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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县主今日为何心情不佳?可是府里何处怠慢了?”莫夫人低声问。
绿漪一愣,心想,世上有几个人会喜欢这番阵仗的迎接,莫夫人虽然没脑子,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她一个下人不好多说,更不能说出先前自己惹了县主不高兴,支吾了两下,只推说县主在外面辛苦一天,许是累了。
莫夫人吁了口气,这才放心。
晚间时,厨下为丹阳县主准备的菜肴点心摆了满满一桌,样样都是用着精挑细选的材料,每道菜的量都不多,看上去十分精致,和京都那些大家世族的饮食习惯一样,讲求的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点心更是特意请了在禹城养老的一位御膳房面点师傅过来,做的都是京都风味的吃食。
可惜,这些并不能取悦对方。
萧云琪没动多少就离桌了,饭前刚唤水沐浴过,这时候又出了一身汗。
京都贵女穿衣打扮讲究矜庄,即便是夏季的纱衣也要里里外外裹束上两三层,若是在家中,母亲早为她备好了冰盆和冰镇的果盘,屋子里先放置多个冰盆,到入内时再将化了的撤出去,便能做到满室凉爽又不伤身子。
可是这儿,顶着城主府的牌子,居然连冰块都不够。
她压下满心的忿忿和鄙夷,面上仍端着京都贵女的端庄淑雅,月眉微蹙,显出几分郁郁,因着那天生便带了几分孱弱之气的雪肤花颜,看上去很惹人怜惜。
莫夫人算着她该用完膳了才在几个小丫头的环绕下过来,寒暄几句后,话入正题。
“县主用得这样少,可是因为天热没有胃口?”她关切地问。
萧云琪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没脑子的妇人今天居然聪明了。
莫夫人见果然是这样,面带得色地命丫鬟捧出一个雕花托盘来。
青瓷容器里盛着大半碗似膏似雪的东西,上面铺着切成块的水果,旁边静静地摆了个造型精巧的银勺,离着几步远外溢来一股甜香,冰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霜雪羹,得知县主要来,特意将做羹的人唤来府里,专给您做了这么一碗,鲜香甜美,很是解暑。”
莫夫人兀自在那介绍,却不知道对面的萧云琪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霜雪羹?
什么霜雪羹,那明明就是冰淇淋!
萧云琪豁然站起,急切地追问道:“这是谁做的?!”
莫夫人以为她这样是感兴趣的表现,忙说:“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正在厨房里帮忙呢。”
萧云琪正想要求见莫夫人口中那个小丫头,忽然扫见自己的奶嬷嬷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忙清咳一声,放缓语气说:“确实是好东西,想必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莫夫人终于得了她一次好脸,心里美滋滋的,越想越觉得回京有望,更是在她左右好话说个连绵不绝,根本意识不到萧云琪的不耐烦。最后还是萧云琪身边的奶嬷嬷出场,温和又不失强硬地表示县主累了。
萧云琪适时地露出疲惫的神色,莫夫人这才恍然,讪讪地告辞离去。
莫夫人刚一走,奶嬷嬷崔氏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萧云琪想着这老货身仗母亲的宠信,明明已经是她的人了,还日日摆着长者的谱,什么都要掺和进来,加上天气炎热,纱衣浸着汗在身上贴了一层,不免更加烦躁。
她转过脸说:“嬷嬷,我想沐浴。”
崔氏原想告诫她不可喜怒形于色的道理,被她打断,便将话咽了回去,吩咐丫头们去唤水进来。
那头莫夫人出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是使唤身边的大丫头去厨房找人。
找的是谁?
当然就是离开桃花源后来了城主府的莺莺。
城主府的丫鬟月钱不见得比萧佑薇给得多,可是在这禹城范围里,顶着这个名头走出去,就是一份天大的脸面。因此,莺莺打从出了桃花源的店门,就没再想回去。
这会儿主子们已经用完膳了,底下的仆人们也开始分批到厨房里吃饭,男男女女分坐两桌飞快地进餐,莺莺咬着筷子缩在桌子一角,手里端着碗清粥,表情有些无措。
这时候桌上放馒头的筐子已经空了,一片狼藉,菜汤撒得到处都是,盘子里却干净得连佐料都不剩多少,一批批人吃得半饱后,接连放下碗筷离开了。
莺莺在家时都是自己张罗饭食,只跟哥哥两个人同桌而食,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明明都是同龄的女孩子,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吃饭时却个个都像是上战场一样,还没落座就一人抓两三个馒头,将菜抢着扒进馒头里夹了,再吸吸溜溜喝完清粥。
满室只有咀嚼声和吞咽声,连相互说个话的都听不见。
胖嘟嘟的厨娘见她可怜,从粥锅最底下舀了半勺粘稠的米添进她碗里,莺莺感激地对她笑笑,用筷子扒着白米吃了。
“闺女,你是哪儿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厨娘放下锅子,边收拾桌子边跟她说话。
莺莺忙放低碗,小声答道:“我是城里的百姓,被差来做霜雪羹的。”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答话时没有提到桃花源半句,更不肯承认自己是桃花源的店员,原先城主府传的话是让教导府上的厨子做霜雪羹,教会了再回来。
可是莺莺在这儿待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一直不清楚是教哪个厨子,到后来灵窍一开,心想,倘若她把着这手艺不传出去,城主府里不就只有她一个人会做这霜雪羹了?
虽说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可是别人都不知道做法,她不就可以留下了?
厨娘恍然大悟:“哦!原来今天那碗霜雪羹就是你做的啊,啧啧,我远远看了一眼,做得还真好看。”又问:“那你往后是在府里专门做这霜雪羹了?”
莺莺听她这样说,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带着几分羞涩和惶恐,说:“我,我也不清楚。”
厨娘人老成精,一看她这做派,评价就低了几分,连带着对她的来历都起了疑心,正琢磨着明个天亮了免不得要和旁人打听打听,看这小丫头究竟什么来路。
第93章 莺莺之死()
莺莺吃完后意犹未尽地放下碗,悄然看了几眼被厨娘放回灶上的粥锅,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没好意思开口多要。
厨娘先是忙着洗洗涮涮,待处理好了碗碟,又要把明天需要的食材洗净切好,根本顾不上操心她一个小丫头的肚皮。
“哎呦!”
一个分心,锋利的菜刀切破了手指,殷红的血很快染红了手下的菜叶,白的菜根,红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厨娘骂骂咧咧地把沾血的菜扔到边上的水盆里,麻利地从粗布帕子上撕下一绺用来包扎伤口。
就在这时候,厨房门口来了个人,说是夫人请做霜雪羹的小师傅过去见上一面。
莺莺听见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那人瞥她一眼,面皮不动,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凉飕飕地说:“你就是那个做霜雪羹的?”
“嗯,是我!”莺莺飞快地说。
“跟我来吧,夫人要见你。”
“诶!”
她想也没想就跟了出去。
身后的厨娘目睹了全程,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怪在哪儿,她捧着裹成萝卜的手指,疑惑地摇摇脑袋,想到刚刚那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风吹拂过莺莺年轻的面庞,带来几缕青萝花的暗香。
她跟在那传话的人后面走,上一刻还在想着待会儿见了莫夫人,要怎样劝说对方留下她,甚至想到了在这儿的工钱能不能加,加了之后好去扯匹布料,给大哥做身新衣裳。
大哥自打从军队回来就一直落落寡欢的,她这做妹子的总不能整天哭丧着脸,要把日子过好,过得有滋有味,热热闹闹,让爹娘在天上看着放心。
下一秒,她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青萝花是种在城主府西苑的花朵,可是莫夫人住的并不是西苑,西苑听府里丫头们嘴碎说过,前年在那园子里死了个丫鬟,似乎是有几分冤屈,请了道士和尚都超度不去亡魂,一到夜幕降临就呜呜直哭。最后索性把西苑封住,只有满园的青萝花伴着那孤魂,虽无人照看,却年年开得茂盛。
“你你等等!”莺莺鼓足勇气,停下脚步对着那人枯瘦的背影叫了一句。
那人半转过脸,月光照射下,那是多么平淡无奇的侧脸,就像在原有的皮上加了一层巧夺天工的面具。
他开口,仍是那凉飕飕的嗓音,伴着风里呜咽的哭声,直击心底。
“小丫头,居然发现了吗”
一字一句,他慢慢转身,枯瘦的背影在地上拉长,人也越来越靠近傻住的莺莺。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莺莺这时忽然反应了过来,慌忙后退,“别过来!”
对面的人发出低沉的笑声,脸上那层皮却纹丝不动。
“救命啊!!”
凄厉的尖叫声被锁在寂静的西苑。
这是一块被打着“生人勿进”标记的土地,莺莺最后的呼唤注定只能随风而逝,祭了十几米外那满园的青萝花。
晚风仍在呜呜地嚎哭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支顶上镶嵌绢布桃花的簪子,口中发出疑惑的声音,他借着月光打量着地上细微的痕迹。
忽然目光一厉。
停在月下花前,一滩银光闪闪的液体上。
淡淡的腥臭味被晚风吹散,混杂在青萝花的暗香中。
陶九知走近,蹲下身子,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属片在液体上蘸了一下,放在鼻下细嗅,“果然”
“萧云琪啊萧云琪,来到这地方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你可真是越发出息了”
“京都第一才女,呵呵还不只是一层虚伪的皮。”
他眸色深了深,将之前捡的那支桃花簪用帕子包好,足下轻蹬,修长的身子轻飘飘纵了几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