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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阳光,我们很快就沉沉睡去。
因为睡眠不佳,一整个上午我都在做梦,关于往日的回忆,以及许多我未曾见过的片段,梦很杂乱,穿插交错,毫无情节可言,只有许多虚晃而过的画面,但是很奇怪,许多与陈蓝无关的场景里,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身影,那些身影穿插在我每一个时期的记忆里,就仿佛我们真的已经相识多年了。
我又一次梦到了江秦与叶青。
其实这些年我对江秦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他在家的时候还是一个与我如今差不多大的少年,却常蹙着眉,一身沉郁,偶尔他会过来与我说话,他的声音沉静有力,却带着沙哑,我曾经听到他在房间自顾自地弹琴唱歌,四下无人的抽离。然而后来,他突然地从家里消失,无声无息,连一句话也没有留。
我在梦里见到他们,许多破碎的剪影交错,梦到那个被封锁起来的房间,江秦刷刷坐在桌前写字,叶青靠着床,坐在地上涂指甲,安静得让人压抑。我似乎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毫无源头的抑郁。
等到次日醒来已经中午,那是个难得的晴天,窗外天光大亮,我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塞满了,一阵充实的暖意。陈蓝已经起床,端一杯茶站在窗前,我叫她,她闻声回过头来,抿了抿嘴,对我笑。这样温润而柔软的快乐。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轻易言及浓烈或者深刻,不信人心不变,也不信永远,极少对承诺有太多的期盼,觉得那都是些情绪失控的产物,经不起时间的推敲。但是那一刻,我知道自己的感动切肤而生动,那样真实,不过是因了她满目天真的一笑。
那些时日,我带她四处闲逛,去了许多故地,曾经念书的学校,常和朋友相聚的破旧公园,靠近海边的一块荒地。这次换我跟她说起旧事,从记事起第一次跌跤,到成人第一次大醉,说起曾经无知而懵懂,亦说起少不经事的爱情。
心下一冲动,我淡淡说:“陈蓝,你或许应该知道,我是喜欢女生的。”
她并未如我预料中一般惊讶,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叹气,说:“我早应该猜到的,你和我不同。”
我觉得耳边一凉,这句不同,像宣告一样,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掐断了。即使一早便知道这份感情的无望,我依然在当下的那个时刻,感到一阵莫名而浓烈的悲壮,只能沉默地把心酸忍下来,云淡风轻地问她:“你跟你男友,最近还好吗?”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这般低迷的时刻也未联系他,想必是有了问题。
“不太好。”她模棱两可地说,眼睛里闪过一阵失落。
“江嫣,你说男生,到底是更喜欢女生独立,还是女生依赖他们?”她问。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我怔凝了几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便从包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
“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陈蓝说。
我递给她,触到她微凉的手指。
“你以前抽过吗?”我看到她点烟的手势很生疏,便问她。
“第一次。”她很坦然地笑,说:只是觉得你抽烟的时候,特别好看,所以我也想试试。
她刚吸一口就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满脸都是泪。我有些急了,拍她的背,把烟从她手上夺过来,有些微怒:“不会抽就不要抽,学什么不好。”
“你教我,我就会啦。”她笑得很开心,抓着我的手臂,有些手舞足蹈地,对着远处碧蓝的海面大叫。遥阔无边的海岸,一切都很美,我拿起手机偷偷按下了快门,她脸上有恬淡的笑容,在夕阳下,一副完整而逆光的剪影。
那个停顿的时刻,我看到镜头里她鲜活而明净的侧脸,一阵忽然泛起的悲伤。
但我仍然忍得住眼泪,不愿将如此软弱的一面展露出来,也知道这伤感的源头难以启齿,所以只能不断拿手机对着海面拍下许多的照片,蹩脚而生硬地掩饰。
那夜回到家里,我整夜地难以入眠,外面的风厮缠吼叫,窗子被吹得当啷作响。我爬起来,订了回家的车票,又取出手机,想要给她说些什么,简讯编辑了半天,最终还是未发送出去。
一片寂冷中,暗夜如殇。
06。沉默如蓝()
那是个很惨淡的新年,爸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好友聚来家里,炒些小菜,泡着茶打牌聊天。事实上什么也没有,他们只是订了间餐厅,在玲琅满目的菜色里,压抑而沉闷地吃年饭,席间我爸举了一次杯,气氛短暂地温情了几秒,很快又落入尴尬的静默里。
在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叶青就已经离开家,我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要回来。在这样冷漠地消失了二十年后,所有应有的联系都已不在的如今,她难道还想要探知所谓的亲情?但我断然是不会问出口的,她自己应当也有矛盾,否则不会在那么多的时刻,欲言又止。
大概每个人都有些需要背负的十字架,有些事我逐渐不愿深究,这或许是一种漠然,也或许是我已经在那时候,就隐隐感知到了人性深处,有我无法掌控亦无法接受的阴暗。
实习的公司收假较早,我提前回了学校。
大学开始没多久,我就和杨祎搬进了学校外面一间公寓。其实和室友相处得也很融洽,只是毕竟还是有所不同。那些时候我常常夜不归宿,搬出去也好,少了许多麻烦。
陈蓝也回了,搬了许多东西回来,她的宿舍在六楼,我便去帮她。她很是感激,一直在旁边问我累不累,我沉着气把钝重的箱子一个一个往上搬,心里却是暖的,听到她在我身边说话,语气轻快而明朗,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自然而然地把她带进了我的圈子。上学期末的几次见面,大家对她印象很好,她酒量不错,玩游戏也很快上手,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之中,也算是终于混进了一个女生。看得出来,陈蓝很高兴,那种生活于她而言是新奇的,在认识我之前,她甚至无法分辨洋酒跟白酒,如今也是三天两头地跟着我们往夜店跑,抽起烟来像模像样。
平时一起出去,我从来不让她掏一分钱,每一次买昂贵的烟酒,她都羡慕又开心地看着我,大概是虚荣心作祟吧,如此往后,我更是阔绰,带她去高级的餐厅吃饭,送她名牌香水,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但我知道,我从来是不言回报的,那些共同度过的每一分钟,于我而言都是难得的馈赠。
年初公司聚餐,知道陈蓝的男友也在,我便带上了杨祎,以此缓解自己的烦闷与尴尬。酒桌上我一直没有好脸色,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让人看不惯,杨祎一直示意我放松些,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起身去厕所。
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开始玩游戏,闹哄哄的场面,输了游戏的人要接受惩罚,我觉得没意思,和杨祎坐在一边喝闷酒。过了一会人群哄闹起来,我闻声看过去,陈蓝的男友摇输了筛子,大家正起哄着要他亲陈蓝,他酒已有些上头,把低头沉默的陈蓝扯起来,也不顾她脸上的不情愿,硬生生就要往下吻,我心里一阵怒气逼上来,又不好发作。
杨祎看出了端倪,自然是义气,便倒了一杯啤酒,一边大咧咧地上去和他碰杯,一边回头对我使着眼色,我看了看手中的酒,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里暗自偷笑。今天算是这家伙倒霉,以杨祎的酒量,不把他灌得趴下,也能让他吐得昏天暗地,忘记自己是谁。
我故意拿了一瓶洋酒,一手举着酒瓶一手夹两个酒杯在陈蓝的身边坐下。一副很男子气概地说:“认识陈蓝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带男友,今天怎样也要跟我喝一杯吧?”
他有些不情愿地举杯,碍于面子却不好推脱,刚仰头喝下,杨祎又靠了过来。
杨祎一向是学校里最能劝酒的,酒量又出了奇的好,很快陈蓝的男友便喝得微醺,举杯谈笑间,他全然未意识到自己身陷维谷,只是兴致高涨地跟杨祎玩起了筛子,他本已有些醉,哪里是杨祎的对手,一杯接着一杯,眼见着桌上堆起了好几排的空酒瓶,陈蓝也意识到形势渐渐失控,她扯了扯我的衣角,面带哀求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已经到了兴头上,拉过陈蓝给她倒上了一杯。
“来,陈蓝,今天高兴,你得陪我好好喝几杯。”
她犹豫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探知用意,却无功而返,默默喝完了手中的酒,放下酒杯,站起来越过我,推了推男友。
“喂,回去吧,别喝了。”
他早就失了理智,仍在和杨祎划着拳,朝着陈蓝挥了挥手,算是回答。
“你别喝了。”
陈蓝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她这下走到男友的面前来,扯他的手臂。谁知他竟不耐烦地嘟嚷,拉扯之间推了陈蓝一把,她一个不稳,差点跌到我身上,又急忙站起来,装作无事,脸上却是快要流泪的表情,眼神里全是伪装过的明亮,我心里刺痛了一下,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伸过手拉了拉她,沉默地相对站着。
“江嫣,我饿了,我们去吃夜宵吧。”
她突然地换了笑脸,一副相安无事的释然,对我说话,这下反而是我有些不知所措,僵硬地连连点头,顺带抓了抓头发,以此掩饰内心的五味陈杂。
“你男朋友……”
“不用管他。”她打断了我的疑问,在冷风的街道上小跑着,转过头来对着我和杨祎笑。
“你笑什么?”我问。
“江嫣,你,你刚才,是在吃醋吗?”或许是酒精作祟,那一刻我竟然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略略的风尘气息,那一刻,我恍然想起叶青,她原来和她有一丝的相似……却又是截然不同的。
海风呼啸。有一瞬我觉得耳边失了声响,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所有的声音都吸了进去,眼前只有陈蓝被风吹得散开的头发,她还在对着我笑,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