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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懂事儿,被人挑拨了两句就上蹿下跳,因此不大在意。
可薛蟠的案子却给了太上皇一个狠狠地耳光:
薛家本来就是依附着贾家和王家的存在,薛家的太太又是王夫人的亲妹妹,薛蟠是王夫人的亲外甥,可王夫人竟然为了薛家的银子,直接就让薛蟠在法律上成了死人!
尤其是薛蟠的案子,王夫人又从薛姨妈手里得了五万两银子一事,更是让太上皇有了一种深深的、被欺骗的感觉。
更别说薛家为了薛宝钗进宫曾经上下打通关节,还委托了王夫人,而王夫人却跟负责的太监说让他们秉公行事,直接以薛蟠犯事为由,直接就把薛宝钗的名字给去了!
太上皇就忍不住让下面的人开始查。
太上皇的路子比皇帝广,用的人也比皇帝老道,自然得到的情报也比皇帝多,自然,很快就把各种事情给翻了出来。
有些事情是上头不查,一旦上头查起来,就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都能够给你翻出来。很快,贾琰曾经嘀咕过却不敢说出口的贾赦原配张氏太太和原配所出的嫡长子之死的重重疑点都放到了太上皇的面前,点点滴滴都直指王夫人,让太上皇免不了有了这样的一重认识:
原来贾政王夫人竟然在那么久远之前就算计着贾赦,算计着贾赦的子嗣,算计着荣国府的爵位了!
这让太上皇的内心深处有了一种深深地、被欺骗之后的羞辱感。
贾琰不知道太上皇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不知道贾政王夫人失去了他们最大的保|护|伞,这会儿她正跪在皇帝面前,等着皇帝回神呢。
其实,对于皇帝让自己跪着这种事情,贾琰觉得很平常。
别说贾琰脑洞大,其实她就是这么一个脑洞特别大的女孩儿,在她眼里,作为一国之君,哪怕不是乾坤独断的主儿,这时间也是宝贵得紧的。如果真的不想理会她,完全可以让她在偏殿继续呆着或者早早地送她回家去,又何必把她留到现在?又何必叫她在这里跪着,他在上头装模作样,累不累啊?
所以,对于皇帝这样的身份的人来说,他要折腾自己才是好事儿,他不肯理会自己,那才叫大事儿呢!
别说她这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被封建社会给洗脑了,实际上,在她上辈子的职场上不也是这个样子吗?老板看重你,才会给你布置很多任务,老板不理会你,那才是你要走路的节奏。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贾琰趴在地上,脑子转得飞快,可她不知道,她的表情变化清清楚楚地倒影在福宁殿的地板上。
谁让本朝的开国皇帝是汉唐发烧友呢,因为这位太|祖皇帝的缘故,宫里有很多汉唐式的建筑,就好比这福宁殿,从走廊到里间全部都是木地板,当然,也少不了寝台这种唐式建筑特有的玩意儿。木地板下是地龙,柱子是铜的,跟火墙是主要的取暖设备——对了,成为县君之后,贾琰才知道原来封神演义里面的炮烙之刑的主要工具铜柱其实就是这种取暖设备,虽然有点烫,但是一般情况下,那铜柱的温度连四十度都没有,就跟洗澡水的温度差不多——也许会把小孩子的手烫红但是绝对不可能把人烫熟,就是把人烫个水泡出来都很有难度——这温度如果高了,万一把皇帝烫到了算谁的?
所以说跟很多里面yy的那样,皇帝一声令下,一群内侍就一拥而上把人绑在铜柱子上,一个大活人惨叫着在半个小时内变成烤肉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因为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把柱子里的温度提高到把人烫熟的温度,且不说那个工作量,就说福宁殿里那么多柱子,而且这些柱子都是连在一起的,真要把那些柱子的温度升到这个程度,福宁殿里面也没法呆人了。
不过,汉唐式的宫殿,配上明式的人物衣着,真要叫另外一个时空来的学者看了,绝对会吐槽不止(注)。
这也是为什么贾琰会跪在距离寝台大约一丈的位置,不,更准确的说,她跪的地方正好是寝台到门口的中间的位置。至于那个寝台,贾琰曾经偷偷地估算过,比她现在的卧室外加外面的套间还大。
刚刚禅位的太上皇是个喜欢享受的,所以他的宫殿里面都是明式家具,用太上皇的话就是,他不想委屈自己的腿。所以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他经常住在福宁殿的另一头,那边都是明式布置,桌子什么的都比较高,坐着办公的时候两条腿可以自然垂直。
可当今皇帝似乎是个偏爱汉唐式家具的,就跟现在这样,皇帝正盘腿坐在读书,顺便通过福宁殿的地板观察贾琰的反应。
通过地面观察下面的人的反应,那是他们这些皇子皇女打落地就必须学会的功课。
第33章()
老实说,在皇权之下,皇帝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竟然会在自己面前做这么多的鬼脸,尤其是对方还是脸冲着地板的。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虽然皇帝跟前的心腹大太监权昌都忍不住想捂脸,可权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引起皇帝注意的一个好办法。至少,在权昌的印象里面,无论是太上皇面前还是当今皇帝和皇帝的兄弟们面前,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做鬼脸。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对着地板做鬼脸,不得不说,这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被厌弃的节奏。
只见皇帝止住了权昌即将出口的阻拦,在寝台的边缘坐下,任由自己的双腿自然地垂下来,然后才道:“嘉善,你在想什么呢?”
贾琰眨眨眼睛,这才直起身子,对皇帝道:“启禀万岁,臣女方才闻到鸡蛋羹的味道。”
“所以,你是饿了?”
“不,臣女只是在想,万岁吃一枚鸡蛋要多少钱。早两年臣女还在我们老太太屋里的时候,要吃个鸡蛋,下面的厨娘都敢跟我开口要五百个钱呢!”
贾琰一生气,竟然连臣女两个字都忘记了。偏生她提出的事儿又不是小事,皇帝都没有开口纠正她。
贾琰提起鸡蛋的时候,权昌忍不住抖了一下,因为他很清楚,就在年前皇帝刚刚查过账,宣徽府庆丰司的账本上可是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一枚鸡蛋一两银子呢。
果然,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外面的鸡蛋五百文一个吗?”
“怎么可能!”贾琰道,“不过是那些厨房里的人变着法儿搂钱罢了。真当我,真当臣女不知道就在我们荣国府后街上就有人挎着篮子卖鸡蛋,一文钱一个,买十个送一个!更别说,我们荣国府的鸡蛋有的原来就是庄子上送来的,不要钱,有的则是鸡鸭养在家里的时候生的也不要钱。”
“生的?”
“对啊。我们家人口多,鸡鸭也是日常供应。因此每旬都是一车一车地往家里运鸡鸭鹅,账房上还专门拨了养这些鸡鸭的小米!这些鸡鸭生的蛋,是花钱买来的吗?真当我是好欺负的!闹到最后我这个正经的贾家的姑娘还要忍饥挨饿下面的奴才们倒是天天大鱼大肉!偏生我们那老太太尽说什么对下要仁慈仁慈仁慈!想到这个,我就想把些奴才们全部提脚给卖了!”
“所以,你这次进宫,这是想要朕帮忙把你们家的那些奴才们给办了?”
贾家是这么个乱象,宣徽府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乱象?既然贾琰为皇帝指出宣徽府这么大的弊端,皇帝还真的不介意给她撑一次腰。
“那敢情好。您可别说,我们家乱着呢,那些奴才们胆子大得很,都把我们荣国府的库房给搬空了,就是我父亲的原配太太还有我母亲的嫁妆也都给偷了出去,如今库房里面就剩下粗苯家具!我父亲原本提过一回,结果被老太太和那位二太太给联手压了下去。”
“哦?这是什么缘故?”
“自然是因为我父亲提到了老太太的心腹赖大一家还有二太太的心腹周瑞家了。那周瑞家把我们家古董偷出去让他女婿在外面开了古董店!还有那赖家,竟然让我们贾家正经的小爷、哥儿叫他们爷爷!我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更别说他们打着我们荣国府的名头在外头做的包揽诉讼、放高利贷!今儿个臣女在这里也是臣女父亲的意思。这两家抄没来的钱财,我们原是不敢要的,只是这里头有我父亲前后两位太太的陪嫁,我父亲说,只求把两位太太陪嫁的那些书籍字画和陪嫁的庄子铺子找回来,这是要传给我哥哥和我弟弟的,不然,他日后都没脸见两位先太太。至于别的我父亲也不要了。横竖我们府里欠着国库银子,赖家和周瑞家里既然能把我们荣国府的库房都给搬空了,可见他们家财不少,应该能够还上我们荣国府欠的亏空了。若是还差,我们再想想办法也容易。不然,现放着这两家大财主大蛀虫,我们家还真没办法还亏空。”
权昌缩了缩脖子。
他知道,贾琰说到皇帝的心坎儿里面去了。皇帝有多缺钱,别人不知道,权昌会不知道?太上皇自诩仁善用国家的钱买名声,国库传到皇帝的手上那根本就是个空壳子!更别说,朝廷如今正是用兵的时候,用兵就要花钱。没钱,难道让将士们饿着肚子赤手空拳上战场?
权昌也早就知道,皇帝对四王八公为首的老臣们不满得很了,欠着亏空还不还钱!只是太上皇护着皇帝不好动这些人罢了,可皇帝心中的愤怒却是愈演愈烈对这些老臣之家的耐心也越来越少。说得不好听一点,每逢那些大臣们跟皇帝哭穷的时候,皇帝都想把那些大臣家里都给抄了,好看看是真穷还是假穷!
贾琰说的荣国府的财产都被下面的奴才们给搬空了。这件事情对于皇帝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贾赦其实有归还亏空的意思!虽然说贾赦在荣国府里只剩下个名头,不过,有的时候缺的就是这个名头。
就跟贾琰的请求一样,就是皇帝查出来贾家的奴才们个个富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