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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然抬首,忍不住揶揄:“白日里已喝了不少,你莫非是属酒虫的?”
“饿死事小,馋死事大,俺若一日不喝几大翁,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笑得正开心,突听门外传来一声厉喝:“混账!”
我惊得一个哆嗦,一晃眼,却见白日里那自称本座的中年人径自推门而入,眯成细缝的眸子频频冲大头身上飙着寒光,不到两秒钟的工夫,又骨碌碌一转,箭一般的落在我脸上,“你小子莫非也变痴了不成,大头嗜酒成性已有多年,门下无人不知,你怎的说出适才那番话来?”
无暇再去看大头那边的情况,我心念微动,点头哈腰一径赔笑:“我们二人熬夜下棋,脑力劳动过度,难免有些大脑供血不足,说出些奇怪的话来,自是不可避免的,您老人家万万不可当真。”
那人眉心一蹙,奇怪地瞧我几眼,突地冷哼一声,冷笑道:“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嘴角固然在笑,面上却尽是嫌厌之色,直看得人心里发毛。“想我秦中天半生自视甚高,不想门下弟子俱是银样蜡头枪,难成气候,门中此际上无统御之才,下无精锐高手,纵然门徒济济,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师叔”
那自称秦中天的男子一拂袍袖,打断他的的话头,“本座自追随师兄以来,门中哪一个不是铮铮的男儿铁汉,不幸昔年遭逢巨变,以致先祖基业险些毁于一旦,我本不愿苟活在世上,但想到凶徒尚未授首伏诛,故而忍辱偷生至今,每一想到当年惨象,便恨不能”说到此处,切齿之甚犹如雷滚,彷佛口中随时都会迸出碎齿来,不知怎的,却无半丝激愤之感,反倒透着无比的凄凉。
他下半句话纵然不说,我也能猜个十之八九,此刻念头一转,非但不觉得这人可恶,反倒觉得他说不出的可怜,二十年积怨在胸,门下弟子又难成大器,已委实教英雄男儿颓丧汗颜,他有此感叹,也在情理之中,自会教旁人作声不得。
正在三人沉默之际,突听屋外响起一声呼喝:“大哥回来了!”
我如梦初醒,极力控制着面部不露出半分异色,略一犹豫,却见秦中天倏地展动身形,一阵轻微的衣袂带风声过后,门外已然响起他焦急的轻叱声:“如何,可有结果?”
我一个箭步跟了出去,透过浓浓夜色,赫见秦中天正横档在一人身前,借着幽暗的灯晕,依稀能辨认出,那头包紫巾,目露疲色的大汉,正是易容之后的柯玥。
她目光绕着我和大头飞快一转,不仅容貌有如莽汉,便连神情举止、口吻言谈也模仿得惟妙惟肖,若非目睹过整个易容的全程,连我也不敢相信这五大三粗的皮囊下,竟会藏着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弟子功力不济,未能久随门主寻敌踪迹,追到途中,门主似是发觉有何不妥之处,便差了弟子先行回来禀告,那二人”柯玥故作惶恐,俯首道:“狐计委实多端,不惜冒险联络麾下爪牙,伪造逃离踪迹,使得门主半日以来的努力,俱都白费了。”
秦中天变色道:“万里此刻在何处?”
“门主事后得知追错方向,但觉面上无光,联络了分舵的弟兄们连夜追击,将白日里参与行动的百余号兄弟安置在芘县,片刻也不歇息,又换了快马,连夜往东追去。”
秦中天拂袖旋身,仰天苦叹道:“贼人故布疑阵,不惜劳师动众将他引离,定然意在声东击西,他吃这一招,却不知反省,反以愚行赎其过,当真是活的浑浑噩噩,死都死的糊糊涂涂!”
第125章 神秘书信()
“但此事既已发生,急也不在一时,门主与分舵袁师兄分头追赶贼人,已定百里为限,无论结果如何,均应返回门中,待等门主回来后,再行商议,追访恶徒下落。”
秦中天冷笑数声,神色却静得怕人,“你们以为我丹霞刀谱真已被盗?”
在场数人,除了秦中天面现得色,其余三人闻言俱是一怔,大头满脸诧然,瞪眼道:“刀刀谱未丢?”
秦中天眼尾扬斜,目中掠过一丝幽冷的笑意,“我辈武林中人,纵使武艺已至超凡入圣之境,却唯独对名之一字难以挣脱,是以,但凡有不世高手,将平生绝世藏于衣冠冢内,亦是司空见惯之事。师祖当年情知大限将至,对外声称闭关潜修,孰料入关第一夜,便以指代笔,将数千条刀谱心法俱都镌刻于岩壁之上,时至今日,仍旧完好如初,便是扑墨拓印这般取巧之法,尚要费上半月光景,那人纵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能在一夕之间便将刀谱携卷走?”
大头讷讷挠着脑袋,懵然道:“那被偷走的刀谱,又是怎的一回事?”
“不过是誊写的十三类外门兵刃,配合本门心法所创的怪招而已,便连本座也未曾练过。”
沉默不过一瞬,忽听有人急禀道:“启禀师师叔前厅有人求见!”
秦中天眉梢轻挑,寒声道:“你们三人且随我来。”一拂袖摆,旋身往篱外行去。
我不敢犹豫,加快步伐与柯玥相偕而行,转眼看见她含笑的双眸,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在熟悉的眼神交汇中悠然落地。
四人沿着长长的甬道拾级而上,不消片刻,终于来到一幢灯火通明的偏厅,绕过屏风,但见厅中端坐着一个七旬左右的鹑衣乞丐,一张脸污浊得看不出半分肉色,瘦骨鳞峋,神情淡漠,披着一头沾染尘垢的乱发,以致完全辨不清他的眉眼,衬着频频摇颤的烛焰,使人不由得望而生寒。
秦中天面沉如水,一撩褂袍,稳稳坐在主位上,“高人降临敝派,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抬起浑浊的双眼,喉音干涩嘶哑,托着几许怪异的腔调迤逦而来,“叫花子食不裹腹,何敢妄称高人,今宵执意唠扰,只因昔日受人顿饭之恩,受命携来信件,烦请秦大侠过目。”说着自怀中摸出一张方方正正的信笺,伸手推至案缘。
秦中天直似未闻未见,径自低头啜饮茶水,我上前几步接过信笺,见秦中天仍未有所动作,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听他沉声道:“念。”
我故作恍然,甩腕展开信笺,朗声念道:“丹霞师尊秦中天阁下勋启:深夜唐突,至感冒昧,奉笺之处,另启旁人代责,余不胜感愧。阁下名倾武林,堪为盖世豪杰,余久钦鸿才,时怀渴念,然无缘聆教,常以为恨,昔年忽传令师死讯,无实惊悼莫名,余亦痛惜!闻听阁下尽义之举,无更拜服之心,因余与阁下,实乃一时之伯牙子期,惺惺相惜之心,日前探得司徒奸孽出巢,是以特上寸笺,专此奉达”我越念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匆匆瞥了一眼下文,震惊之余,竟不知该不该自行篡改几番,正犹豫不绝的当口,见秦中天冷笑不语,一双凤目怒潮汹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柯玥似有所觉,投来两束抚慰的眼色,我竭力压下满腔惊骇,接着念道:“本派穆门主败归告回,知阁下重整丹霞派后,现仍留居御笔山麗,舍下虽为草莽,但亦不屑宵小祸乱江湖,特奉邀阁下及诸友,取道湘粤捷途,于江陵枯叶山庄一会,揭发奸人诡计!阁下信义之人,量不致忘却师尊深仇,至时群豪伏魔,必能告慰师尊在天之灵也,无与阁下缘悭一面,望海量见涵,并以此问阁下金安。字奉无名村夫行驿拜上”
“无名村夫”秦中天喃喃低语,锐目一翻,肃然道:“此事重大已极,要饭的可能担当得了么?”
那乞丐应声道:“老叫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然不敢妄言。”
秦中天敛眉思索良久,片刻才问道:“你那恩人,是何模样?”
“他似乎不愿被人见到面目,但凭声音推断,应该是位武林前辈。”
秦中天略显失望之色,似乎不欲再做夹缠,随手往身后一比:“大头,取些银两过来,送客。”
我竭力压下满腔惊涛骇浪,依稀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蹊跷,虽不明白此信源于何人之手,但以这般借人传讯、匿名行事的手段看来,纵使来人知晓司徒霜的下落,怂恿其他各大门派对付神宫已是绰绰有余;断然犯不着将丹霞派扯进中秋大会之中,更不须平白无故地暴露出这番意图。
除非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迹。
见那乞丐老头快要步出中厅,我正欲借机挑拨几句,却被柯玥以眼神制止。
“不知师叔有何打算?”
秦中天目送乞丐离去,屈指轻扣扶手,垂目沉吟道:“此番大会,名门大派九占其五,未免有些差强人意,但我细细想来,人算不如天算,表面瞧着越是平静,这背后汹涌的暗流,岂非便越是惊人?”
眼看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我堆起谄媚的笑,俯首恭维道:“师叔说的是,您老人家非但武功造诣已至化境,心机胆识也俱都超人一等,实在让弟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秦中天眉携讥诮,冷冷斥道:“不必往本座脸上贴金,日后你们若多在武艺上下些苦功,省的我操心,便也实觉快慰了。”他似乎被这突来的一封信搅的心绪不宁,揉着额角,又自续道:“把信留下,明日卯时三刻,备马出谷、整装佩刀,都在山门之外相候!”
我领命而出,与并行的柯玥互换眼色,打心底觉得行动已然泄漏,只是不知敌人获悉了多少,下一步又会采取什么举动。
柯玥的反应倒没预料中的错愕,反带着满满的宁定,仿佛仍有必胜的把握。
入夜后丹霞派哨桩变得愈加警备,为免生事,两人俱是不发一语,所幸彼此心意相通,仅凭着简单的眼神交流,一切足以心领神会。
曦微破晓,清晨的渔歌号子刚刚响起,整个丹霞派便忙作一团,我跟柯玥顾不上洗漱,卷了细软和干粮,混迹在五十余骑打马启程的丹霞弟子之中,呼啸着冲出背阴山壑。不到辰时初,火红的晨光已将整个山湾映得霞光一片,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