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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二十年以前，在这个地方，她和朱正熙也经历过那些风风雨雨。那时候她会抚着他的眉头，看着他每天为那些繁琐的事情，皱眉。那些经历事无巨细，其实都是难以忘怀的。甚至是这个宫殿，也是他为她所造。这里记下的一切，不止是这个皇朝的经年往事，也是她的人生。那时候闵海政变，不知道她和他都在那些个不眠之夜，经历了多少的心酸。如今，人事全非，但唯有一样，从来没变。
她突然感到四周空荡荡。她的人生总是在高处，却真正实现了那不胜寒的结果。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孩子，都是在这种争夺中，失去踪影。他们在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总是悄悄地在她身边消失，剩下她，总是一个人，在面对着该面对的一切。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此。这就像是那变幻的浮云一般，从来不知道，会被风，吹成什么形状。
朱正浩的战报，有好也有坏。这是战争的必然性。他说了一定要赢，赢了才可以守住一切。他不愿意失去的一切。他说的一切，都包括什么？
她好像预料到结果了。她也不得不去支持他。因为在何朔和朱延禧看来，她已经是个霸着朝权不放的妖妇人，是不能够再生存下去了。如果这场仗的结果不如她预料，那么，将是整个秦家的灭亡。这当然也是她不能够允许的。既然如此，自当别无选择了。这也是她已经和秦家的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是，如果朱正浩赢了，她，又算什么呢？
胸口积聚了很强的一股闷气，她突然忍不住口腔里的那股气流，一张口，就吐了出来。
红艳艳的颜色，让周围的人恐慌。她在这样的迷惑之中，倒下。
第375章 积火焚心意不清上（）
“娘娘。”
秦雪清醒来的时候，只听到了这柔柔的声音。她睁开眼，看见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江闻莺伸手扶起她。
“多久了？”
“嗯？”
秦雪清看着这疑惑又苍白的脸庞，她撑起身体坐好。
“我睡了多久了？”
“从昨儿个傍晚到而今，午时了。”
“这样久了？”
“嗯。”
秦雪清从床上起来，她的脚找到地上的鞋，感到些许的冰凉。
“昨天有战报来吗？”她问小喜子。
“有。”
“拿来。”
小喜子的动作有些迟疑，但是还是转身慢悠悠地走开。而后捧来了那些赤黄绸布本子。
满眼都是黑色蠕动的墨字。秦雪清打开一个个奏折，又合起。她看见江闻莺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是淡然的表情。突然间有些动容，她拉起那柔软的柔荑，拉着江闻莺在椅子上坐下。
“娘娘，郡主一宿都没睡，一直在瞅着娘娘的病情。”小喜子轻轻地说道。
“是吗？”
这张苍白的脸一直都没什么血色。秦雪清为着这江闻莺的身孕也多次赐了补品，也不见得吃了会有所改善。她伸手摸摸这脸蛋，一样的细嫩柔滑。江闻莺低下头，一直往下盯着。
“你也该多注意身子，不要劳累了。”
女孩儿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进宫的这段时间，江闻莺一直都是寡言之人。除了日常对秦雪清病情的照料，说说一些病理和药材之外，很少提起任何话题，她甚至一言不提关于进宫之事，关于朱延禧之事，关于战争之事。想来她是知道这外廷的消息的，秦雪清在看奏折和听奏的时候并没有让她回避，她多少也该了解这外廷中的风雨，不会一无所知。关于她被朱正浩带来，这些事儿，她只字不提。
有些话不好挑开来讲。似乎心照不宣了，就是明白了。秦雪清似乎也，有些感慨。
午后的阳光，让这屋里多了些亮堂。秦雪清放开那柔柔的小手，伸手，摸摸江闻莺的肚子。江闻莺低着头，仿佛看见的，只有那个隆起的肚子。她看见秦雪清的动作，下意识地，也摸着，并没有言语。
“它很安全，也会健健康康的。”秦雪清轻声地，像安慰一般地说道。
“嗯。”江闻莺的回应很短，很淡，但感觉，却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这样安静的时刻，好像不应该破坏它。
第376章 积火焚心意不清中（）
傍晚的时候，看着天边的浮云，一样的红。秦雪清合起那些奏折，走到窗边。
这禁城里并没有因为这战火而出现了任何的波动。甚至这朝上，也没有她早先担心的那些震动。这应该归功于朱正浩的掌控和秦家本来打下的基础。
暮然间，好像一切都不真实了。她能不能奢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战报频频，却没有她希望有的消息。她现在还有一事不解，就是，朱正熙跟着朱延禧走了，那么在这场战争中，他到底是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的毫无消息，追根究底，该有多少的联系？她不希望有第二次，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再出现在他的身上。
命运啊，给了他一个至上的高位，却从来，没有给他应有的得到。
这还是这个贪婪的世道，该得到的结果吗？
她不敢再想象。她也不愿意想象，更加不同的一切。秦雪清抬头，看见了浮云掠过，红艳艳的夕阳，像火焰一般。
深夜了。当一切都还在平静中的时候，秦雪清在床上，仿佛听到了一些嘈杂声。
“娘娘……”
“何事？”
阁外没有声音，安静下来。秦雪清起身，披衣，下床，打开阁门。
“怎么了？”
小喜子站在殿外，与霍三山一并站着，一动不动。
“发生了何事？”
“娘娘……”小喜子说话，眼睛却拼命地眨着。而后，两人又互相望了一眼。
秦雪清走到书案前坐下，盯着两人的神情。她奋力一拍书案。
“有事即奏，别吞吞吐吐的。”
“回娘娘，刚才户部尚书秦大人派人来报，说……说今晚居宁候府走水，情况严重。”霍三山低着头，低声回应着。
他的话，彻底地打乱了秦雪清的思维。她仿佛眼前又看见了那火焰一般的浮云，慢慢地掠过。
“你说……什么？”
“娘娘，秦大人说现如今整个居宁候府都是黑炭一片，惨不忍睹，逃出来的人，都在尚书府中歇息，特派人来向娘娘禀报……”
小喜子的话没有说完，秦雪清已经感到那心头的痛，痛得揪心。
“快，备车……”
她都快不能呼吸了，火焰在眼前，燃烧着她幸存的意识。
第377章 积火焚心意不清下（）
她看见了一片灰烬。眼前的一切，让她无法想象。她紧紧地握住拳头，无法言语，意识有些模糊。
“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秦晨睦，也没有言语。紧跟着，他走向前，看着残破的大门。
“烧得如此彻底，一定是有计划的行事。而且，力求赶尽杀绝，不留片甲，这是很残忍的做法。”
“大哥……”
秦雪清跟着秦晨睦，走到那大门边。她眼看着这样的一副场景，让她无法不联想到那昨儿个傍晚的那些天空中的浮云。这要如何的一场大火，才会这样，燃尽一切？
“幸亏你三哥出门去了。只是……只是恐怕，他回来，也会彻底崩溃的。”
“你是说，嫂子，还有……孩子们……”
“除了跟你三哥出去的四小子之外，这府里的，剩下的人，无一幸免。”秦晨睦的语气，轻若游丝。
“无一幸免……”秦雪清的重复，也是毫无意识的。“哪个如此大胆，敢作孽至此……”秦雪清捏紧着拳头，她控制着心头的哀伤。
“你三哥一直以来都有仇家，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如此疯狂地杀戮，绝非常人做得到。而且，看起来，只是要给晚舒一个警告，一个最血腥的警告，仅此而已。”
“你是说……”
“这人必定有所打探，属深知晚舒出门在外，即尽管一切燃烧殆尽，也不会要了晚舒的性命。这人要留着晚舒的性命，再作其它打算。不是如此，又怎会刚好碰上你三哥出门的时间，发生此事？你三哥出门，也就昨天的事情，而已。”
“预谋，深深的预谋。”
“对。而且，此仇，一定不共戴天。”
秦雪清转头看着秦晨睦的脸，她仿佛有了一些顿悟。
“大哥，有线索？”
秦晨睦，沉默着。最后，他的回答，及其简单。
“没有。”
这是许久的沉默之后，坚定的回答。语气，不容猜疑。
第378章 机关用尽不如君上（）
又是另一个傍晚，天空没有那红艳艳的浮云。这个乌云覆盖的天气，夜晚降临得更早些。景若人心，心似景移，这样的天气正好配上了这样的心情，恍若有意一般。
秦雪清看着随着小喜子走进来的人。是两人，不是一人。前后的脚步，都没有急促。她皱起眉头。
没有灯光，所以看不见他们的脸色。但是，却没有她预料当中的愤怒或者是暴躁。这仿佛是很难得的。
“点灯吧。”
“是。”
小喜子退下。宫奴们布好宴席，来人入座。沉默无语。秦雪清先是举筷。
“先吃点东西吧，长途跋涉，该是累了。”
来人还是沉默不语。秦雪清将菜，放在他们面前的瓷碟中。
“怎么会一起回来的？”
秦雪清问话。她看见朱正浩的脸朝她转过来。而秦晚舒依然没有表情地静坐着。
“吃菜吧。”朱正浩主动动筷，夹起碟子上的菜肴。
桌子微微地震动了一下。秦晚舒握紧拳头，捶在了桌面，力道不大。
“如果他真是要赶尽杀绝，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这是秦晚舒到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他并没有带着怒气，语气出奇地平淡。朱正浩夹着菜的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