜欢故弄玄虚,让人只消看一眼就会厌烦的脸,那对多疑鬼祟的眼睛在不长的一段话里轮番在泽照、古谷和月夭树上正在贪吃的那颗心脏上打转。”没有心的小孩“,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大嘴巴故意贴近古谷的耳边,用她最小声但刚好能被古谷听见的沙哑嗓音说出的那句:”小心,没有心的小孩。当心,你的心。“又是什么意思?
第121章 破碎的生活()
大嘴巴拖着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目光空洞地从美丽妇人的面前幽幽走过,直到最终消失在那扇万丈深渊一般阴暗的山洞里。随着“轰隆”一声石门关上发出的巨响,漂亮妇人此前一直巍然挺立着的身体,突然间像一面久经风吹雨淋的石墙般轰然倾塌。
她明明知道大嘴巴的舌头上有剧毒,她明明很清楚众人口中谈论的大嘴巴的“毒舌”背后的意思。同样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从忍阿让家族的人手中抛掷出的利器,终归要回到抛掷者的手中。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只为救一个与自己素昧平生又来路不明的小男孩。
“值得吗?”她从来不会这样问自己。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一如当年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嫁给独孤岛岛主忍阿让的父皇的时候那样,不是吗?
“对不起,让你睡在地上。但是比起让你冒着随时都会从石凳上摔下来的危险,我觉得还是让你安安稳稳地躺在地上比较安全。而且也比较舒服。”泽照看了看在山洞的角落里堆满了各种捕鱼用具的石床,然后又把视线重新拉回到刚刚苏醒过来的美丽妇人身上。“我不睡在床上。”善解人意的妇人一眼就看穿了泽照的疑惑,她边说边试图从石板地上站起来。
泽照立刻阻止了她,“你中的毒,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姥姥也没有跟我提起过。我能做的也只是延续毒性发作的时间,平躺着对遏制毒性的扩散有益无害。”泽照尽可能的保持语调的平稳,但是他那双凄楚的大眼睛还是不听话的流露出焦虑的神情。
多么聪明的小孩,躺在地上的妇人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什么都不问、说起话来开门见山的小男孩了。“你好,我叫鱼点。”妇人向泽照伸出手去。小男孩迟疑着伸出手来握住那只停在半空中未中毒的手。
当如同刚睡醒时面对突然发生的意外事情般完全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犯傻表情从泽照稚嫩的脸上褪去后,他才对妇人的那句话做了应有的回答:“你好,我泽照。”出乎意料的,泽照在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竟然有些害羞的脸红了。
“你知道吗,在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是一个会害羞的小孩。”美丽妇人轻轻地松开自己握住泽照亮通通小手的那只完好的手,有些惨白的脸上荡漾着温柔、慈爱的笑意。泽照张了张嘴,想抗议说自己可不是一个会害羞的小孩。
结果他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因为彼时彼刻,他的脸确实红了,他也确实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一种他所不熟悉的情感,从前从未有过,而且他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
“我是怎么走到山洞里来的?我记得自己是在山洞门前晕倒的。”鱼点看出了泽照的尴尬,好心的转移话题。“哦,是我背你进来的。”泽照的表情依然有些古怪复杂。他看了看在自己背漂亮妇人进来时,她因为腿太长(自己的身高明显不够)拖在地上离开弄得有些脏兮兮的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色鞋子,心里忍不住羞愧地寻思着:如果他背得是身材矮小的大嘴巴而不是高挑美丽的鱼点,就一定不会出现这样让人难堪的情况。不过话说回来,他才不会背大嘴巴。背她?这一辈子,没可能。
在泽照还在犹豫着是否应该跟她说声对不起的时候(他从来就没跟谁说过对不起),躺在地上的妇人突然让他帮自己把石床上的那块青蓝色的石枕拿过来。她乌云密布的脸上混杂着的惊恐和不安让泽照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迟疑。然而当泽照刚用双手托起那个青蓝色的石枕准备走向鱼点的时候,她却一脸冰冷地表示不需要了,并且毫无商量余地得要求泽照马上离开。“立刻立刻,永远不要再来。”泽照困惑不解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鱼点,神情忧伤。因着他月光一样双手的轻微颤抖,那块长方体形状的青蓝色石枕应声而落。几乎是瞬间,地面被砸出一个与石枕同样大小的窟窿。对于石枕制造的轰动,泽照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他眼神冰冷地倔强着不再看地上的鱼点。当泽照像个陌生的路人一样经过她的身旁时,鱼点一脸的惊慌彻底被恐惧取代。
不可能的,小身量的泽照绝对不可能把中了喋血之毒,身重加重到堪比一座大山的鱼点移动分毫的。
从那以后,泽照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鱼点的漂亮女人。那道紧紧关闭的石门成功地将泽照拒之门外。鱼点最后留给小泽照的那张恐惧中混合了怨恨的脸,轻而易举地把泽照从不愿对人敞开的心扉打开又关上了。
时过境迁、岁月荏苒。那个一度让泽照耿耿于怀的漂亮妇人是否还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住在那个山洞里面的女人、当年她为泽照而中下的剧毒有没有让她饱受折磨之苦?三岁那年的泽照有点伤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居然让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大变。他想问她“为什么大嘴巴会说自己是一个没有能力去爱的小孩?他想告诉她自己有一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姥姥,他的姥姥有一张天底下最神奇的千年寒冰床。但是她跟她一样,从来不在床上睡觉……他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好不好?”
古谷镇里的每个人都好像揣着一个咒语一样的揣着一个秘密。她们总是那样充满敌意地对自己的过去守口如瓶,然而那些她们三缄其口的过去是怎样的过去?那些凄风苦雨的岁月,那些双眼失明、举止诡异的年轻寡妇,以及那些迷了路、没了心的孩子。
第122章 破碎的生活()
朦胧中耳旁似乎一直响着绵绵的细雨声。古谷从雨声滴答的静谧里轻轻地睁开眼睛,有些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的一张从没见过的石床上。她试着用自己纤细的双臂撑起单薄的身体,不曾想刚刚脱离床体的身子反而重重地重新摔回到那张陌生的石床上。
正在一张石桌上逗弄绿色小海鱼的小男孩听到动静,反应敏捷地看向因为细小的疼痛,脸上有些沮丧的古谷。古谷感觉到了小男孩从一旁射过来的探询似的目光,她顺着目光射过来的轨迹看回去“哦,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没表现出丝毫的情绪。
也许还不太习惯说话,古谷静静地等待着,等着看小男孩会不会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小男孩似乎也有同样的打算。两张明明对对方很好奇却波澜不惊的脸,面对面。两双同样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在幽幽逝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