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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朱正熙的微笑。他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我约莫时间到了，这墨该磨了。”他说着，用手指触及了墨汁，在手上摩梭。“还不好，再磨。”他又开始那缓慢的动作，依然，一丝不苟。
他的神情及其地自然，而且有些，满足的表情。
他笑了。
“能为你磨墨是我的荣幸。”
秦雪清站到他身旁，握住了他正在划动的手。他的手慢慢地打着圈儿，很细腻的感觉。秦雪清将手搭在他的手掌上，跟着他的节奏，慢慢移动。
空间还是静谧，如今，多了一些，不缓不急的呼吸声。
突然觉得这样的状况很难得。他和她，从来就不会正面去面对任何问题。好似，这种情况下的两人，会谈论的，永远都是不着边际的问题。泛泛纸上。
秦雪清突然想起，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和她提过，有关于成儿失踪这事儿，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王位接任的人选，应该是谁。
第346章 浓墨淋漓两相循中（）
随着日子的推移，这动荡该是越来越明显的。不管如何，总要有些事端，才可以证明所有人其实，都在蠢蠢欲动的心，是浮躁的。
虽然事情还是没有被挑明，但波动的情绪似乎一直在酝酿着。
“你是说，朱延禧回京来了？”
“是的，娘娘。听说是何大人染病在身，所以瑞桢王，就回京来了。这事儿暂时也没有报到宗人府里来，也说是只是探病，不敢惊动圣驾，没有后续。”
这是突然得来的消息。朱延禧回来了？何朔竟会在这时，染病了？
这是小喜子刚得来的消息。很巧合的消息。
“何朔前几日，是请了假在家养病。”秦雪清挥手让小喜子退下。她注视着一同得到消息的朱正熙，面无表情。她握紧了他的手。
“想是这延禧对自家老爷子的病情十分看重，孝顺有加，所以不管不顾地就回来了，也忘了，该向我们通报一声才是。你看如何？”
朱正熙还是面无表情。
“他这样回来，如果连父皇都不来看望一下，你，会生气吗？”
朱正熙的手动了一下。
“或许是来得匆忙，暂时还没顾及而已。”朱正熙的声音轻悠悠地。
“按照本朝的规矩，封地之主本该在回京之前就先请旨的，只有朝中得了奏折做了批示，才可上京复命。不管是何原因，他都该是先说一声才是。我也知道这事儿匆忙，但何朔的病，也没听说，要如此赶着回来见的。如果不是我们收到消息，这不还是，被蒙在鼓里了？这是犯了忌讳的。”秦雪清一边说，一边对着站在门边的小喜子点头示意。
朱正熙反手，握住了秦雪清的手。
“你莫非，生了这孩子的气了？”朱正熙说得似笑，非笑。
“你认为，这不该气吗？”
看着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的朱正熙，那笑意盈盈的神态，秦雪清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孩子从小就跟着何朔，感情深厚是难免的。我们又怎能因为他的孝顺之心，而妄加指责，显得我们，心胸太窄了不是。”
朱正熙一边说，一边在摩梭秦雪清的手指。
“我的清儿，可从来都不是是会乱发脾气的，别让人见着你这皇太后娘娘，是个小气鬼了不是？”
朱正熙停止了手上的摩梭。秦雪清看着小喜子从门外进来。
“按照道理，我们也该去看一看的，说不定这样，可以更加笼络人心了不是？”
“你想去何朔府中看他？”
秦雪清看到了朱正熙，收起了微笑。
“是的，毕竟，他也是，朝中元老。不可慢待了。”
“说得也是。”
这是，秦雪清，最后的回应。
第347章 浓墨淋漓两相循下（）
隔天，朱正熙果真就去了看望何朔，一去，就是一整天。
“娘娘……”
“有消息吗？”
“这是秦大人的密函。”
秦雪清看着手中的纸张。这次，似乎分量重了些。
“何朔是真病还是假病？”
“真病。还请了太医院的元太医。”
“谁？”
“太医院，元振辞。”
“怎么请了这人？本宫没有听说过的。”
“娘娘，这元振辞是五品太医，也没进太医院多久。这何大人恐怕不敢请院判大人，所以……”
“这人的来历清楚吗？”
“在京城有些名气，但不及其他人，听说是个酒鬼，常常喝酒误事，为此，每每不能升官。不过，这人，正是之前殉职的大将后裔之一，还都之后皇上大赦。为了抚恤伤患病重和颁封得力功臣，确实给了这人实惠，才有了这个太医院的头衔。恐怕当时人数太多，娘娘没有留意到。”
“如此。那，今天为何也不见太上皇带了太医院的人去？至少，可以把江先生带了去的。江先生的医术，足够让何朔死而复生了。”
秦雪清的话刚说完，顿见小喜子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
“娘娘，这江先生，本来是要去的，可是不知何故，今天早上在太医院台阶上摔了一跤，结果，就在床上躺着了，去不了。”
“如此……”
“最后，太上皇什么人都没带，就去了。”
“他什么人都没带……”秦雪清摸摸手中的纸张，“那你带着些宫里的上好补品去给江先生吧，希望他早日康复，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
“奴才知道了。”
小喜子出了殿门，轻手将门掩上。秦雪清拆开密函封口，拿出里头的纸张。
熊熊大火，将纸张燃尽。她回到书案前，拿出朱正熙的墨迹，继续临摹。
傍晚，朱正熙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倦意。秦雪清看着他进了殿来，并没有理睬。
“清儿？”
秦雪清不应他。
“清儿？”朱正熙再次叫唤。
秦雪清还是不应。朱正熙摸索着，走到书案前。
“今天，我确实见到延禧了。他已经禀明，明天会进宫来请罪的。还请母后大人，不要怪罪了才是。”
秦雪清停下笔，看着朱正熙又动起手，开始磨墨。她伸手，按住了他开始打转的手。
“这墨还能写呢，不用磨。”
朱正熙的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手儿叠在了一起。
“我还以为，你都不跟我说话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我的清儿，也是如此小气的。”
秦雪清欲挣脱被按住的手，但是，徒劳无功。朱正熙握着她的手，摩梭了一会儿，放开，走到她身边。
“清儿，我要摸摸你的脸。”他在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说。他的手，慢慢地，伸到到秦雪清的肩膀上，再上，抱住她的脸颊。
他的动作，非常地轻缓，很轻，很轻。犹如那羽毛一般地搔动着秦雪清的脸。
最后，他笑了。
第348章 举手长劳情依依上（）
隔天，天一灰蒙蒙亮，就听得小喜子来报。瑞桢王殿外候驾多时。
朱正熙的动作很迅速，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披在身上就出阁去了，带着笑脸，似是欢天喜地似的。秦雪清下榻，在镜前慢慢地梳理着头发。小喜子带着宫女端着梳洗的器具进来，一切静悄悄的。
秦雪清的动作及其地缓慢，左看右看，总是，有些，顾忌。
“小喜子，可是传了早膳？”
“……还没……”小喜子似是突然吓了一吓。
“出去问问瑞桢王可是已经用膳了？大概他这么早来，该是没有的。传了早膳来，让太上皇和瑞桢王边吃边聊。”
“是。”小喜子轻声答应，转身出阁门。一切又安静下来。
秦雪清将发线拢一拢，在勃颈边披散。她打开窗，一阵冷风吹过。眼见着，春寒料峭，让人感到些许寒意让身体无端端颤抖。
宫女梳起的朝阳髻，看起来金碧辉煌。镜子中的人，有些许，威严。秦雪清轻轻一笑。
“换了。要这么些气势做什么？”她命令着背后颤巍巍的宫奴们，她的语气毋庸置疑，同时，她们的惶恐，让她由心地感到厌恶。“哀家是要见自己的皇儿，搞得这么隆重其事……”秦雪清停下了话语，她看见自己在镜中那抹影像，她用手扯下了一根步摇，“哀家可不想吓人的。”
“是。”宫女们匍匐着答应着，起身，开始摘下那些发饰。金翠琉璃，恍如明光。
她安静了，感受着身上从窗外吹来的冷风。发线缠绕，换上了，低低的垂髻，只是简单地别上一枝翡翠，秦雪清在镜子中露出一抹微笑，她动了动嘴角。她站起身。有些疲软的脚，让她险些站不稳。
她摸着心房的位置，怎么，就感到浑身燥热了呢？明明刚才凉意绻身的时候，她是冷得发颤的。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隐隐的汗珠，就要垂坠而下。
那些宫女的脸色也更加地惊恐了，慌张地过来扶住她。秦雪清一挥手，打开了她们已经扶住她的那些手，她自己打开抽屉，取出那盒药膏。
淡淡的香味儿，让神色舒缓了些。这样突如其来的疼痛，几乎就要击垮她了。这很久都没有出现的心痛病，怎么突然间就降临了？好久好久，久得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么一回事，几乎都忘了曾经有疼痛的经历了。
“娘娘……”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在身旁缠绕着烟雾。不知几时，小喜子已经端了水来，他将水端到了秦雪清的身旁。秦雪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她向左右看了一眼，阁中只有她，和小喜子了。
“娘娘可好？”
“嗯。”秦雪清摸摸胸口的位置，缓了一口气。
“娘娘，早膳已经传好，娘娘可是要出阁用膳了？”
秦雪清感觉到那燥热，稍稍减轻了。额上的汗水，也消失了。她用胭脂，在自己的脸上点了点。
“好。”秦雪清甩甩衣袖，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