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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知道,便该继续说下去,除了这既定的逃跑计划除外,可还有什么备用方案?”
他夸张的吸吸鼻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事情倘若闹到这份上,届时免不了要兵分两路,咱们大可在汉阳城中会合,那朱雀巷的胭脂水粉铺子,至少有两家是遁影门洗钱的据点,若要借来避避风头,倒算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去处。”
我盯着地图分析半响,利弊权衡之下,发现这方案委实智虑详密,全无丝毫破绽可循。
聂宣唇角一勾,露出几分促狭似的神气,“我说,顾虑太多可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咱们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之后的一切行动,自可轻易奏功。”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但凡这般见不得光的计划,若是其中某处环节略有疏漏,很有可能会被正派追查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前除非做到布置周详,才能使我的顾虑减到最少,如此方可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他口中啧啧个不停,见我始终未从地图上挪开视线,一边迭声的抱怨,眸中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此刻约见之期在即,我知道雪若绝非杞人忧天,可也未见你作何准备,想必是另有善策了?”
闻到他话中一丝明显的讥讽,我不怒反笑,声音陡然带了自己也听不懂的歉然:“若论资历,你才是运筹帷幄的老江湖,我虽有心帮忙,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才是。”
他忽而反手抖落外衫,平素奸猾疲赖的神色瞬间溜得无影无踪,只余下眼中无限柔情,款款将我罩定。
“听说女人总是小事无理取闹,大事没头没脑,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这跟传言压根不合呀?雪若,你莫非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不成,否则怎能不沾人间半分烟火气呢?”
我故作无视,浑身酸溜溜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会愚蠢到在生死大事上没头没脑,我若当真如此胡搅蛮缠,你妙手无影纵有天大的本事,这条小命只怕早晚都得去见阎王。”
“我早跟阎王通过气了,不活到七老八十,他老人家才舍不得收我。”聂宣舔舔嘴巴,抬手一指锦榻下沿,神秘兮兮的道:“瞧瞧那下面有什么,挑几样顺手的,晚上好办事。”
我禁不住好奇心驱使,应声推开墩台,自床下扯出一只沉甸甸的深咖色硬革皮囊,等到解开隙绳,原本捆卷成卷的革袋,便立时在地上摊开一片青白色的翔光来。
一排缝制而成的狭长皮鞘中,醒目的露出八九柄长剑的鞘脊,除了兵刃之外,另有细鳞软甲、铁蒺藜、乌木弩臂、袖针一类的物事,隔层的暗囊里,还贴心的塞了两件改制过的夜行衣。
我下意识扭头瞥向聂宣,不由地失笑:“这些东西想必也是从剑阁借来的了?”
“这几样东西又非什么稀世珍宝,尚不算如何难寻。”聂宣隔着桌子,好笑的瞥了几眼革囊中的兵刃,“有备无患总不会错,况且你平素又不用刀,我却是会使剑的,对了!还有一样东西你此刻须得服下。”
我接过他掷来的小瓷瓶,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这是什么?”
“若水神宫擅使毒术,我之前可是栽过一回的,今日更是不可不防,咱们多准备些避毒的手段,自然会多出一份胜算。”
我未作多想,倾头将药丸送入口中,就地盘腿调息,未几,丹田的位置略微生出几许暖意,丝丝缕缕的气流循着经脉流遍全身,暖洋洋的如浸温泉,说不出的畅爽。
换穿过一身夜行衣后,看窗外天色尚浅,我忽而突发奇想,用炭笔简略画了十几张昆特牌来打发时间。起初聂宣还不得要领,盯着纸牌有些莫明其故,一局未终,却仿佛突然领悟了什么,反而翻盘连赢了两把,之后更是来了兴致,直到午夜子时之前,两人你来我往,总共玩了不下二十多局。
雨势不知在何时变得甚为急密,携着滚滚雷声拂面而至,我压低头上的帷笠,跟着聂宣委身贴墙一路摸到后山陵云台。泞湿的石砖路面有些湿滑,好在不经意间运起轻身功法,任大雨滂沱如瀑,心识却像似明镜一般,愈发清明起来。
一声惊雷裹着冷电穿云而下,黝黑的夜立时被刷白了半边,聂宣牵着我窜进崖边的亭角下檐,面巾上的眸子在夜幕中蕴着一丝清亮的光芒,神色更是井然无波,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模样,若非亭外暴雨倾盆,满是森冷肃杀的味道,我简直怀疑此番我们不是来做交易,而是趁着夜色来此吃酒赏月的。
雷声铿锵不停,偶尔几簇电光在穹庐下爆散开来,便映得四下纤毫毕现,直与白昼无异。
我被雷声扰的心神不宁,伸手拽了聂宣的袖子,低声问询:“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淡淡瞧我一眼,玛瑙般晶亮的眸子里写满了凝定,“常言道:捉贼捉脏,捉奸捉双,咱们手中并无货真价实的玄丝拂尘,纵是惊动那些名门正派,无理无据的,又能将你我如何?至于若水神宫的探子,只要那紫霞噬魂散对我无用,此番自然不会再重蹈昔日覆辙。”
第95章 途生变测()
我本因面临大事有些惴惴不安的心,因眼前聂宣的安慰而稍稍平静下来。一晃眼,瞥见沿墙扶疏的枝桠下,狸猫般掠出三条模糊的黑影,在飞斜的雨幕中展动身形,竟静悄悄的全无丝毫声息,好似地狱中爬出的索命幽灵,若非凝眸细观,直似融在了夜色的浓浓阴翳之中。
仅只眨眼的当儿,那三人已然掠至近前,硕大的编笠下俱是清一色青巾蒙面,身着乌青色束袖劲装,身段窈窕有致,曲线玲珑,不难瞧出都是女子。
聂宣扭头跟我交换下眼神,眉梢不留痕迹的略略一挑,似乎意有所指。
被他这当儿激起好奇心,我凝目仔细观察,发现来人装扮赫然与之前抢走极夜禅珠的人马一般无二,怎奈当日那几人亦是青纱覆面,仅凭脑中那些模糊的记忆,两者相较之下,除了着装性别一致除外,全然无法瞧出更多不同之处。
我以为原本满腹的疑问,一旦得以面见若水神宫中人,一定会迫切地想问出心中最想要的答案。可偏生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反倒是对面左手边颇为纤瘦的女子先开了口。
“有劳两位久候,贱妾委实惶恐不已,东西带来了吗?”
聂宣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似乎对这女人直奔主题的作风十分满意,也不拐弯抹角,反手从背后裹着绸布的锦盒中擎出一把银白色的拂尘,兜手间明辉流泻,三千尘丝在黑夜中仿若浩淼银河,如雨似霰地瀑散开来。
对面雨幕中,另外两人掩口轻呼,黑暗中瞧不清她们的神色,唯独微颤的喉音里攒满了惊愕。
那纤瘦女子虽未做声,目中却不禁现出几许震动之色,语声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两位俱是高人异士,贱妾话说的直白些,当也不致见笑,刻下飞云堡群豪毕集,十大门派更是将我神宫视为大患,我等此间多待上一时半刻,便是多一分危险,这拂尘我们打算买下,两位开个价钱吧!”
聂宣倒转拂尘,故作姿态的掐了朵莲指,隔着面巾仍能瞧见他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嬉笑,“小姐姐说话便是中听,我就喜欢你这般妙人儿,不过此前我须得问你们几件事情,诸位趟若从实相告,我方能决定交易数目。”
那纤瘦女子略一蹙眉,沉吟未语,一旁身形甚为娇小的少女却有些耐不住性子,扬起手中长剑,轻斥道:“死狐狸精,臭不要脸!姑娘平日里见过的无赖多了,像你这般坐地起价却是闻所未闻,识相的干脆点给个数目,免得少时脏了姑娘的手!”
聂宣分出一绺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拧之揉之抚之,眼中渗出几许轻佻,怪有趣的瞟她几眼,仿佛料定对方会妥协就范,但笑不语。
那少女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重重地一跺脚,还待恶语相向,却及时被纤瘦女子以眼神制止。
“贱妾假若执意相拒,那么今日的买卖想必是做不成了,因此我可以或多或少透露一些,不过神宫一向以自身利害为前提,妹子若问的太过,只怕两位都不会有好的收场,是以贱妾在此劝你们一句,发问之前须得权衡再三,免得一时不慎祸及旁人。”
我手心捏的生紧,生怕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什么意外,致使这数月苦心经营的成果化作泡影,一边谨慎小心的斟酌措辞。
话到嘴边一阵气馁,满心尽是连累到聂宣的一系列可怕后果,正自摇摆不定的瞬息,陡然察觉两道清澈的目光柔和投至,我听到聂宣的声音浅淡却坚定,掩不住的欣喜充斥着字里行间,倒仿佛像讨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在下对贵宫隐衷没多少兴趣,此番依约而来,不过是为表臣服之心,自行奉上武当圣物,以助神宫睥睨武林,一展霸业雄图!”
我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来,盯着眼前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方自组织成型的话登时被吓得吞回腹中,好在理智尚未失尽,依着平素对他的了解,心底那丝惶恐才很被快安抚下来。
聂宣如此语出惊人,分明是别有所图,以往有诸多例子,表明此人行事最是狡诈市侩,凡遇大事素不按常理出牌,大有侧重偏锋奇袭的意味,其实我早该想通这一节。
三名女子闻言尽皆变色,目中惊疑交集,闪烁不定。
那纤瘦女子显然被聂宣一句话惊得有些不明所以,滴水的笠缘下秀眉微颦,半晌未语。
“你方才要问什么,且先说来听听。”
聂宣尽量压低语声,神色中竟还带了几分少见的郑重:“贵宫之中近日以来可有弟子失踪?”
那纤瘦女子似乎颇为意外,轻蹙的眉心立时舒展开来,“神宫弟子遍及天下,犹以易容匿踪术冠绝江湖,这也是我神宫得以立足的根本,非但外人难寻门道,便是神宫弟子也未必见得彼此相识,请恕贱妾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