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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他不会去插手与楚沁玲相关的一切,甚至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见漠然置之,但光是如此,楚子遇就满足了,只要昭王殿下愿意网开一面,楚氏还是有余力保住沁玲的,“草民谢过殿下仁慈。”
厅中陷入一阵不短的沉默,周天熠的目光在楚氏三人身上打转,“你们还有事想说吧?”从进屋开始他就觉得不对,楚子遇把自家儿子女儿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这明显是对楚氏不利的举动,看来这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周天熠一下子拿不定他们究竟想说什么做什么,又不甘不明不白,只能试探性询问。
“是跟‘冯氏’有关吧?”这时,一直没插过话的周天慕出声了,相比之前在楚宅住过的弟弟,他才算局外人,因而看得更清楚些。楚氏也真是对自家下得了手啊,用嫡长子、嫡长女的性命试探天熠对公道和私利的取舍吗?
楚氏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如果只是为了楚沁玲的性命,那用冯氏的情报与天熠交换,效果应该更好吧,他们究竟要试探什么?
且试探是有风险的,一旦失败了就是等等,试探失败了能怎么样呢?楚泽和楚沁玲已经不见了,多半是被冯氏带走了,以冯氏在四方的恶行,再次寻到他们时,本就不可能轻易饶过,而有楚子遇这么一求,弟弟又同意了,倒是给楚沁玲带去了一线生机。
不过冯氏的情报,他们现在迫切需要,楚氏既然敢给,他们就敢照单全收。
楚氏详细地将与冯氏接触中的发现都说了出来,周天熠一行在湘城汇合时就接近傍晚了,后在楚宅也呆了不少时间,所有事情都交接和处理完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城门已关,劳动城守半夜三更起来一层层通知下去开城门也没有那个必要,况且夜间在城郊行路并不方便,而几人今天出发得非常早,脸上都有疲惫之色,周天熠当即就接受了楚湮的建议,在楚宅留宿一晚,第二日再出城东去。
…
诸华时期十里设一长亭,供行人休憩,尽管诸华已经解体,这长亭却被一直沿用了下来。而在湘城城郊的十里长亭里,一大早才与周天熠等人告别的楚湮,正抱着个行礼包袱在等他们。
“你早上才说楚氏这辈就剩你在家里了,一定要振兴家业,怎么中午就跑这儿来了?”沈不闻与楚湮认识不久,却非常投缘,私底下相谈时更是轻松自如各不在意对方的挖苦。
“那你这游方郎中不也说要行走江湖吗,怎么也在这儿?”楚湮似是又回到从前那不牢靠的模样,挑眉反问道。
沈不闻语塞,又不能说去京周是因为昭王的赏识,或是自己有心要协助殿下,他与楚湮错开视线,一眼就瞥到了秦颂,脑中灵光一闪,“秦小姐邀我去当坐堂大夫,以后沈氏的医馆可以开遍天下,我现在死也是秦小姐的鬼了。”
“哎?”秦颂见火烧到自己了,忙出来解围,“是我邀沈大夫去京郊药铺坐堂看诊的,还有表哥你,是不是不准备管我家在京周的宅子了?”
“”楚湮的嘴一歪,最近家里出的事情多,他真忘记了,但沈不闻炯炯盯着他,他装也装得像,他凑到秦颂跟前搓搓手嘻嘻笑着,“怎么会忘记呢,图纸都在我包里啦,还有一份也给姑母寄过去了,只要姑母给准信儿,立刻能动工!”
秦颂打了圆场,两人都消停了,而这时,换了马的周天熠和周天慕才过来,看到楚湮,同样也生出疑惑来。
“殿下。”楚湮把手边的包袱递给秦颂,自己则端正行到周天熠的一步之外,与沈不闻戏言时不着边际的笑敛起,他立得直,十分认真地与周天熠相对,弯腰俯首示意后,屈膝跪地,拱手于天,而缓缓置地。
沈不闻和沈素钰愕然望着眼前的场景,做不出任何反应。
稽首之礼。
身为诸华十二世家后裔的他们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稽首,拜中最重,臣拜君之拜。
“楚氏认主”沈不闻无知无觉地喃喃言说,终于明白昨夜楚家人又是跪又是求又是冷酷又是温情的究竟在试探昭王殿下什么了与其说是在试探,不如说是在考验周天熠是否有成为楚氏主君的资格。
周天熠也是第一次受这样重的大礼,其实诸华解体后,繁复的礼节被简化,三叩九拜的各种礼节如今也只在祭祀中会被严格区分,至于这九拜中最隆重的稽首礼,现在几乎是看不到了。
恪守诸华时期的大礼,行得如此严谨又庄重,楚氏是十二世家无疑了。
周天熠形容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喜悦吗?有的,这是诸华世家对自己的认可,何等殊荣。惶惑吗?也有的,他何德何能驱使轩辕氏的臣下。担忧吗?还是有的,他的风头太盛,回京之后,他的皇兄恐怕再无法容他,而他也不得不与之分庭。
周天熠打破君臣的一步距离,上前扶起地上的人,“楚湮,随我来吧。”他淡淡说道,语气近乎平静到毫无波澜,而后才轻松地笑起,面向所有人,“走吧,该出发了。”
豫岩卷番外、知天命()
是夜,周天熠独自一人在楚宅客房门前的小院里踱步,先前离开这里时,他没觉得短时间里还会再过来,甚至像现在这样过一夜。
得知远在京周深宫里的母妃被构陷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日,他的冲动已趋于冷静,恰好趁这夜深人静时,好好将手中已掌握的情报做一番整理,能顺出一条线,更好。
“殿下。”
一盏灯笼在夜色中由远及近向他而来,周天熠听出是楚湮的声音,未做防备,“楚二公子深夜来访,又为何事?”楚湮无事不登三宝殿,前一次他夜里来寻他,大方地给了他“奇门五行令”,也使他避免于楚沁玲的暗算,那么这次,他又是来为他做提醒和预警的吗?
“殿下可愿到观星台与我家祖父一叙?”
“现在?”周天熠有些意外,这时辰已算深夜,楚谭竟是要约他小叙,他定定看着楚湮,思考了片刻点了头,“好,烦请楚二公子带路。”
观星台建在接近山顶的一方平台上,是楚宅的制高点,周天熠所在的客房过去,大约要走上一刻。夏夜的山中是凉爽的,观星台的阁楼前点着四盏暗淡的引路灯,楚谭着广袖常服,凭栏观天,周天熠望着他的背影,下意识也抬起了头。
“天象变幻,人世常理,殿下看到了什么?”
周天熠的注意力被楚谭的声音拉了回来,几次见面都没说太多话的楚太爷,这回的第一句就问倒了他,半晌,他苦笑了一下,实话实说,“楚老先生,天熠是浅薄之人,只看到了繁星满天,月照山河。”
如此实诚的回答让楚谭为之一愣,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周天熠往阁楼里邀。今夜观星台的侍人都被他遣退回去休息了,连带着两人喝的茶,都是楚湮上的。
“殿下,诸华解体后,分分合合三百年,再未有人完成‘大一统’。而今五更有齐王掌权,齐王虽肆意妄为,却也只为利国强兵富民之事。九绕国君被其下三子架空,国内呈三王鼎立,秦王、岐王、晋王皆有雄才大略,若有朝一日三王完全齐心协力,其势难挡。”
楚谭全无迂回地说着如今邻国的状况,一边也观察着坐在他对面的周天熠的神态。
诸华形势复杂,五更自齐王摄政后,国内涌动不安的状态已有所缓解,可九绕三国的争争斗斗从未停止过,那三人不计前嫌齐力对外,可能吗?
不过比起这个,周天熠更想听一下面前的老人对本国的看法,“老先生所言极是,那四方呢?”才问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了其中的唐突,在他这个亲王面前议论四方是非恐有不妥,周天熠的表情一缓,又说道:“楚老先生不必有所顾虑,今夜所谈只留在今夜。”
楚谭这才听懂周天熠话里的意思,摇摇头否定,“殿下误会了,老头子已经这把年纪了,不怕死。皇帝陛下或许是一代明君,可一山不容二虎。殿下,四方虽是三国中国力最盛的,但那是始于先帝止戈息战而休养生息的积累,连年征战对国库影响不小,战后重建更是一笔巨额花销,倘若皇帝陛下只把眼光放在近前,四方”他顿了顿,冷静地又说,“命不久矣。”
周天熠很清楚楚谭所说的“眼光近前”是指近前的谁人,那就是他啊。的确,二皇兄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于他,现在还都是些小事,以后闹大了,不仅四方国政会乱,邻国亦会趁虚而入,瓜分四方。“命不久矣”不是一句吓人的话。
说了太多,楚谭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瓷杯碰桌面的声音响起,他的脸上忽有笑意,并且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讽刺,“殿下既无心高位,却对政事不肯罢手,如此下去,殿下何以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殿下如今境遇,顺流必亡,逆流则有一线生机,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殿下别无选择。”
周天熠说不出话,楚谭说的对,他既无心高位,又想身边人不因自己而受牵连,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手一切做个真正的富贵闲王。可他没有也办不到,在战场多年的他深刻地明白,手里没有力量的人会被任意宰割,没有是非对错,只有输赢成败,所以他班师回京后,仍在经营自己的势力
这说到底,也是他从未信任过这位皇帝二哥所致。
而现在再放手一切,莫说他做不到,也已经晚了,豫岩救治疫病和惩戒权贵的声名一出,他的二皇兄就会完全把他当敌人以待,他退无可退。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尽量避免与周天磊起冲突,周天熠叹了口气,“天熠没有纵横天下的野心。”
“但殿下有爱人之心。”
“天熠一介武人,没有治世安邦的才能。”
“殿下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天熠还想说什么,被楚谭摆手阻止了,他悠悠笑起,也让紧张而争锋相对的气氛缓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