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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足的根本,非但外人难寻门道,便是神宫弟子也未必见得彼此相识,请恕贱妾无可奉告。”
我长舒口气,失望之余心境反倒更平静不少。关于若水神宫的所有情报之中,确实存在此人提到的这几点,有凭有据,绝非信口胡诌。那么如此以来,唯一的线索只剩下了若水神宫幕后首脑,聂宣有意投诚,想来便意在与此。
一念未终,恰好撞上聂宣轻飘飘投来的目光,四目交会间,仿佛互有灵犀在心。
他小心将拂尘放回锦盒,几步跨下亭阶,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我心里迟钝的一惊,很快意识到这锦盒中的玄丝拂尘只是用来唬人的赝品,即便投诚之法可行,可毕竟司徒霜绝非易于之辈,决计不可等闲视之,如此急巴巴地带着假货去面见女魔头,只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欲待出手阻拦,耳畔却蓦地传来一丝虫蝇般的细弱语音:“稍安勿躁!我自有打算。”
耳际余音淡去时,锦盒已被对方捧在手中。我稍稍安下心来,想起武林中有门传音入密的绝技,施者只需以气驭声,便可传声于千里之外,聂宣此刻还有心思以女声传讯,可见早已将这门功夫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那纤瘦女子将我的细微反应看在眼中,眉目间立时隐现出几许狐疑,“你要问的便只有此事吗?”
聂宣一味露骨的讨好,一幅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模样,“武林中人素来讳言师门,司徒前辈既有心潜隐蛰伏,这正是莫大的忌讳,我们有心投靠神宫,自然不敢触犯,适才那番提议,不知小姐姐是否愿意接受?”
“你们若当真有意投奔神宫,自然有很多好处可得”
敏锐捕捉到她话语中几分微妙的松动,我暗暗留心四下里所有便于蛰伏的地方,心中立时陷入一片矛盾。之前为求此事万无一失,我曾跟陆璇滢定下协议,所有安排布置势必都以最坏结果为前提,如今事情发展的异常顺利,倘若求见司徒霜的方法可行,目下便难免与这三人结成同盟,致使对陆璇滢的允诺无法履行。
那纤瘦女子侧目打量我们几眼,淡淡道:“难得妹子有这番心意,我便却之不恭了,不过神宫求才之心虽切,却也并非三教九流来者不拒,只要二位身负绝艺,一心为宫主办事,富贵权势谅必唾手可得,往后二位受的便是神宫之禄,一切自当以我神宫基业为先。”
聂宣躬身一揖,极是恭敬:“但若宫主吩咐一句,纵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属下也必定万死不辞。”
纤瘦女子略略颔首,显得颇为受用,“今日正派已然推举出盟主,在此期间在场来瞧热闹的人里,可谓龙蛇混杂,良莠不齐。他们势必会须借此良机立威扬万,教群豪个个生出臣服之心,如此以来飞云堡便成了凶险之地,咱们联袂同往神宫,怕是会遭受暴露之危。”
“那么依着姐姐的意思呢?”
蓦然闻得一丝冷哼,突兀地自身边响起,那娇小少女将锦盒塞给始终沉默不语的女子,傲然冷笑道:“姑娘可不信这俩人真心归顺,仔细瞧瞧这浮尘,若是假货,宫主怪罪下来我们可受不起。”
那沉默女子目光有些瑟缩,征询似得瞧向纤瘦女子,直到得到对方的应允后,方才掀盒查验起来。
我下意识扭头去看聂宣,适瞧碰上他投来的含笑一瞥,仿佛暗示我放宽心思,静观其变。
再番回头的瞬息,拂尘已被那女子擎在掌中。我看着银白色的尘丝在雨中逐渐沾黏,下一刻,却发现尘柄位置醒目的窜起一缕淡烟,那女子如遭火炙一般,惊跳着甩开拂尘,白嫩到近乎透明的掌心瞬间转为腐败的黑灰色,仅是须臾之间,便泛起豆大的赭红色水泡,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那女子紧扼着手腕,满地打滚哀嚎,激得泥浆四下溅落,原本露出面巾的莹润肌肤逐渐萎缩成一片可怖的酱黑色,衬与豆大的狰狞燎泡,仿佛垂死的蟾蜍一般。
第96章 身陷囹圄()
全身血液仿佛已然凝固,我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向聂宣,不想他竟同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本熠熠生光的眸子飞速燃起一团星火,燎原似得在黑夜中逸散开来。
那少女一声惊呼,又赶忙捂嘴收声,目中惊怒交替迸现,像是要将我们洞穿。
耳畔尽是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好在那纤瘦女子并未失去理智,俯身要去点她哑穴,方自扬起手来,似又觉得有何不妥,腰间利刃立时应声出鞘,剑身在雷光下冷辉乍起,反手便在她咽喉间划开一道利落的血线。
恰在此时,远方夜幕中赫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着巨响自空中传彻,刺目的焰光立时爆裂成无数粉尘般的细小余烬,映的在场三人脸上一片朱红。
那纤瘦女子见行迹已然败露,冷冽的目光中依稀透出几分懊悔与不甘,一声不甘的“走”字咬在齿间,突地振臂点足,施展轻功倒掠而出。
聂宣铁了心要留人,一抹剑光自手中轻灵曳出,带着尖锐的啸声,恍如天风海雨,迫人而去,将雨点都震得四散飞激。
那纤瘦女子身形尚在半空,手中剑口倏然下垂,皓腕倒转间,挥剑改向,直如飞虹电掣脱鞘挥出,但见寒光四射,花雨缤纷,那女子矫若游龙般划过聂宣长剑的拦劫,仅一个剑身交错的功夫,两人已在空中足足对拆了三剑。
我迈足奔进暴雨中,凝目紧紧盯着缠斗拆招的两人,无意中瞥见那娇小少女落地后身形再起,轻飘飘的滑过山脊,眼见快要掠过山口,足尖却略微一阵踉跄,胸口的位置竟赫然多出两截箭矢,一声惊雷过后,兀自软软跌落下断崖,整个过程全未发出丝毫声响,显见坠崖前便已气绝而亡。
不远处,陵云台隘口的位置骤然亮起一片火光,正在此时,雨中倏然传来一阵轻喝:“留活口!楚堡主当心点,别射杀了她们!”
我循声侧目,遥遥瞥见身后燃起一串致密的炬焰,夜色里直似一条火龙在山间扩蜒。此刻分执火炬的众人已然散成某种阵型,大抵俱是持弓的壮汉,布防严密至极,仅是粗略一瞥,便不下有百人之众。配合众门派弟子连同有利地形,已然将所有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当真有如天罗地网一般,让闻者心惊,见者胆寒。
聂宣与纤瘦女子斗的正紧,两人俱已使出七八成的功力,此来彼往,有守有攻,全然不将赶来的几百人放在眼里。
我看的暗暗着急,拔剑助攻的念头才刚掠过心头,突然听聂宣传音道:“别管我!这女人武功不弱,等我把她气力耗尽你再出手不迟,正派援军只怕很快便到,多帮我留心那帮人,别干傻事。”
一片清脆的铿铿交击声,淹没了话尾最后一丝余音,我咬牙回身,理智因了炬焰下逐渐扩大的人影,几乎快要消磨殆尽。
我依他所言,持剑死死盯紧隘口,深深呼吸一口,躁乱的心绪总算恢复一丝沉静。
回过身,如瀑的暴雨下,袂影翻飞,剑光交合。聂宣身法已然不复之前那般轻灵,剑招挥洒间大见迟滞,相较初斗时的灵滑翩巧,此刻倒显得处处左支右绌,明显已落居下风。那纤瘦女子一口长剑流畅狠厉,有如飞燕掠波,翩然轻旋,“嗤”的一声,竟自斜地里疾刺而下,轻飘飘穿过聂宣左侧腋下,诡异地回旋一绞,脊刃尽吐的当儿剑劲犹存,竟弯弯曲曲斜刺向他后颈。
我倒抽一口凉气,仓惶间拔剑斜斩,剑气飕然撕开雨幕,寒芒四散间疾如陨星飞渡,曳开一条淡色的半月青虹,忽听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那女子的长剑堪堪触及聂宣背脊,便立时断作两截,震得她虎口创裂迸血,余下的半截剑柄登时脱手倒飞而出,在雨空中划出一道偌大的弯弧,斜斜夯入湿软的泥泞中,只余下玄青色的剑穗在风云中不住摇散。
山口的人群中发出一片惊讶的抽气声,聂宣竟似留了后招,乘着那女子失手的间隙,觑准角度戟指点向她肩窝中府,云门两处要穴。但见她身形势如猛狮,双肘倏沉,身形反折如弓,自他腋下倒穿而出,聂宣一指扑空,那女子已掠出数丈开外,手中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两颗淡紫色的弹丸,反臂扬腕间曲指一弹,两发鸭蛋大小的暗器破雨袭来,一进之势,准确分袭向我跟聂宣。
幸赖激战中理智未失,我催动两成内力覆与掌心,顺势牢牢接下那粒弹丸,心识却在短暂的瞬间一霎万千,仓促间全凭那股莫名其妙的直觉,五指涌出蓬勃真气,攫入飞向聂宣的另一枚弹丸,双手曲指搭珠,反手向隘口的方向甩腕弹出。
但听两下砰拍巨响,紫色的尘翳登时在火光中爆裂开来,纵有暴雨稀释,却仍未见得有丝毫消散,陵云台隘口此刻已然陷入一片狼藉,一迭声的倒地声与兵刃落地声此起彼伏,数百名弓手连同各派弟子接连萎顿倒地,纵然左近仍有幸免波及的漏网之鱼,见到此番声势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眨眼间便已溜的一干二净。
暗器方自出手,再回头时,那纤瘦女子早已趁机遁去,满眼只余吹袭而来的凄风冷雨,黑夜寂寂。
聂宣挫腕收剑,揽过我的腰身纵跃而起,身形宛若离弦飞箭,一掠数丈。眼见快要纵过山口,突见两道红色箭羽一上一下嘶鸣而至,后发箭羽封住聂宣脚尖下个借力点,而先发的一箭,竟然计算十分精准的直取聂宣揽住我的手臂,谷口之中,二十余丈开外处,有人手携月弓,指缝间纵排四只箭羽,弦绳满张,大有数箭并发之势。
未等聂宣出手,我一剑疾挥而出,直取逼近聂宣手臂的一箭,几乎没感受到任何阻力,剑锋斜削过箭头,“铿”的一声清响,铁箭应声斜飞堕地。几乎在我出手的瞬间,聂宣袖底飙出一蓬银芒,准确无误的击中箭头,在黑夜中迸出无数细小的火花,转瞬即逝。
突听一声沉厚的弓弦劲响,四发利箭已然携着呼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