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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车无辜的大眼一眨一眨，小手放在嘴边，旁边的高澄和那小兵都看得痴了。
“你……哼！反正你就要去洛阳，也没什么福分享受贺六浑的恩泽，我何必与你计较？”
韩氏一甩帕子，遮了半边脸。本想营造出欲迎还拒的美好意境，无奈刚才郑大车的话影响力太强了，在娄昭君和郑大车这两个大美女的高大上面前，她的举动如小丑跳梁。
“唉！韩姐姐，您是没看到那尔朱英娥啊！她那高贵典雅，与娄姐姐的贤良淑德可是相得益彰！她若是来了……”
郑大车还没说完，刚喝了口茶的高澄听到“贤良淑德”四个字，想起密令上对郑大车的形容，茶水果然喷了一地。
“澄儿，你父亲是要将那尔朱英娥纳为侧室，还是已经纳了？”
娄昭君忍住笑意，询问高澄。
“父亲是想而已……其实，母亲您也知道，那女人毕竟姓尔朱……不过那穆氏倒是已经收入房了……”
高澄眼神躲闪，也许还有很多，没有告诉娄昭君。
“大车妹妹，那尔朱大将军对你称赞有加，皇上又对你仰慕不已，只好委屈你重新收拾东西，速速赶到洛阳，别辜负了他们的青眼有加啊！”
娄昭君努力装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还是快快送走这个不靠谱程度和她大姐不相上下的大佛明智些。
“我不要！那皇帝只爱他那些……”
郑大车突然止住，这宫廷秘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那告诉她的人说了，如果说出去，是会杀头的！
“那些什么？”
韩氏知道郑大车肯定有难言之隐，幸灾乐祸地追问。
“反正，你们送我来，又送我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这叫我情何以堪？”
郑大车好歹是读过几年书的书香世家小姐出身，要认真起来，也不容易打发！
107红颜薄命（）
“郑小姐，你来，不是我请你来的，是贺六浑。你可以去跟他要解释。你走，也不是我赶你走的，是大将军和皇上。你可以去跟他们要恩典。你刚进高府不到一个时辰，就离开。晋州还没人见过你，自然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若你不肯走，我们为了皇命，得压着你走，到时若一路泄露了风声，坏了你的名声，那我就没办法了。”
娄昭君威逼利诱，以为她是吃素的，想威胁她？
“我……”
郑大车讨不到半点好，眼圈一红，如娇弱的花儿一般我见犹怜。
“姐姐说的是，郑大姐……哦，你都嫁了几个丈夫了，都不能称大姐了……郑夫人，你硬留下来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早早出发，免得那边皇上等急了，指不定要你快马加鞭，别累坏了你这身子骨儿啊！”
这个时代，对不熟的未婚女子不是称小姐，而是称大姐。这个无语的称呼一直延续到唐朝。韩氏故意挖苦郑大车，让郑大车更是欲哭不哭，简直让高澄和小兵上前英雄救美了。
“王氏，你去看看郑大姐的行李有没有缺漏的东西。新荷，你去准备些吃食，让郑大姐路上可以当零嘴。”
娄昭君不在这里拖泥带水，直接下命令。
王氏平时受娄昭君照顾甚多，耳濡目染也领会了娄昭君要她检查郑大车行李的真实意图。
“好的，姐姐，我这就去看看。”
她听说韩氏在主屋里闹，正赶过来想要帮娄昭君解围。见娄昭君布置任务，就马上应下，刚进门的脚步立即往外走，让郑大车来不及阻止。新荷速度更快，刚现身就飞身出门了，她连看清人家的脸都没办法。
“那又是谁？”
郑大车见无力阻止，干脆又恢复刚才迷糊的个性，八卦心理抬头，让她忘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不去洛阳。
“那个，是贺六浑的第二个妾室，刚替贺六浑生了个儿子的王氏。”
韩氏得意洋洋地晒着，小样儿，你要进门，得算第三个妾室了！哦，不，算上洛阳那两个，得轮到第五了！
“王氏……那韩姐姐，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郑大车不知是真的单纯天真，还是真的单纯天真，反正，又正正戳中韩氏的痛处。
“我……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这屋子里的，管那么多干嘛！”
韩氏气得七窍生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都扭曲了，手帕一挥，跺脚再跺脚。
“我只是好奇啊！你比娄姐姐大，又比王氏先进门……难不成……你连蛋都还没生一个出来？”
郑大车一副“我懂了”的表情，抛给韩氏“我可怜你”的眼神。
“我生什么也与你无关！你……你还是快收拾好东西去洛阳吧！”
韩氏快将手中的帕子给绞成碎片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
“哎呀！我可真是红颜薄命啊！想我十三岁就被父亲硬五花大绑塞进花轿嫁给广平王，那还是正房夫人呢。那元悌虽然和我同年，但也孩子心性，玩玩闹闹也便凑合着过。结果没过几年，尔朱荣河阴之变就河阴之变嘛，把元悌给杀了，害我成了寡妇。他抢我过去就抢我过去嘛，却让我一直被他那些妻妾排挤，一直独守空房。好不容易以为贺六浑能怜香惜玉，给我幸福。结果，这屁股还没捂热呢，就得去嫁给那三宫六院还变态的皇帝！我可真是红颜薄命啊！”
郑大车见王氏和新荷收拾好了进来复命，这才想起自己的主题，干脆软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她这样的美人儿做起这种事，倒是没有泼妇骂街的撒野蛮缠，反而多了命途多舛的无可奈何。
“郑大姐，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是……”
韩氏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理解了郑大车的这么一大串如唱戏一般的哭诉后，忍不住上前要捏捏她的腰。
听说，若是处子，腰肉更柔韧。
“呜呜呜……”
郑大车抬起泪汪汪的大眼，默认了韩氏的怀疑。
“韩氏！”
娄昭君喝住韩氏的举动，不管郑大车是什么，反正她都要上洛阳了，不要惹事生非。
“哈哈哈……你还真是红颜薄命啊！还是个克夫命！快走快走！我家贺六浑还有大把前程要拼搏，别在这哭哭啼啼的，坏了我们家的风水！”
108泄露秘辛（）
韩氏不仅仅是幸灾乐祸了，落井下石更是她的强项。
“妹妹，别如此悲观。船到桥头自然直，去了洛阳，入了皇上的眼，大把的荣华富贵，贺六浑无法给你的，上天自会补偿你的。”
娄昭君见天色还好，上前扶起郑大车，帮她整理好衣服，又唤新荷打水来替她梳洗一番，一边送她往外屋的马车走去，一边宽慰她。
“姐姐……”
韩氏还想添油加醋，娄昭君用眼神制止她。
“韩氏，下个月的月例可能要收紧些，我们得省些钱让贺六浑打拼啊！”
娄昭君发挥当初在娄府的软硬兼施的妙招，果然，韩氏立即把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姐姐心系天下，不会在这小钱上和我们计较的，对吧王氏？”
韩氏想拉同党，孤立娄昭君，为自己争取那么点可数的月例。
“我都听姐姐安排。”
王氏立即划清界线，她才不会笨笨地和韩氏站在一队呢！谁对她好，谁真正掌控家里生计，她韩氏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
“唉！娄姐姐，您真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军粮的心啊！我真真是佩服您！”
看到敞开的马车里严严实实的各类零嘴和生活用品，郑大车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也罢，就留点有用信息给娄昭君，权当报答她送她那么多零嘴的份上吧！
“你一路小心，有什么需要尽管和高澄说，不用客气！”
娄昭君止住郑大车的话头，有些事情，她不想知道太多。
“不！娄姐姐，日后我们也许不再见面了。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一些之前尔朱荣府里的传言，让您做做参考。”
郑大车觉得，娄昭君招呼这么一府妾室都够头大了，幸亏当年元悌没有招什么妾室，要不她早就给他脸色看了。
“你都说是传言了，哪些传言不是以讹传讹的？还是……”
娄昭君不想听，她感觉到应该和那尔朱英娥有关的秘辛。她不想听，不想听！
“娄姐姐，您听我说完。其实，年初，尔朱英娥怀孕待产。那孝庄帝是骗尔朱荣说尔朱英娥已经生了外孙，请他进宫共享天伦。尔朱荣最疼他这个大女儿，不疑有他，才进了宫。结果孝庄帝不仅杀了尔朱荣，还杀了随之进宫的尔朱荣长子、英娥弟弟尔朱菩提等30人。尔朱荣嫡系子女几乎被孝庄帝连根拔起，才有那尔朱兆以报仇之名起兵讨伐、杀了孝庄帝的后话。”
郑大车急急拉了娄昭君到一边，轻声告诉娄昭君这宫里秘辛。这些，若不是尔朱荣府里的人，是无法知道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娄昭君正色，这些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郑大车是要拉她下水，日后和她同上一条船吗？
“姐姐，我是看您投缘，才告诉您这些的。那尔朱兆另立新皇之后，尔朱荣的府里的众女子被他强抢或者遣散，我才被贺六浑的手下趁乱带了过来的。我临走前，尔朱英娥被尔朱兆困在后宫，尔朱兆逼她再嫁，她不肯，这才被软禁宫中。那贺六浑应该最多就见了尔朱英娥一面而已，他此时在山东招兵买马，半路又强换了尔朱荣老婆的三百匹好马，哪里还有时间回洛阳娶那刚烈的尔朱英娥？”
郑大车硬是把嘴凑到娄昭君耳边，无论她愿不愿听，都把自己想说的全告诉她。
“然后呢？”
娄昭君看郑大车硬是要把话说完，干脆笑着问她，告诉她这些最终要干什么。
“所以呀，贺六浑娶尔朱英娥当侧室，那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您无须担心！”
郑大车揉了揉脖子，伸长脖子说话，还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