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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从狗洞爬了出来,本能地跑到了大厅。原本金碧辉煌的正堂,此时却变成了断壁颓垣,满目苍夷。而她的母亲黎婉婷,此时斜斜地靠在柱下,额头上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千千跑过去抱住她,哭喊着叫“娘”,但是黎婉婷却是永远也不会再回应她了。
多年以后,奕凡才敢告诉她当天发生的情形,卜青云为了阻止叶君贤带走黎婉婷,被打成重伤。黎婉婷为保名节,当场撞柱,她的身子徐徐倒下的时候,仰脸望着屋外的苍穹,眼角蓄满了泪水,但是脸上却挂着宁静的微笑溘然而逝。
当叶君贤逼问卜家,楚氏夫妇有没有留下孽种的时候,大家都众口一词,坚称没有。卜夫人大约是因为内疚,也并没有说出千千的存在。所以,最终千千的小命保留了下来。卜青云怜惜千千,以黎婉婷救主有功为名,收她为义女,千千便成了卜家的三小姐。
卜家过了几个月才修葺好被叶君贤毁损的宅院,但是卜青云经此一劫,黯然神伤,再不复当年“卜城南”的气势。此消彼长,城北萧家趁势而起。卜夫人将一切原因归咎于千千身上,背地里动辄打骂。好在奕凡和玥汐都很疼爱千千,对她多方维护。
千千第一次走进奕凡的书房时,看到四壁的藏书,和各种乐器时,简直被震撼到了。她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恨不得每一样都试一下。
奕凡看着她欣喜的样子,心情更加愉悦,他高兴地说:“千千,你如果喜欢,我明天就叫爹请个先生来教你琴棋书画。”
玥汐看着千千,摇了摇头:“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家家的要学琴棋书画干吗,我们终归还是要嫁人的,还是多学点女红,刺绣更好。”
奕凡哈哈大笑:“玥汐,你才几岁,就想着要嫁人。”突然间他又想到了什么:“咦,对了,我们上私塾的时候,那个萧家少爷萧翊辰好像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总是给你送吃的。他莫不是喜欢你吧?”
玥汐脸一红:“大哥,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啦,你问千千,他是不是几乎每天都要送东西给你吃,你说,他怎么不给我吃些呢?”奕凡不依不饶地调侃她。
“不要不要,那个萧翊辰又瘦又黑,我才不喜欢他呢。”玥汐说不过他,又气又急,突然她指着千千说:“那你对千千更好,等咱们仨长大了,我就叫爹把千千许给你做老婆。”
此言一出,正拨弄着琴弦的千千怔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奕凡,正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千千脸一红,把琴一放,跑了出去。奕凡拉着玥汐也笑着跟了出去。
日子在欢笑嬉闹中过去,转眼之间,又过了十年。奕凡已经是个二十岁大小伙子了,眼看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前来提亲的媒婆也是络绎不绝,但是他对张家小姐,李家千金都提不起兴趣,在他的眼里,那不过都是些矫揉造作的庸脂俗粉。
在奕凡的心里,早已住进一个不可替代的人。他举目望向正在为玥汐画肖像的千千,但见她秀美的双眉淡淡地蹙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犹似一泓清水,小巧的鼻子,像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清丽脱俗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母亲黎婉婷。奕凡的笑容隐去了,因为就在刚才,他得到一个坏消息,而千千原本出众的容貌可能会为此而带来灭顶之灾。
“大哥,你来啦。”玥汐看到了神色凝重的奕凡,向他招了招手。
奕凡快步走了过去。
“千千,你画的真好。”画中的玥汐明目盼兮,巧笑倩兮,奕凡由衷的赞叹。
“不是我画的好,是因为二姐本来就是名动榕城的大美人。”千千笑着说,但是,她发现奕凡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大哥。”
自卜青云收养千千为义女之后,她就不再称呼奕凡为大少爷,而和玥汐一样称他为大哥。
奕凡浓密的眉毛微微扬起,一双黑亮的眸子里现出些许焦虑:“千千,爹得到消息。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分裂为皖系、直系、奉系三大派系,当年的尚书大人叶君贤,如今已是皖系军阀的骨干、浙江省的督军。浙江富庶繁华,而榕城又隶属浙江,据传叶家人很快就要举家迁移到榕城来。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啊。”
“浙江那么大,叶家为什么非要到榕城来?”玥汐也吃了一惊。
“据爹说,叶君贤的正妻莫莜竹娘家就在榕城,所以打算暂居这里。这个叶君贤年轻时原本是个地痞无赖,贪杯好色又嗜赌如命,只不过他运气好,二十多岁时,居然被榕城富家小姐莫莜竹看上。莫家给他捐了个小官,因他深谙官场之道,几年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坐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北洋政府时期,他竭力支持袁世凯。袁称帝,其可谓不遗余力,袁倒台后,他又投靠了段祺瑞。如今,他成了浙江督察,拥兵自重,党同伐异,只怕日后,他成了榕城一霸,百姓就再无宁日了。”
“哥,这事儿都过了十年了,叶君贤不会再赶尽杀绝了吧。再说,他也不知道楚家还有个女儿。”玥汐不以为意地说道。
和千千的清丽不同,她是一种娇艳的美,她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甲上涂着新鲜的凤仙花汁,她用指尖拨弄着发髻上的碧玉簪子,那娇艳的红色和玉簪的翠绿融合在一起,十分的抢眼。
“千千和她娘长得太像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奕凡不无担忧地说。
玥汐朝奕凡一甩绣帕,打趣道:“哎呀,大哥,那你岂不是要金屋藏娇。”
第8章 不期而遇()
“但是千千和她娘长得太像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奕凡不无担忧地说。
“哎呀,大哥,那你岂不是要金屋藏娇。”玥汐朝掩口娇笑。
从小到大,千千早就习惯了玥汐的调侃,所以也渐渐地“不为所动”了。
她依旧作着画,淡淡地说:“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在家里弹弹琴,作作画,也是一种乐趣。”
玥汐眼眸一转,说道:“大哥,你说叶君贤一家很快就要搬到榕城来,那也就是说,这几天还是安全的,对吧?趁千千现在还没什么危险,爹和娘又不在家,我们带她出去逛逛吧。”
“好主意,我看千千每天读书写字,作诗赋对,都快变成书呆子了。趁今天天气好,我们就出去走走。”说完,奕凡也不等千千表态,就和玥汐一边一个,拉着她出了卜府。
府外是一片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的暮春时节,正可谓是“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三个年轻人去了天桥下看杂耍,又去了小茶馆喝了壶上好的毛尖茶,接着又到龙门街看了皮影戏。最后,玥汐直嚷肚子饿,三人就到了榕城最大的酒楼——天福楼。
奕凡和千千先进了酒楼,点了许多酒菜,却迟迟不见玥汐进来。奕凡心里好生奇怪,出去一看,见玥汐在门口东张西望,似在期盼着什么人。不多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将一个纸团塞在她手里,玥汐把那团纸展开一看,莞尔一笑,接着又把纸团叠好,塞进了衣袖。奕凡心生狐疑,但是并不说破。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彼时,云舒和他的随从春晖各自骑着一匹白马,一路穿越悬崖峭壁,翻过崇山峻岭,历经半个月的游历,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榕城。进城之后,云舒愈发感叹这群山环峙,桑行遍野的榕城当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他举目远眺,倚马斜桥,只见桥下湖水之中,烟波浩渺、画舫如织,岸上桃红柳绿、莺啼燕语,顿感一路的劳累化为乌有。
春晖跟在云舒身后,用衣袖擦拭着满脸的尘土,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经过长途奔波,此刻已被灰沙汗渍侵袭而变为土灰色的衣衫,不禁抱怨道:“二少爷,有时候真搞不懂你,大少爷和几位夫人‘兵马未动’,您倒是‘粮草先行’了。看看咱们这‘尘满面,鬓如霜’的样子,这得亏路上没有劫道的马匪,要不然我可怎么向八夫人交待。”
他本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生性耿直,忠厚粗犷,却因为从小跟着云舒,耳濡目染,说起话来也变得“文绉绉”的。
云舒一提缰绳,马儿似通人性,立刻放缓了脚步,他看着狼狈的春晖,轻轻一笑,说道:“我大哥是个军人,若是与他同行,哪还能有如此闲情逸致,饱览湖光山色。”
云舒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他的外表,温文尔雅、清新俊逸。
春晖又说道:“可是二少爷,你白天赶路可以说是游山玩水,怎么晚上也不见你休息。”
云舒一展折扇,轻轻摇动:“你不觉得观繁星皓月,俯逆春风,更是件美事么。”
春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您是美了,可我这会只想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二人并驾同行,不知不觉来到天福楼前。一片流丽婉转的丝竹之声自内传出,飘到了云舒的耳中。他便一勒缰绳,马儿一声清嘶,停下了脚步。
“二少爷,您听什么呢?”见云舒侧耳倾听,春晖也勒停了白马。
云舒听了一会,缓缓说道:“弹的曲子是潇湘水云,乐器应该是七弦古琴。”
春晖来了兴趣:“二少爷,什么是‘七弦琴’?”
“宫商角徵羽是为五弦,后又加文、武二弦,是为七弦。弹的曲子不俗,只可惜功力尚欠些火候。春晖,你也饿了吧,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云舒一边解说一边下了马,春晖牵着两副缰绳,将马交给了店伙计。
刚一踏进天福楼,云舒便后悔不迭,里头嘈声刺耳,好几桌客人吆五喝六,猜拳喝酒。
他听得头皮发炸,正要转身出去,却听背后传来个粗鲁而嚣张的声音:“那个弹琴的小妞儿,过来给大爷敬杯酒。”
云舒循声望去,见一个长相粗鄙的恶霸强拉着一个翠衣少女的衣袖不放。那少女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