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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廷大總管為屬下。
此人心思縝密手段狠辣,自十六歲回歸王府,鏟除異己,豐滿羽翼,十年來手下金人宋人的白骨堆積成山,若真奪位稱帝,大宋剩下半片江山更是岌岌可危。──當真非殺不可!
這一道殺意在花宴春心頭徘徊七年,到如今對面相見,完顏錯步步緊逼,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輕提碎紅劍,在空中虛劃一道,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你我心照不宣,今日二人只能活一人。店裏這些不相幹的人,便放他們先行離去。”
他雙目凝注完顏錯,神色聲音都極是平靜,但緩緩說出“二人只能活一人”時,便似有一股森寒劍氣自他身上發散而出,一室之內人人都為這決然殺意所震懾,呼吸一滯。
眾人皆知這一回是兩大絕頂高手決戰生死,真要交上手來只怕是雞犬不留,更洠ё纪膺呥有大軍守候,哪還敢不要命地留在這看熱簦В柯牭没ㄑ绱阂宦暋胺潘麄兿热ァ比缑纱笊猓欢鄷r一屋子人便走得一幹二淨,誰也顧不得外邊風狂雪驟,那是能跑多遠跑多遠。龍雲早得花宴春吩咐,只等這個機會,神不知鬼不覺,自攜真《兵卷》離開。
只剩下完顏錯手下五人,花宴春四名親隨,胡大夫等人仍在為桃顏手術,那瞎琴師抱著二胡縮在角落顫顫巍巍挪不動窩。可憐他一老一小無依無靠,縱然逃離,外間冰天雪地,又哪有活路。
燭光黯淡,只聽風雪打窗,滿室殺機一樱窗l。
完顏錯卻恍若不覺,只是垂下眼去,望著花宴春手中碎紅劍,淡淡笑了笑,道:“大師兄,你有把握殺得了我麼?小時候比試功夫,從來都是你來我往,難分高下。你我想殺對方,談何容易。”他本來眉宇間凝著一股陰騽C傲,教人不敢逼視,但提及兒時舊事,神色竟也不知不覺地柔和三分,愈顯容顏明皓,風神佳妙。
花宴春歎了口氣,神色盡是蕭索落寞,緩緩搖頭,道:“你我各為其志,十年師兄弟情分早已一劍勾銷,恩斷義絕。這‘大師兄’三字,再也休提。……只是今日要敚С觥笾坏谩嚕煾冈谔熘‘,你我師兄弟三人,只怕都要應了當年毒誓,洠в泻孟聢觥!
完顏錯微微一笑,道:“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花宴春苦笑一聲,他二人從小兒一起長大,朝夕相處,於對方心思哪還有猜不透的?完顏錯設下的這一局,他如何不明白。
當時接到天清寺線人傳信,他已知此事蹊蹺,完顏錯大動幹戈,不惜放走桃顏,豈是只為逼他罷官下野而已。但無法確定完顏錯是否有意考驗桃顏,怕陷她於險,便洠ё柚梗徽{令親信,助她逃回。
誰知不久便接急報,說韓相上表奏請禦瘢H征,以壯軍威,皇上不日便率禦林軍起程。這皇帝好大喜功,卻洠в袔П蛘痰谋臼拢胱龀錾硐仁孔涞臉幼樱植桓艺嫔锨熬,必會留在這離前線雖不遠,但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的碧山。可桃顏也不日便到碧山,傳信攔阻已是不及。一幹君臣見到這金國都帥愛妾懷兵書投奔,書中更指若幹朝臣為金人奸細,且不論真假──豈還會放花宴春與桃顏二人活命?
禦瘢H征之事或許便有完顏錯的奸細暗中弄鬼,即便洠в校匾苍绲脙葓螅虐才盘翌侅侗藭r出逃。韓相那邊必也是他有意泄露消息,才會有四娘堵截桃顏,以防兵卷提前轉手,不能人贓並獲。
一切算計妥當,只等花宴春入彀。
花宴春推知完顏錯設局誘他相見,必是決意立斃他於當場。而若非完顏錯已從桃顏處習得“求之不得”陣的變化之法,絕無把握與他一戰。於是將計就計,暫令親信副將領兵,連夜趕來碧山,要與桃顏聯手,在那“求之不得”陣中與完顏錯一拼生死。
──今夜一戰豈止是決二人生死,更是定天下局勢!宋軍良將所剩無幾,除花宴春更無可與完顏錯相抗衡之人。花宴春一死,主帥陣前先亡,宋軍必然陣腳大亂,金人再眨靡蛊嬉u,宋軍一旦潰敗,長江一破再無險可守,敵軍長驅直入,碧山的皇帝哪裏逃得掉,這江山指日易主。而完顏錯一死,金國幾名宗室窺權已久,絕不會錯過政變奪權的良機,則朝綱大亂,金軍群龍無首,宋軍便可大舉反攻,趁勝追擊,收眩贝笃У亍=鹚螢閭浯艘鄱家褍A全國之力,輸不得、輸不起,此役一輸,便是元氣大失、久不能眩闶禽斄颂煜麓髣荩
因此花宴春與完顏錯二人,都是一心一意,要置對方於死地,縱然言語中懷舊誼、念往事,又能有幾分真情?
他二人此時此地相隔不過一丈,卻實是隔著了楚河漢界,萬裏江山。
完顏錯忽地揚眉冷笑,煞氣立現,舉劍傲然道:“大丈夫生當立不世之功,我完顏錯領千軍萬馬,平萬裏江山,成就千秋偉業,縱然有朝一日應了毒誓,死又何憾!──大師兄,今日一戰,不死不休!”神態睥睨,竟真是一派君臨天下的帝王氣魄。
花宴春更不答話,神色凝重,提劍敚Я藗起手勢。
二人部下俱知決戰只在片刻,亦各個嚴陣以待。
小針兒和小侍童接過舉簾的任務,幼小的心中懵懵懂懂不知情勢凶險。胡大夫取過剪子,剪去線端,桃顏身上傷口已然縫畢,只剩最後上藥包紮。只聽琴聲顫顫悠悠,老瞎子旁若無人般地低聲吟唱──
空余哪……西風哪……滿袖是寒哪……
第四章 前塵舊恨(三)
燭光驟地一暗,“錚”地一聲裂空而響,石破天驚!
但見電光激射、殺氣沖霄、碎紅寒翠相會、風雷噴薄、四方雲動!
只見那──寒翠劍寒光傾瀉,翻江倒海;碎紅劍烈焰升騰,斬雲斷空。那一雙寶劍上滿蘊二人真力,又如疾風驟雨般連連相擊,竟雙雙大顯異像,緋碧兩道霞光激蕩,便如兩條神龍騰轉!翔,鬥得難解難分。滿室霓彩流動,美妙難言,而劍身相碰時更發出鍾鼓齊鳴般的悅耳樂聲,依稀可辨宮商之眨腥籼煲簟
這二人雖是生死相搏,身法迅疾無倫,卻又看得清清楚楚:一個行雲流水,摚⒆匀纾腥诛L流蘊藉之意;一個厲若雷霆,神姿矯矯,又不失一派尊貴華美之儀。且二人容貌氣度皆是人中龍鳳,若有不曉事的閑人旁觀,眼見翩翩公子、虹彩寶光,耳聽天音佳樂,怎能不目眩神迷,如癡如醉,要忘記這一戰是──
不死不休!
是以二人一出手便都是桃穀十二式──小桃破萼、紅軟滿枝、桃之夭夭、花開堪折、幽林空媚、……,內合其意,外變其形,陰陽相生克,兩儀化四象,四象分八卦,隨心所欲,自有萬千變數。既凝聚桃穀無數先人智慧,又得這當世兩大高手近十年來各自所悟之武學精粹,於二人劍下使出,當真是鬼神莫測,威力似可令地坼山崩,江河倒流!
古人雲朝聞道夕死可矣,於武林中人而言,若得見今夜這師兄弟二人驚心動魄的一戰,亦是雖死不枉!
正因桃穀武學之神異高深,世所未聞,是以花宴春一生除師弟外未遇敵手。他江湖寂寞多年,平日裏行軍征戰已極是耗竭精力,卻還要應付朝中一幹奸臣僮拥拿鳂尠导挥X人生辛苦,當真無趣。唯今夜這一戰,正是棋逢對手、酒逢知己,激起了他少時豪意,愈發抖斁瘢M展平生所學,手下奇招妙式層出不窮,一泄多年來胸中鬱積,直是酣暢淋漓。
兩方部下亦敚ч_陣勢,捉對廝殺。雖以武力而言金人顯然勝過一籌,然四名宋兵眾志成城,蕭譽等人與王府二名死士卻有仇嫌在先不能齊心協力,兩方一時難分高下。胡大夫護著兩個幼童匍匐在牆角地上,免受滿室縱橫劍氣所傷。桃顏凝神眨⑦氣,只待完顏錯一敚虑笾坏藐嚕阃ㄑ绱哼B袂入陣,與完顏錯作最後一拼。
只聽“錚錚”之聲不絕,竟如一曲鏗鏘錯落的豪歌,曲眨斡哂蛹ち遥龅匾宦暰揄懀p劍上真氣已充沛到及至,硬碰硬地一撞,雙雙蕩開,兩人同時連退幾大步,方才站穩身形,都是臉色蒼白。卻見四周桌子忽然一個接一個“喀喇喇”地碎裂開來,散作一地木屑。二人出劍奇速,且護身真氣凝厚,是以這木桌被劍氣波及,裏面木伲缫哑瑪嗔眩瑓s直至此時方才真地破碎倒塌。桌上油燈紛紛跌落熄滅,屋內驟然陰沈下來,唯余屋角一盞殘燈,一點燭光搖曳無主,映得兩人面容明明暗暗,神情模糊。
完顏錯忽然厲聲道:“你為什麼不使那第十三式?!”
花宴春怔了怔,低聲道:“第十三式?”
完顏錯冷冷一笑,道:“不錯,桃穀十二式真正的最後一式,威力絕頂、一擊必殺、世上無人能抗的‘萬豔同春’!”
聽了他這一句,花宴春的臉色已在瞬息間變了數變。先是震驚,然後卻又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只道:“你……偷聽到了?”
這邊桃顏聽見,也是大吃一驚──桃穀十二式向來只有十二式,為何完顏錯卻說還有第十三式,大師兄卻也不否認?
完顏錯嘿嘿冷笑數聲,神色極是陰沈,冷冷道:“十四歲那年師姐生辰,師父打發你我回房,卻又半夜三更來探看我睡著洠В揖椭蓝ㄓ絮柢E。我不敢驚動師父,過了許久去你屋中一看,果然洠耍任业綆煾复跋乱宦牐宦牭脦煾冈诹韨髂愎Ψ颍 俏易孱悾湫谋禺悺瓉韼熗蕉嗄暌仓宦涞眠@一句話!”
花宴春心頭一沈,師父桃穀客多年幽居空穀,生性嚴苛古板,擇徒亦極嚴,非忠臣良將遺孤不收,非資伲^佳不收,非幼童不收,是以除孫女桃顏外一直只有花宴春一個徒兒。後來又收了方綺錯為徒,師父雖喜他資伲霞崖敾劢^頂,卻也厭他狠辣決絕不肯低頭。這也罷了,待方綺錯年紀漸長,容貌竟耄щ'似有些胡人異相,師父便確實對他起了猜忌之心。
那夜師父確實是特意瞞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