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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丝毫犹豫,我妖媚一笑,极尽温柔妩媚之能事,反手擎出腰间洞箫,以第一个按孔为吹口,反手横持,仗着深厚功力,凝神吹起了自度随性的萧曲。
那几人心神受控,原本成型的招式骤然凝固,活像是被人点了全身重穴一般。
提气尽聚奏箫十指,我敛起笑容,倏然将柔韵转作低沉角音,仅以徵羽二音辅佐,那三人觉得不对,已然为时过迟,头上汗水如雨,竟随着萧声翩翩舞动起来。
恍惚中,似有人儿盈盈浅笑,一袭青色的轻纱褶裙,纤秀绝伦。
“玥玥”
我兀自低语,再抬眼时已是满目冷峭,尾指微微上扬,散音间,尖锐凄厉的音波激出无数火星,打着旋儿四下飞溅。
内力尽撤丹田,我略作调息,俯身一跃而下,听周遭人倒地的闷响,将洞箫顺势收进腰缠,刚转身推开石门,却不料胸口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震,心便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一般,那感觉,竟比平素受病痛的折磨,还要痛苦千百万倍。
奇经八脉的真气都完全不服管束,激荡逆流,好似全身穴道都受银针攒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撕裂一般的痛,我忍了又忍,血气翻涌不止,终于憋不住呕出几口鲜血,血红色的斑斑点点配上晶莹白裙,触目惊心,说不出的艳丽诡异,朦胧中,似乎有人焦急奔来,我却早已无力探究,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昏沉醒来的时候,还未睁眼,便发觉有微弱的水声在耳边静静流泻,朦胧中,四壁萧然,身下似有一条长长的白石横在墙角,上面铺着一大块熊皮褥子,便算作是床铺,正中搁着几张树根雕制的坐具,七大八小的极不匀称,但却磨得绢光,几案也是古藤生就,不方不圆,随势制成。
我支起大半个身子,失神地坐了半响,心中刚构成某个大致的猜想,忽听背后脚步细碎,镜映中,隐隐看到雪色华丽的织锦一角,蓦然回首,声音出奇的平静:“是你救了我?”
与我对视的一双灵眸,深若明镜幽湖,柔婉动人,微微怔然的神色一现而隐,快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我只是奉命前去接姑娘回谷,其他琐事,一概不知。”
“奉命?”我愕然扭头,盯着半启一线的石门,理不出丝毫头绪来。
她淡淡的看着我不发一言,眸中复杂的神色已逐渐被冷漠所替代,“林姑娘,抬起头来,你且仔细看看,是否认得我?”
我微微蹙眉,适才未仔细看她,便觉得这声音已然十分耳熟,当下霍然转身,盯着那张精致的轮廓良久,忍不住惊疑道:“你是那卖唱的歌女?”
她略一颔首,聊作回应,“此地为摩罗山绝峰之顶,寒风比起山下尤强十倍,姑娘体质欠佳,近日最好莫要出谷,只管在此安心养伤。”
“菲羽不受无功之禄”我掀开厚重的狐裘,翻身下榻,“况且目下还有最后一事未了,但凡如此,我便做不得你的佳客。”
少女眸色一凝,喉音宛如刀锋般冷锐:“但林姑娘莫要忘记,我救你一命,此刻你便得听我良言相劝,少时若要自行离去,便得先还我一命才行!”
我寂然良久,凝眉道:“容我下山去接她回来,再任凭你处置,届时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
她黑白分明的双眸清冷如水,寒澈胜冰,却流溢着几分我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动摇,“既是如此你随我来。”
我携了桌上的短剑,随她走出室外,谷口初入时较窄,仅可容三人并行,许是山腹内的一条裂隙,周遭积雪盈尺,绝壁如削,直到窜进一方人工劈凿的山谷,多半掩映巨岩之下的温泉,便融融泄泄地显露了出来,空气中流溢着几分硫磺的气味,暖意袭人。
不多时,那女子带我到了对崖,皑皑白雪中,也不知几时突然出现一片冰林,入目满是冰雪晶莹,恰似琼花玉树,竟大的出奇。我一脚踏进,莫名其妙的,突然感觉一股阴森的悚栗攀上脊背,这非但和方才那种温暖的慵懒全然不同,也和在谷中时无处不在的寒冷迥然而异。
在入口迟疑了半晌,我缓步迈入林中,眉头不觉为之大皱,凝神细看,才发现冰上虽亦缀满了龙眼大小的明珠,然而发出的珠光,却是一种暗淡的青白色,映在那女子面上,竟使得她原本美艳绝伦的面目,瞬间幻出几分狰狞的青灰来。
“此处便是我家主人祖先的坟墓,冰凌中保存的,俱是主人历代祖先的尸骨,他们活着受人敬仰,便是死了,也一样受人畏惧。”
手心隐隐渗出冷汗,粘湿得难受,我信步走到身边的一座冰凌前,伸手轻抚着冻结的霜雪。指尖寒冰晶光莹然、精致异常,经由外力拨弄,竟似巨蟒蜕皮般突然剥落下一层冰雪,而明显是人工雕刻而成,亦不知是何物所制的冰棺上,赫然刻着两行挺秀大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的竟是:“雪域剑派第三代嫡传掌门,九霄神剑柳浩冥,”以及“辛丑秋日黄昏”两行二十四个挺秀的劈巢大字,雄浑有力,铁勾银划,一望便知出自高人手笔。只是笔法在洒脱之余,又不免流露出一丝凄凉、几许无奈。
我沉声道:“雪域剑派历代高手,原来尽埋骨于此,如此说来,姑娘与柳炽雁柳前辈倒是颇有些渊源了?”
“九宫十二剑侍,世代根骨相传,忠心辅佐主人血脉已有三百年之久,门派中人素不和江湖人物交往,只是近十年来,全都变了。”她淡淡回应,蓦地语调一转,信手指向身侧的冰凌,“你要找的人在这里。”
我转过头来,目光方自聚焦,只觉心脏一阵刺痛,血液不听使唤地涌入大脑,复又直奔双眸而去,一阵天旋地转的酸涩随之袭来,险些失了知觉。怔怔的看着冰棺中那抹凝固的人儿,好似已在我面前停留了千年,青白昏沉的光线里,那清绝的玄袍,灵秀的青丝,乃至妖魔般惑人的容颜在这幽暗的冰冢里,看上去更是宛如谪仙,美得令人心折。
第172章 源远根深()
“怎的不给她也写上铭文?”我幽幽开口,声音遥远的像似从天外传来,等目光触及到柯玥安睡的娇靥,才恍然勾起唇角,幽幽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跟我想的一样,知道她总有一日会醒过来,所以才把她接回山顶,让她陪着我,是吗?”
那女子静静看着我,眼中流露出几分我难懂的黯淡,良久良久,才柔声道:“若在此地待够了,便早些回去,我在谷口等你。”
目送着那抹倩影盈盈远去,我蓦然回首,视线在柯玥身上溜了一圈儿,眉眼弯弯地轻笑了起来,“玥玥,你可把他们都给骗过去了!不过,可不要再睡了,羽儿一个人好孤独。”
轻拥着其寒蚀骨的冰凌,我安心的阖上双眼,迎面而来的冷风,虽然刮得脸痛,但却清爽干净,夹着柯玥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沁人心脾,说不出的凝定。等到月泽从半空升起,飞雪层层叠叠,眼前的光斑突然开始曳动起来,隐约是她在对我笑,妖女似的清扬眉梢、无数次嬉闹时肆无忌惮的欢笑、都仿佛响铃般过耳难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外隐隐响起声无奈的叹息,我转过脸,盯着那人模糊不清的轮廓,忍不住嚅嗫道:“再一会儿,一会就好!”
他摇头道:“不妨的。”说着忽而迫近几步,周身的衣衫仿如雪云般流散开来,只盯着他的眉目中润泽的柔光,略一失神,便被轻而易举地牵过了双手。
心中有莫名的惆怅,莫名的眷恋。如中魔咒般,这一次,我竟没有挣开。但手指却是彻骨的僵硬,仿佛已失去知觉。
他定定的看我半响,终是颓唐地将我拦腰抱起,柔声道:“回去歇息可好?”
我恍惚地点着头,意识宛如风中纸鸢,脆弱的不堪一击,临睡着,仿佛看到雪衣人正抱着我往原路折返,经过一颗覆满积雪的苍松时,正巧看到白衣女子单膝跪在地上,容色冷淡,偏生眸中却带着一丝微微的怜惜。
白天醒来的时候,看到谷中的梅花尽绽,树枝上挂着晶莹的冰坠,朦胧如梦呓。空气中幽香四溢,那种霜风凄紧的味道,让我不觉拉紧了风氅。
“在下奉命来知会林姑娘一声,少时用过早点,便请移驾到后山谷口断尘岩去,主人有要事相告。”
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我欣然应允,“你们千方百计救我上山,说出一些江湖失传已久的秘密,除了软禁我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不如一并提出来吧?”
她眸中寒光一闪,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不满,“吉人自有天相,你此番若能化险为夷,日后一切江湖绝密,便都可水落石出了”
“那么你呢?大好菁菁年华,守在这雪山上,难道不觉可惜?”
“我?”她略怔了怔,眼神却平静如水,“这道理,好比司职朝中,但既负有护主使命,则为报君恩。何敢惮此身份?说到底,并无可惜之可言,婢子跟姑娘一样,只是在做应做之事罢了。”
心头有着隐隐的颤悸,我垂下头,低声道:“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能在这里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人,当今世上,只怕还没有一个。”她怫然不悦,冷道:“主人找你前来,不是要看你自怨自艾,更不是青睐于你的姿色!”
她这话倒也不假,初入谷中,我曾经很细心地思考可能会发生的疑问,直到此时想到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林姑娘,我且问你,如果主人届时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藉此来做一笔交易,你心里会如何作想?”
我略作寻思,肃然道:“只要此事于我无害,自然可以考虑。”
“不是问你肯不肯做,不做就是死路一条,主人从未如此行事,我是问你,做是做了,心里怎么想?”她刚问完,又很郑重地加了一句:“你要跟我说真话,不必顾忌,主人此刻有何打算,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