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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陆轻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时代最沉重的一面,比起在场的人,她更清楚的知道在不远的以后祖国的多灾多难,她跟随人流,拖着沉重的脚步,心情沉重的走出礼堂,想到她因为“先知”曾经想在这个时代大干一场的时候,系统对她说的话,想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的心情郁闷之极,正午的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无法照去那些阴霾。
“陆轻萍?”李浩然从礼堂的后台走出来,在礼堂门口看到了陆轻萍,惊疑的喊出声,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人了呢,仔细确认之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轻萍听到喊声,抬头,见是李浩然也很惊讶。对李浩然的问话很是不满,因为欧阳于坚,陆轻萍知道李浩然是在北平的燕京大学读的大学,他大学已经毕业,又不是震旦大学的教务人员,比起自己,他出现在这里才让人觉得奇怪。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我在这里上学,是学校里的学生。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震旦大学的学生?”陆轻萍的学生身份让李浩然很是惊讶,不过旋即反应过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和陆轻萍见了好几次面,但是他对陆轻萍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根本不清楚,他除了知道陆轻萍会拉小提琴,并且帮人补习之外,其他的几乎一无所知,就连姓名,都是上次和陆振华打架,从陆振华的口中知道的。
“是呀,怎么,我是在这里的学生有什么不对吗?”陆轻萍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值得李浩然惊讶的。“别想着岔开话题,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会出现这里,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什么不对。”李浩然苦笑着回答,回身和旁边的同伴说了几句话,走到陆轻萍跟前,因为礼堂门口人来人往,说话不便,他将她拉到一边僻静之处说话。他一面拉陆轻萍一面说:“今天的这场演讲是我和朋友们组织的。”作为组织者,他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李浩然大学在学校里,就组织了很多学生运动,毕业后,因为他的“不安分”,应聘了几家学校,哪怕身后有他父亲的背景,他也做不长,学校不好辞退他,就将他闲置。后来,他父亲无奈之下,利用职权在教育部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想着把他放到眼皮子底下,不让他惹祸。李浩然一开始还比较郁闷,后来被他发现了漏洞,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游走在各大高校,向学生们宣传他的爱国救国思想,并组织一些爱国演讲。
“原来如此。”陆轻萍听了之后点点头:“你很厉害,蛮有办法的。”虽然李浩然可能有些身份背景,但是震旦大学是一所由外国人创办的教会学校,和政府的联系并不大,并不怎么买政府的帐,他能组织东北大学的学生到学校里宣传演讲,能力非同一般。
“这个放到一边不说,你觉得这次演讲怎么样?”李浩然对陆轻萍夸奖他的话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演讲效果。
“很不错,很激动人心。效果你在后台应该也能看得见,学生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陆轻萍想了想,神色认真的说道:“不过如果你指望通过类似的演讲达到救国的目的似乎可能性不大。”
陆轻萍的否定简直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泼在李浩然滚烫的心上。既然达到了预期效果,又怎么失败?李浩然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效果很好吗?”
陆轻萍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受众面太小了。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国家总共四万万人口,其中识字的有多少?百分之八十多都是文盲。你的宣传和演讲仅局限在大学和中学里,这些学生或许是热血青年,他们有这一腔爱国热情,想着为自己的国家做一点事,但是比例太小,这些人就算全动员起来,和庞大的人口基数想必,不过沧海中的一滴水,如同一滴油掉进大海,根本无济于事。”
“当年武则天篡唐立周,徐敬业举兵反唐,底下的臣子忧心忡忡,但是武则天却一点都不担心。她对当时的宰相狄仁杰说‘下面的百姓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他们才不会去关心坐在皇帝位子上的人是谁,所以徐敬业的造反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需要担心,只要朝廷大兵一到,必然灰飞烟灭。’果然,徐敬业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兵败。虽然我们的国家现在有亡国灭种的嫌弃,但是百姓多愚昧,他们大多数只看到眼前这点事,关心的是身上衣,口中食,所以如果不能将最下层的百姓都动员起来的话,你的演讲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必须要深入人心才可以。”以国家现在的情势,想解决国家的问题,只靠社会中上层是不可能的,需要最下层的百姓配合。
“我们的国家老早以前就有一句俗话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列强有洋枪洋炮,而且在我们的政府里也有代言人,但是你这边有什么,只有一副血肉之躯。不要说上战场,哪怕你不在局限学校,走出去,到大街上,广场上,进行宣传演讲的时候言辞过分一点,恐怕立刻就会有军警上前镇压,你想好到时怎么办了吗?难道你打算用人命去填抢口炮眼不成?”陆轻萍将“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阐述给李浩然听。
李浩然热血沸腾的说道:“我最欣赏鲁迅先生的那首自提小像:‘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如果能够用我的热情和鲜血唤醒国人,牺牲我这条性命我在所不惜!我相信在我们的国家像我这样的想法的人还有很多,我们并不怕死”
“我没说你怕死!”陆轻萍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就因为你无惧死亡,所以就白白的去送死,那你的死一点价值都没有!也侮辱了‘烈士’这个称号!国家根本不需要你这种无谓的牺牲!一生为致力于救国的孙先生为什么在几次救国失败之后创办了黄埔军校?如果你脖子上的那个还是脑袋的话,请你好好的想一想,不要让我觉得你的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豆腐好吗!”
陆轻萍被李浩然的话气个半死,虽然她知道自己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自己来自后世,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缘故,但是李浩然的言行似乎也太无章法了,没有明确的方向,完全是凭着一腔热情、热血和激情行事,如果照着他这样方式做下去,失败是显而易见的,他自己不顾惜性命不要紧,但是还不知道要牵连进去多少人呢!陆轻萍希望自己能骂醒他,让他不至于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第74章()
“陆轻萍;有人找;是个大帅哥哟!”陆轻萍的同学赵雪娥跑到坐到座位上看书的陆轻萍跟前,指了指站在班外的李浩然;对她含义未明的的笑着;并挤挤眼睛,作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眼色。
陆轻萍看到外面的李浩然,苦笑了一下;再看到赵雪娥的表情,明白自从李浩然在那天演讲认出陆轻萍之后,就三五不时的来学校找她。陆轻萍因为事情比较多的缘故,在学校里一直独来独往;没有和谁特别是男子走的特别近。李浩然人生的俊逸阳光,他又频频来找陆轻萍;难免被人误会。
面对赵雪娥的挪揄,陆轻萍没有解释的意思,起身来到班外,看了一下左右竖着耳朵准备听八卦的人,她拉着李浩然来到一边,带着点恼怒低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什么事?”
“能陪我走走吗?”李浩然没有回答陆轻萍的问题,眉头紧锁,悒悒不乐,对她提出一个有点奇怪的要求。
接下来的是一节宗教课,陆轻萍对这种由传教士教授的传播信仰课并不怎么感兴趣,对他们口中无所不能、仁慈圣爱的神更崇拜不起来,因此点头答应了李浩然的要求。
陆轻萍和李浩然沿着学校操场的长廊慢慢的走着,这会正是上课时间,操场上没什么人,陆轻萍默默地陪着李浩然走了一段时间,她受不了沉闷的气氛,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你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李浩然闷闷的答道:“前几天圣约翰大学的一名叫郑海生的想切腹自杀,说是想借此唤醒麻木的国人”
陆轻萍斜睨了李浩然一眼,不明白郑海生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想到李浩然阻止的东北流亡学生演讲,恍然大悟,说道:“是受你组织的演讲影响的?你为此受到批评了?”
“不是。”李浩然摇着头否定道,“并不是受我组织的演讲影响。圣约翰大学虽然和震旦大学一样是宗教学校,建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但是它不同震旦大学,虽然是受法国教会资助,提供财力资助,但是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创办的,政府还是能介入的。圣约翰大学全然是国外背景,连注册地点都不在我们国家,是美国华盛顿州。其背后的美国圣公会态度强硬的很,一点都不卖我们政府的帐,像我组织的这种爱国演讲是进不了圣约翰大学的。”
叹了一口气,李浩然眺望远处,神色幽幽的说道:“虽然圣约翰大学尽量禁止学生在校谈论时事,但是到底大家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国家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只要稍微留点心的人都知道。祖国是我们的母亲,母亲有难,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又怎么会不关心?郑海生的爱国情怀是好的,但是他的行为未免极端了些。只是虽然我组织的演讲并没有进驻圣约翰大学,但是郑海生这事最后还是被扣到了我的头上,圣约翰大学的教务领导找到了上海教育厅,就差说他的行为是我教唆的了,我因此被勒令停职反省。你说,为什么我想做点事就这么难呢?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