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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名剑客无声进击,动作整齐划一,竟同时列成三重短阵,前破固防、后断追兵,无论手法或气势俱是一流高手的眼界。按说此间俱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此际却在围攻中溃不成军,纷纷推搡轰散,交织往来的剑网下,六剑阵型又变,前三把剑点飘斜,水泽中倏然绽出两蓬血雾,泼喇喇翻涌开来,众人莫敢直撄,纷纷退避;蓦地,泼水似的剑浪当中一分,平平穿出半抹惊鸿,齐柄搠入花毅的咽喉!
后者慢了半分,只来得及扣住剑柄,孰料两柄剑尾一收,连那颗雪白的首级亦被抛入水中。
他身边犹有几名掌门奋力相抗,然而六人所经之处,尽成剑下亡魂,余人推搪着钻入湖水,腥红的血雨铺天盖地,仿佛遮尽天地间最后一抹光华,不留半分生机。
我看得惊心动魄,剑客黑雾般的身形于潮汐间忽隐忽现,三人掩杀、双剑掠阵,所经处必有高手殒命,与其说是阵法,倒更像是一套分合进击的绝学,六人心有灵犀,出剑浑如一体,割草似的放翻了众人,残尸横七竖八飘满湖畔,也不过片刻间事。
余下两名护法长老看形势不对,略一交换颜色,竟同时对其余掌门下起了黑手,南宫海一行算上那两名藩僧,最多不过寥寥七人,即便有人牵制剑阵,到头来仍难逃败局,遑论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毒圣。
我下意识点足而下,飘然掠至浅滩,那六人似是察觉到我的存在,剑尖‘铮’的一声四散迸开,须臾便分为三个方位,呼啸声中,毒圣同时被六道剑气击中,枯瘦的身躯立时血糜酾天,骨浆与残躯兀自飘浮不止,在湖面上逸开大片残秽,旋又被潮水涌上礁岸。
啸声未绝,六剑竟同时倒撞入鞘,左右三人各压阵脚,与湖畔众人成犄角之势,将我小心遮护在身后。
姬月凤扬着残缺不全的半幅铁夺,活像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一个‘你’字反复几次,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众人惊魂未定,有人颤声道:“当日在噬云峰,我也曾见过这般快剑,师父师父便是这样被杀的!莫让他们近身!”
南宫海脸色连变几番,神色由震惊、恐惧,逐渐转为愕然与无奈,最终趋于平静。众人纷纷惊骇莫名,如非身后有湖水阻绝,只怕瞬间便已逃得精光。
隐然间,丹田中翻涌不休的溯玉真气,以及六名剑客鬼使神差的举动,恰恰证实了心中极不愿面对的荒谬设想;适才我动了拔除魔教的心思,才一手造成眼前杀伐之局,只不过这六人来历不明,剑法却显然源自其他六样宝物,玉箫剑居为七物之首,竟有驾驭剑阵的能力,这点也与聂宣的陈述有着惊人的相似。
我禁不住冒出一头冷汗,所幸八派掌门尚存其六,远不如魔教损失惨重。
“阁下究竟是谁?何以通晓二十年前的邪门武艺?!”玉虚子撕下衣摆扎好右臂伤处,似乎强抑着满腔惊怒,宛如睡龙乍醒,利刃脱鞘,直与先前的冷静判若两人。
“在下追迹至此,非是要与诸位为难,沿水朝东再走半里,便是离开神宫的唯一途径。”我缓缓越众而出,“八派中人大可离去,但魔教爪牙,此番却得留下!”
南宫海眸中似有惊涛骇浪,疏朗的眉宇无一丝妥协,只余霜凛烈烈,姬月凤兀自狠笑,口吻一派轻松,嘴角却噙着几分难言的怨毒之意,“妖女一手杀尽我圣教三位护法,连花掌门与慕容少侠都未能逃过毒手,这当儿却来妄充好人,老婆子胃里的隔夜饭只怕都快要吐出来了!”
忘玄长老认真思索起来,片刻才霍然抬头,冲南宫海附耳几句,看样子,似乎从我身上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旁人同样惊疑不定,不由得交换眼色,频频冲我投以探寻的目光。
南宫海原本微露茫然之色,此际却听得双目一亮,“姑娘可是雪域飞虹门下,柳炽雁柳大侠的传人?”
姬月凤本倚着有众人撑腰对我指指点点,这会儿却有些待不住了,一张被水波映衬的脸上阴晴不定,倏然住口不语。
我略一转念,想起不久前在雪山中度过的那段岁月,按说师承雪域一脉,倒也并无任何不妥,当即颔首相应。
众人纷纷露出恍然之色,与先前质问的语调不同,忘玄长老开口时,语调里竟有着掩饰不住的唏嘘感叹,“柳大侠毕生侠骨义胆,胸怀磊落,可谓当世武林中少有的奇人,老衲坚信此人绝非邪魔之流,盟主大可将魔教护法交付于她,料想雪域派侠名极著,当不致对我等用诈。”
“但这六人来历不明,岛中恐仍有余祸未消,七物一日留在世上,武林中便永远难得安宁,在下身为盟主,岂能坐视不理?”
我好整以暇地让开些个,六名剑客立时扬剑曳空,恰似雪练华灿,转瞬即逝,再回头时,六人直如渊停岳峙,仿佛谁也未曾动过一般。
南宫翠袖豁然转眸,见震阳子神态虽与前度无异,面色却略显苍白,显也想到了一处,“依我来看,雪域派已臻剑术巅峰,有能耐驾驭昔年剑阵之人,想必早已超越天下任何剑法的极限。此间若有余祸,唯独只有雪域中人才能弭平,咱们留待此处,亦是无补于事!”
姬月凤愕然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一怔愣,突然振臂嚷道:“适才她虽未动手,但两位掌门却是生生死在这剑阵之中,你们非但不替同僚报仇,反倒替仇人说起话来,老婆子纵然命丧当场,也不足为惜,你们各个身为正派魁首,岂能如此反复无常,贪生怕死呢?”
玉虚子终于泄露一丝不忿,眯眼道:“这剑阵落在雪域门人手中,却非是什么珍惜宝贵之物,更无可能仗此戕害我八派中人,适才若非她及时赶来,我等焉有命在?”
南宫海默然颔首,连原本怀有疑心的几位掌门,也有不少露出赞同之色。
透过汐缓的潮水声,隐有一丝焦灼越上心识,我来回环顾溪谷两圈,正色道:“诸位身份非同小可,今日若殆尽于此,怕会引起武林中全面混乱之局,此际已无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诸位须得尽快撤离,以免横生枝节!”
众人无暇他顾,纷纷告辞离去,片刻姬月凤才转过头,原本恶毒的面孔突然变得鲜活起来,橘皮似的皱脸液泽淋漓,也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仅仅动念的当儿,脑中一片嗡然,诸般杂识纷至沓来,恍如蜂鸣。丹田中运转不息的溯玉真气,自我现身后便即出现,分不清是残念遗存,抑或与其余六剑共鸣所致,竟“叮”的一声交剪成型,再度幻化成尺许见长的夺目光耀,对方一瞬的诧异神情仍被生动地留在脸上,首级却早已打着旋儿抛入浅滩,六人围着姬月凤的残尸,宛如碎捣零椿,一剑接着一剑,竟片刻也不稍停。
我兀自站在空无一人的湖畔,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突地,林径中响起三两下古怪的笑声,门岩前方树影婆娑,林叶簌簌翻动间,一条人影悠然而至。
来人脸上挂着一副雕工精细、极具诡异的寒玉面具,形制与六名剑客极为相近,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原本近乎透明的银白细发,被融在夜幕中的灯焰浸染,淡淡的晕黄由外围一路向中心扩延,似是素画里常见的景象,不知怎的被炬照一映,却益发显得鬼气森森,极为不详。
我心脏止不住地开始急速收缩,血液涌入大脑后旋又直奔脚底涌去,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倏然袭来,以致险些失去知觉。
未见她使什么身法,那抹袅娜的身影竟凭空消失,下一霎,铸满水纹的面具便自眼前倏忽而至,如非眼洞中意外透着活人的气息,我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蓦地,六名剑客似乎感应到前所未有的威胁,立时弃湖中残尸不顾,垂云似的乌影破风摇散,瞬间便掠至我身前,六抹翔光首尾相衔,迅快无方,指顾间便化出九式杀招,径指来人眉心!
那人身法早已快到某种境界,整个人迎着剑幕消散在风中,仿佛无形无质,只剩下滞空的雪色残影。
再回神时,六人已齐举长剑,紧紧将我护在圈中,每人俱是摆出一副豁命相搏的架势,于发动杀阵仅只一线而已。
‘姑姑’曳着水云藕纱,仅只眨眼的工夫,便已远在数丈开外,黑黝黝的眼洞中闪着逼人的寒光,错愕却只停留在眸底短短一霎,转瞬即逝。
“人呢?”
未想到她问得如此轻描淡写,我微微一怔,顿时有些犹豫起来,未等开口,‘姑姑’却负手轻叹,深邃的眸中泛起一抹笑意,仿佛未有丝缕萦怀,“本宫相信,万缘皆有定数,随势而安方是至理,但若暴殄天物,却不啻逆天而行,自取毁灭,羽儿如果将这剑阵妥善献用,定是有功无过,本宫也不待赘言了。”
我知道她意有所指,却不明白斩尽杀绝究竟“功”在何处,等到诛灭十大门派之后,是要选我这来路不明的弟子作为衣钵传人,抑或跻身一跃继承下任宫主之位,从此被天下武林奉为武林至尊?
身为一方枭雄,宫主在近日来所做的布置绝不下于毒圣,此番意图将魔教与八派一网打尽,已不能算是野心了,简直跟史册里听烂了的‘皇权霸业’没两样,讲出来只是徒增笑柄,某种程度上,倒更似裴彦光二十年前做过的春秋大梦。眼下‘姑姑’同毒圣一样清楚:要想称雄武林,当务之急便是借岛中地形之利铲光异己,须一点不漏的将八派同魔教一并屠灭,不能留下半个活口,眼下已到了节骨眼上,自然最忌半途而废,白白留给正派卷土重来的借口。
我在心中默默一叹,直言不讳:“被我放了,八派与此事中并无威胁,反倒是魔教宵小唆使同谋,简直罪不容赦!”
‘姑姑’意外的没有动怒,只是定定望着我,口吻虽淡,却比杀气腾腾的模样更具威吓,“羽儿万万不可轻率决定,要知你的身份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