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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后锋想,刘车这样的态度并不让人心寒,让人寒心的是那些躲在暗处得意地狂笑的同事。反复排查之后,他知道现时谁笑得最狞狰了。一个是木子日,一个是王广皿,以及分管他们的领导才是此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丁后锋太了解他们的事了。王广皿原先就在新时代商报干过,专门写假新闻,其中那篇网友竟是后妈就是此君写的。后来,王广皿居然通过熟人,不用考试就跑到都市报来了。在都市报工作的这些年,此君偶尔还写些不痛不痒的假新闻。也有人反映举报他这一德行,最终还是有人保住他——保住他的人就是他的分管领导。
记得是几年前,这个分管领导指示木子日和黄广皿暗访曝光了玛利亚医院违规行医宰客的事情。两个整版的报道,一时致该医院于死地。医院非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为防止他们还要进行后续报道,于是约请他们喝茶,请他们放过医院一马,并答应从此月开始不再在晚报投放广告,而改投都市报。他们答应了,并称回去跟领导商量此事。之后,他们给医院打电话,称后续报道就不做了,但是他们跑上跑下的,也挺辛苦的。
老板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们言下之意,于是约请他们到饭店吃饭,送上红包。索贿的过程,全部被老板偷录下来。这两个家伙以为这回死定了,最终还是有人保住了。保住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背后的领导,该领导认为医院存在引诱犯罪的动机;且他们拿到红包后,立即向他汇报了,他们已经把钱上交了,钱就在他那儿,只因近来特别忙,又是到外地出差又是处理其他事,所以一时忘记向编前会说明了。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如果医院老板没有向报社纪检部门上交录像光盘,这钱他们还不据为己有。事后,所有的同事在暗地里都认为,这两个人在出事后立即找到领导商量,要求领导给他们出个主意,于是领导想想就示意他们如何如何做了,并把此事揽下来了。
为何认为他们笑得狞狰,那是因为他们一直把丁后锋当作假设敌,且盯着那个副主任的位置已经很久了。他一直无心当这个官职。如果知道他们有此欲望,他早就申请调到其他部门,让他们顺利地出位了。
在都市报的这几年,丁后锋看透了许多人,也看透了许多事。此起事件,更加让他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谁是笑里藏刀的人,谁是冷漠无情的可怜虫,谁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他不会怪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有端正工作态度,没有与同事好好相处。
从妻子那天晚上“闹翻”后,丁后锋已经从纷杂而痛楚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没有必要为某些事、某些人烦恼,“我就是我,他就是他,他永远成不了我,我也学不了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选择恬淡的人生态度,可能有些人并不认同,他们可能认为追求上进才是真正的意义”。
让他们误解吧,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做任何解释,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丁后锋想,一个人的最大敌人,恐怕不是最强大的高智商的对手,而是他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一个跳河自杀的人说,他活不下去了,活得太累了。此人心理太脆弱了,被自己谋杀了;一个整天以泪洗面的人说,她看不到鲜花也看不到雨露更看不到未来,明月早已失去了光彩。她因此被压抑的心理阴影包围住了;一个对别人横竖也看不惯的人说,认为某些小人挡住他高升的去路。哼,这些小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就只会卖弄嘴皮子,讨好领导。其实,这个人心理极不健康
想到此处,丁后锋也就坦然了。
3。
从报社出来后,丁后锋决定去看望小珔。他知道可能见不到小珔了,但他还是想撞撞运气。再过两三天,他就要离开他们了。他打算要到广东、上海或北京之类的地方去了,他已经跟一些友仔友女联系了。在决定漂泊之前,他放心不下的还是福利院那些孩子。
在报社没有对丁后锋处罚之前,他就为小珔精心写了一篇呼唤妈妈归来的稿子,那题目叫“妈妈,小珔盼你回来看看我”。类似的报道,太多了,所有的媒体都做过,但他用心做了,且太熟悉小珔的事情了,所以写得非常伤感,具有穿透心脏的感召力。
热心市民与网友纷纷来看望小珔,送钱送物,表示愿意认领小珔,要把她带回家,让她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成长。而丁后锋则根据热心读者提供的线索,跨省进行采访,要把小珔的声声呼喊传递给那个负心的母亲,可当他赶到那儿时,邻居说她妈妈嫁到此地后不久,又跑到广东一家制衣厂去打工了。再追到广东时,制衣厂老板说,几年前,他们这儿确实有这个妇女,但她只是做了两三年便也辞职了,听她的老乡说,她已经回老家结婚了。
事情越来越明朗了。丁后锋再折回市里,在郊外一个村子终于查找到小珔妈妈的下落。他赶到那儿时,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待在家里看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着他们报道的新闻。
看了看丁后锋提供的相片后,那男人就说:“这是我的妻子,她早已知道小珔的事了。报纸上刊登的新闻,我们看到了,她哭着对我说起一切经过。”
丁后锋听了很感激,忙问她去哪里了。那男人说,她知道记者可能会来找她,她已经到广东去了。那儿有她原先的姐妹。丁后锋充满了希望,便问他有没有她的联系电话或地址吗?。那男人摇头说他不知道,“我只有等着她跟我们联系。记者同志,我们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求求你不要再追踪报道了好吗?我妻子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她说她会弥补过错的”。
丁后锋见到那男人斑白的头发以及无奈的神色,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压力非常之大。不用说,他妻子的压力更加大。报纸一直在做追踪报道,并把小珔的妈妈的相片发出来,发动全省、全国人民在寻找小珔的妈妈,在村民那异样的眼光中,他们面临的压力是可想象得到的。道义与良心,法律与伦理,让小珔妈妈的良心承受着拷问,因此她只有躲避了。
丁后锋答应了那男人,那男人不想再让太多的人去惊扰他们原本就平静而安宁的生活。但他在离开时对那男人说,小珔很可怜,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她妈妈能去看她。那男人流泪了,说他会转告他妻子,他们一定会去看小珔的。
在此起报道中,丁妻出了很大的力。丁后锋到外地采访时,她不时向他提供网上的各种线索,比报社领导指挥记者作战还热心。报道戛然而止时,她颇感不解,问他为何不再报道了。得知他的意思后,她愤愤不平道,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女人,你应该进行批评、谴责,让她无处安身。
丁后锋最终还是没有再追踪报道了。郊外那个村子的那个家庭已经承受太多的压力了,再进行一次报道,那个家庭可能真的会被舆论挤压得崩溃了。在道义与法律的界限之间,丁后锋选择了道义。他相信那个女人会来找小珔的,她的良心从几年前把小孩抛弃在路边那一刻起就受到煎熬了。如今见到了报道,她在羞愧、自责的同时,无论如何她都要接纳自己的骨肉进入家门的。
第297章 尾声 明争暗斗伤别离 前路迷茫难举棋(4)(shukeba)
正如丁后锋所想的那样,他进到福利院后,吴院长就告诉他说,小珔被人接走了。
丁后锋说:“是她妈妈吧?”
吴院长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丁后锋说:“差一点,我就跟她妈妈见面了。”
吴院长说:“小珔离开那天,我很想叫你过来的,可她妈妈来得太突然了,办完手续,她就把小珔带走了。她哭得很厉害,紧紧地抱着小珔,不停地喊着女儿是的名字。其他小孩见到小珔找到了妈妈,很替她高兴,过后他们却黯然落泪他们也想请你帮他们找妈妈、找爸爸。”
丁后锋说:“我倒是想策划一个报道,把他们的相片一一发到报纸上,可惜”
吴院长把丁后锋带到一间平房前,说:“我听说你的事了。你真的要离开这里?”
丁后锋说:“我去意已定。”他拉开门帘,见到一名值日老师坐在板凳上看书,在她的前面,是早已熟悉的小孩。他们分别睡在几张铁架床上。屋顶上的吊扇在慢悠悠地转动着,丝丝凉风充满了整个房子。值日老师对丁后锋点头微笑,说:“你早点来,还可以跟他们玩一会儿。”
丁后锋说:“天一热,这风扇怕是受不了的。”
值日老师说:“我们考虑再安装两个风扇。我们也想装个空调,怕是承担不起电费”
丁后锋退了出来,吸了一支烟,在想着什么。
吴院长说:“是我那孽子害了你!我已经跟你们报社的调查组说清楚了,那笔酬谢费不是你收的,你只不过是转交给我而已。我还说你们夫妻俩是个好人,多年来一直关心这些孤儿。如果没有你们,福利院可能早就不成样子了。”
丁后锋说:“我一直想不明白,狗仔那天为何要让我把酬谢费交给你。”
吴院长说:“狗仔和鸡仔是我生养的两个儿子,他们从小都没有学好。十多年前,狗仔与鸡仔两兄弟趁我不在家,就把我居住的那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平房以2000元的价格卖掉,然后拿钱去赌博。我痛心疾首,就拿棍子追打他们。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认这两个孽子,干脆搬到福利院里来住。那天,狗仔不知道怎么回事,良心忽然发现,要把当年卖房子的钱还给我,说如果没有当年的两千元,他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身价,现在他连本带息还给我两万元,姑且当作是一笔酬谢费。原本,他是要亲自送来福利院的,后来他却说急着要去北京,在去北京之前还要跟你见面,于是他就托你把这钱转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