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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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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黑咕隆咚的晚上,养父养母在村民们睡得惊雷突然在半空响起也毫无不知道的情况下,拖儿带女偷偷离开了村子,到鸣武县一个无人知晓的村庄落户了,匿名改为姓丁。以致欧阳氏夫妇来到村子“看望”儿子时,养父养母早就人走房空了,只剩下那座泥瓦结构的房子,在风雨的侵蚀下已摇摇欲坠。问及村民是否知道养父养母一家的去向,村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欧阳氏夫妇知道养父养母是躲着他们,于是死心了,绝望了,也当他们今生今世没有生过丁后锋,反正他们身边也还有两个孩子。

    欧阳氏夫妇病逝的时候,把欧阳白露、欧阳天白叫到床沿前,告诉他们:我们过世后,你们就得设法找到弟弟,你弟弟的右手静脉内侧处,有一块状如枫叶的胎记完了,他们还留下一张丁后锋小时候的黑白照片。这些年来,欧阳白露与欧阳天白一直在寻找丁后锋,以完成父母的遗愿。多方打听之后,他们最终一无所获。

    他们确切知道丁后锋的下落的时间大约在一年前。那时候,丁后锋匿名以“本报记者”的名义写了一个曝光赌场的文章。欧阳天白事后打听到,写作此文的作者是丁后锋;他还从赌场的监控录像中调阅出丁后锋是由谁带进赌场的镜头。他叫嚣着要叫人把丁后锋及那个叫费听的“托儿”的手脚废掉。然而,当他两次慢慢细看监控录像后,不禁迟疑了:丁后锋的脸型以及走路的神态咋跟我的几乎是一样的呢。莫非此人就是我与姐姐一直苦苦寻找的弟弟?

    随后,欧阳天白还打听到丁后锋是鸣武县人,原籍在源宁县。他心头狂喜,并把此事告诉姐姐,并与姐姐驱车前往源宁县、鸣武县等地调查,最终无果。当丁后锋带着同行前来采访广告牌坠落事件时,欧阳天白就认定丁后锋是他的弟弟了。

    欧阳天白想,这个世界就这么小,转来转去,弟弟总是转在他的周围。及至丁后锋应邀前来他的公司参加媒体沟通会,会后应酬时,他特意坐在丁后锋的旁边,仔细观察丁后锋的右手静脉内侧,赫然入目的是一块鲜红的胎记。他惊诧不已——父母亲临死时曾告诉过他们,丁后锋一生下来就有这么一块胎记,长到四五岁时,这胎记越来越鲜红,状如枫叶。他极想抓住丁后锋的手大叫,弟弟,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欧阳天白知道,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一块胎记的,他确信丁后锋就是他的弟弟无疑了。何况,丁后锋的现籍及原籍,都可以相互佐证。他不动声色,与欧阳白露再次前往源宁县、鸣武县深入了解。此回,他们打听到丁后锋养父养母的住处了。丁氏夫妇似乎是外出了,没有在家。他们一直待在老人家的院子里等着老人回来。暮色四合之际,他们也没见到老人出现。老人似乎知道他们的到来,是以躲避开了。

第163章 绑架记者有图谋 养父养母揭谜底(8)(shukeba) 
极不耐烦的欧阳天白推开房门,到处寻找什么东西,最后他从一个相框里找到了几张相片,看了看两个老人的相片,他们断定这对老人就是三十年前租住在他们家对面的那对夫妻。当年,每次捡拾破烂回来,这对夫妻没少逗他们玩,还给他们买吃的。老人就是病死了化成灰了他们也能认得出来。

    夜深了,丁氏夫妇还是没有回来。欧阳白露取过丁后锋小时候的相片,在后面留下了联系电话、地址,并把它放到桌子上。欧阳天白一看,就破口大骂,说什么你这么一放,他们再跑掉了怎么办。他把那相片收了回来,乘着夜色离开了村子。

    得知欧阳姐弟来寻找他们的弟弟后,丁氏夫妇躲开了。此前,两个老人也知道欧阳姐弟到处打听丁后锋的下落了。必须得承认,老人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也想让丁后锋认亲。瞒着他已瞒了三十年了,也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该让他回到亲人的身边了。丁后锋既不是孤儿也不弃婴,他是有哥哥姐姐的,为何不让他们往来呢?

    尽管这么想,丁氏夫妇仍是下不了决心——丁后锋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责怪他们瞒着他?如果他与哥哥姐姐相认了,从此不再理会他们了,他们就会失去了依托。而且,女儿自远嫁外地后,极少回来看望他们,身边没个子女,如何是好?

    经过痛苦的煎熬,丁氏夫妇决定说出真相。就在此时,丁后锋却回到老家来接他们。隐约中,他们意识到道丁后锋知道些什么了。一看欧阳白露、欧阳天白的相片,他们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他们把这一段尘封几十年的往事说了出来。搁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一旦放了下来,他们觉得所有的负罪感与愧疚感便荡然无存。

    令他们不解的是,丁后锋却露出一副深深忧虑而又忧伤的样子,似乎不太乐意相认自己的骨肉同胞,嘴巴紧闭得如同号称本世纪的盗贼无法撬开的原子锁一样,始终也没有告诉他们欧阳白露、欧阳天白的住处。

    丁后锋何尝不想让养父养母见一见自己的姐姐、哥哥,但是,为了钱财,这两个人的心已黑得如压顶的乌云。特别是欧阳天白,犯下了多少罪大恶极的事情啊。丁后锋有自己的做人准则,从他本意而言,他断然不会接触这种人。他被哥哥姐姐“绑架”的过程,已经让他的精神大受伤害。不可否认,他的品性中就有玩世不恭甚至贪恋钱财的致命弱点。凡夫俗子嘛,面对工作的压力,面对物欲横流的社会,他只能以此来解脱了:古人郑板桥都以“难得糊涂”的处世态度来调剂自己在官场失意之后的平淡生活,而我一个现代小记者在迷失的物质社会里,有何不可以模仿他的处世方式,也把自己活得“洒脱”些呢。

    心里乱糟糟的时候,部门主任蒙卫西给丁后锋打来电话。蒙卫西那口浓重的非湖南腔,让人如同听了鸟语一样难受。蒙卫西说,有人报料称有一男子在沙井街上裸跑,原因不明。你记住报料者的电话,他姓黄,大肚黄的黄。你先跟他电话联系核实,然后再跑到大学东路民族大学门前去一趟,事发地点就在那儿。动作越快越好,免得见不着那狂奔的裸男了。这料太猛了,听说这人躯体健壮、脑子没有毛病。他反反复复地在街上跑,群众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用石头砸他,还把他砸伤了。这样的突发事件,同城媒体肯定也扑过去了,你不能拖拉着交稿,而且要写得比他们的好,笔法要媚而不俗,挖掘出深刻的社会根源,多搞几张精彩的图片。对了,你近日在忙什么,人影没见一个。前几天,你汇报说的题材脱稿了没有。这几天,缺猛料啊,赶紧搞些东西过来填填版面,争取更多读者

    争取读者?丁后锋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了起来,一年一度的报纸发行期又到了。每年到了这季节,同城各家媒体就施用撒手锏,不仅赔本去搞发行,还给订户赠送礼品,免费选送订户去看病,热热闹闹的,看起来纸质媒体真正把受众当作了上帝。可内行人一看,就觉得媒体在搞自杀:厚厚几十个版面的报纸,居然只卖三四角钱一份,以0。5公斤的报纸可以卖8角来换算,花三四角钱买进厚厚一叠的报纸再把它当作废旧卖掉,一转手少说也能赚上七八角钱。贴钱搞发行,如果广告跟不上,恐怕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

    奇怪的是,纸质媒体的记者编辑每到这一时间段,都会把最生猛最火辣最冒险的新闻奉献出来,只要是杀人放火及具有揭露性与监督性之类的东西,他们能做多大就做多大,能炒多久就炒多久,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只要是抓眼球的新闻,各家媒体就拼命地炒,以致各家媒体所报道的观点、数据、内容都有所不同,读者眼花缭乱,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报道准确。此外,领导还会交代记者去挖一些诸如哪个街道的发廊、铺面存在黄、赌、毒之类的猛料,哪个单位存在巨贪,哪个工程存在质量问题。他们要求记者能写多长就写多长,能发一个版就发一版,若能发两个版的,绝对不会吝啬。只要不涉及到省委、市委领导的利益,均可往死里炒作。

    丁后锋本想冲着电话骂领导,想想不妥,他又忍住了。什么死鱼烂虾的所谓猛料都往我这儿摊,好像我是踩着破烂的三轮车去收集垃圾的环卫工,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捡些发酸发臭苍蝇乱飞老鼠乱爬的垃圾。你妈个巴子,难道我只会写这些低俗而乏味的东西?难道说我这辈子就只会写卖淫、贩毒、赌博、盗窃、强暴、杀人、放火之类的新闻稿子。天天这么让我跟那些人打交道,写来写去就那么回事,我还能真的把整个现实社会改变了?这么写来写去,写得我的心里早就没了一点儿的阳光了,目之所及,全都是社会的阴影面。妈的,这都是什么破报纸,好像只会刊登一些刺激感官的低俗新闻,以满足那些患有偷窥心理的读者的需要。

    他真想不通那些读者怎么想的,杀人纵火之类的报道一出炉,他们就热捧得如同喝到“狐狸奶”一样兴奋。“狐狸奶”真的那样好喝么?为何商家一打出“狐狸奶”的广告招牌,无聊的市民就在凌晨四五时排队等着订购、品尝呢?瞎扯淡,老板能养殖狐狸并给你挤奶了?自来水加奶精之类的东西一勾兑,“狐狸奶”就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老板是在偷换概念,炒作概念,让经常喝牛奶的市民换一下口味。尝鲜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共性,天天吃青菜,吃多了也会腻的。如果换了花样再炒青菜,味道也就不同了,胃口就有了。

    丁后锋想,报纸经常刊登杀人纵火之类的新闻,办报人到底在追求什么?读者隔三岔五地看着这样的东西,真的不会像吃了一大块肥猪肉一样腻吗?这样的新闻,居然有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看得异常起劲,乐此不疲。更加奇怪的是,读者群越来越大,广告收入越来越高,与其他媒体越来越拉开距离,号称“本省第一报”。想来,这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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