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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想要伸手去抱住正在发狂的她。
林歌却突然收了手,像是恍然清醒,她拍拍手站起来,拉过江秦便神色淡漠地往外走,仍端着十分凶悍的神情,出了店门她才终于变成往常的样子,在街上狂奔不止,整个夜色里都是她的笑声,她便是这样拉着他一直跑到家门口,累得气都接不上,抬起头还在笑,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秦也是大笑,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里没缓过劲,只觉得林歌实在不简单,不可貌相,竟然是这样厉害的角色,心下一阵佩服。
“你真的是混黑道的?”他大概是醉了,咧着嘴笑着问。
“哈哈哈。”她笑得站不起来。
“你是真的蠢啊,打架唬人的话你也信,打人的还怕不要命的,我真那么牛逼我跑什么啊。”她的声音随意而飘荡。
江秦也不计较了,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什么沉重都已远去,只有眼前露出微青的天色,还有四下无人的鸟叫。他虽然是狼狈疲倦,却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从未曾有过的轻松。
“谢谢你。”他说。
江秦睡了非常安稳的一觉,什么梦也没有做,眼前是一片安静的白色。他一直睡到下午才起,睁开眼的时候,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倦意,他发现林歌正抱着琴坐在床边看他。
47。终于坦诚()
这样一幕他竟然未觉得惊吓,反而像是自然的事。
“你在这里看什么?”他懒懒爬起来。
“江秦,为什么你睡觉的时候这么乖啊,缩成一团,动也不动的。”她好奇地问。
江秦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窗外一派金色的阳光,照进敞亮的屋子里。林歌穿一件碎花的吊带裙,十分靓丽,身上染着清新的香水,她已然是坐了许久。
“你醒得很早嘛。”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话,起了身穿衣服。
“你背上、还有腿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她继续发问,不依不饶。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干嘛不理我?”
“喂,江秦。”
他听到她在身后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只好投降般地坐到她身边来,又故意逼近她,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我坐过牢。”他说。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嘴巴惊讶地半张开。
“你犯什么事了?”
他轻轻一笑,却来了兴致。
“二十岁那年我因为强奸罪入狱五年,你见到我那会儿,我刚放出来不久。”
“谁……谁,你强奸谁了。”她到底还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再怎样地面不改色也掩饰不了此刻的手足无措,一向利索的嘴也结巴起来,她故作镇定地恢复自然,一副好奇却无恐惧地打量他。
往事迅疾而又漫长,沉闷逼仄,燃着他少年时代的尾声,他记得那样清。
“她父亲后来病重,亟需做手术的二十万,我们原本已经许久不见。夜里她突然来找我,跪下来求我救他,我又是不忍,便急忙安慰她起来。那些日子她都呆在我学校,我们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朝夕相伴几日,却也毫无快乐可言,她心心念念都是病床上的父亲,我再也无法继续袖手旁观……只好答应下来,她激动得抱住我……那时候我们还是有承诺可言的。”
“上大学之后,我和钟楠联系得甚少,那次回去才知道他已经关了琴行去向他处,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只好七拼八凑地弄了几万,却是远远不够,她开始心灰意冷,日日消瘦,变得很容易哭,也不愿意吃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便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父亲很是富裕,这些钱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又是晓得我爱孟离笙。有天夜里,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便想到了欺骗他。”
林歌渐渐听出了端倪,默默地看着他,见他突然噤声沉默了,便说:“你让孟离笙要挟他,索要赔偿?”
江秦惨然一笑,点点头,目光一片模糊。
“他一定很生气。”
“是,他勃然大怒。可我那时想,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等到这阵怒火消了,他怎样也是会私下了却这桩丑事,给些钱打发她的,我那时不过二十岁,尚以为这世上人心不泯,情深意重,把世事都想得太过于简单。”
“他不肯?”
“不肯。”
“但后来我也渐渐想通了。”
47。一念半生()
“你知道叶青与我,本是同父异母,但他们彼时已经有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叶青离家而去,只剩了我,一直以来,我与家庭的关系又十分紧张,他不是不愿意出那些钱,他是要逼我走。”
林歌很快明白个中的纠缠,眼下一阵心疼,才知道他淡漠地性格从何而来,他实在是对人失望。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父亲一度置身事外,孟离笙一次又一次地去找他,他每每几番冷淡说辞,都能让她几近绝望,一次,她又去找他,言辞间无比哀怨,可那本就是我们编出来的谎话,立不住脚,她却是当做救命稻草一般,向他声讨。末了,他厌烦了,便对她说:‘既然这般怨恨,你是要想要告他,就去告吧,若不是法律的判决书,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我早已经不知所措,那些天压抑得要命,觉得父子情分全无,此番境地根本毫无退路可言,孟离笙又日夜逼我,她父亲的时间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凑出的钱,几天的医药费又是折腾得所剩无几,医院终于下了病危通知,他估计是熬不过去了。”
“不是她告你的,对不对。”她已经听得入了神,眼里都是痛惜,明明已然意会了结局,却仍不忍心接受,如此这般明知故问。
他默默不言,感觉那些时刻的绝望感又漫过来,就要将他淹没。房间里一派明亮,被染成金色,竟已是那么久远的事了,他这样慢慢回忆,那些生动的悲戚感却整饬而林立,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原来从未曾释怀。
“她是被逼得昏了头脑。其实只要稍加查阅,便能知道,即便她将此告上法庭,也是拿不到一分钱的,不过是白白葬送我一番深情罢了。而我又何尝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到最后一句辩白也没有给地认了罪。或许我与她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对等,才需要这样的当头痛击,可笑的是,我依然没有醒,这些年过去,那五年里非人的日日夜夜也没能让我醒来,你看,我仍是爱她,我有什么可能不爱她呢,我只是累,觉得人生太长。”
他说得声音哑下来,一直低到骨子里去,坐在一边的林歌心痛欲绝地看着他,一阵哽咽,只剩窗外不知何处升起的虫鸣,默默啃噬着屋里的沉默。
“江秦,这些事,你不要再对别人提起了。”
“你还这样年轻,真叫人心疼。”
“不如,你唱歌给我听吧,江秦。”她打破这伤心,将手中的琴递给他:“你写的那首歌,唱给我听听,好不好。”
她笑得明媚而轻松,像是从来没有听过伤心的故事。
心酸而压抑的故事结尾,他说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那层诉说之后的静默,以最大限度的含蓄表达了平静与原谅,这世上有什么是不曾被原谅呢,人生若是再过数载,早已经又是一番天地,先前的天地都过去,海也不再有了,他其实不过寥寥命运掌轮里微小一粟,从来无关痛痒。
48。如梦似幻()
那是非常薄凉的夏至,蝉鸣也稀落得烦闷,他抱着琴,前臂上青筋分明,苍白的指节,跟声音一样沉重而令人心碎。
一曲将尽。
林歌突然从床上起身,小跑到窗边猛地拉上窗帘,站在床前一脸粲然地注视江秦。
“你要做什么?”
她不做声,默默褪下身上的衣服,光滑而白皙的身姿挺立,像陈设的艺术品一样美好而纯净,就这样看着他,目光温和又带着火。
他终于是把持不住,觉得从头到脚的烧热。
“你的小家伙开始抗议了喔。”
她跳上床,像拆礼物一样地把他的衣裤解下来,明朗地笑,兴奋不安地坐在他身上。
“吻我。”她命令。
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如被驱使一样地伸手抱她,觉得这身体美好不可方物,触手生根,让他着迷。
终于还是陷入情绪的包围里,他从没有觉得女人的胴体是这样美,像果核一般晶莹,柔软而温润。他亲吻她的全身,触碰到她冰凉的手腕,他想要把上面的彩色珠子取下来,林歌却抽了手,捧过他的脸颊亲吻。他进入时,觉得眼前涌现出一片压抑的森林,四周静得只有他们的急促呼吸,薄凉的花香。
“我会去要挟叶青,让她把酒吧送我,她要是也不肯,你就继续蹲到监狱里去。”
她翻过身俯在他胸膛上,咯咯地开玩笑,身下是让他一阵抽搐的暗涌。
他觉得自己几乎招架不住,睁开眼是旋转的倒影,闭眼是盲了一般地苍白,听到自己喉咙里摩擦而出的声音,钝重得像低沉的鼓点,突突的又像歌谣一样,让人心碎。
结束以后,他们抱在床上长久地接吻,要将彼此灵魂舔舐干净。这样持续地探知,如同在黑夜里往出口走,一路没有光,连回声都是吝啬的馈赠。
几番折腾,他们终于疲惫地躺平,像漂在流动的死海上。
“你有烟吗?”她轻轻问。
他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摸出来给她,看到她脸上有泪光,顺着脸颊划过一条明亮的线,她竟然在哭。
她的手依然有些抖,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然后便熟练地吞云吐雾。
江秦知道林歌抽烟,却是第一次见到。很少有女人能把烟抽得这样清淡而不失性感,她手指是细瘦而修长的,白色的指节轻轻夹着烟,抖动的烟灰无声地落下来。
多年之后江秦还是会想起那个下午,想起整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