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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因为德国人上厕所的时候有阅读的习惯,所以瓦尔公司干脆把厕所的手纸上都印上了广告,拿这个都能卖出钱来,简直把厕所事业吃干榨尽了。
总而言之,瓦尔公司在德国的五个重要城市,居然靠这种广告收入,每年盈利3000万欧元。价值就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了。
可见,民营企业通过市场手段来建设公共基础设施,并且是免费开放的,这件事是成立的。
那除了广告呢?你放心,商人有的是办法,一边去建免费的公共基础设施,一边还把钱挣了。比如说,把公共基础设施的冠名权给拍卖了。再比如说,把像灯塔这样的设施改造成旅游景点,在山东的日照、福建的鼓浪屿,灯塔就是景点,不也可以把钱收回来吗?所以市场有的是办法,空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免费的福利,其实背后都有成本
我们再回到科斯老先生的主张,回到真实世界的经济学上来。一天,我们的策划人陈新杰先生给我看了一本著名的经济学教科书——曼昆先生写的经济学原理,上面有这样一段话。
大意是,美国7月4日国庆日这天,美国很多小镇上的居民都要看烟花。曼昆就算了一笔账,说这烟花一定得政府来放。我们假设每个小镇居民看烟花的费用是10美元,如果这个小镇有500个居民的话,这不就有5000美元了吗?而政府只要花1000美元就可以把烟花给放了,等于赚了每个居民8美元,所以这事得政府来做。
这件事在黑板上推演是很好算的,可是真实世界中,经济真的是这样在运行吗?至少我个人的体验就不是这样。比如说,我在三亚亚龙湾的海滩上,看见一个小伙子向姑娘求婚(也许是表白),人家就掏了五万元钱在那儿放烟花,亚龙湾的所有游客都看得见,都可以祝福他们这段爱情,那又何尝不可呢?政府担心的“搭便车”的情况,至少在这个情景里是不存在的,这就叫真实世界的经济学。
如果放烟花这件事可以按照曼昆先生这样来算,那政府就可以收一切税了。比如说,政府说,我们在小镇门口塑一个维纳斯雕像好不好?我们在广场中间搞一个喷泉好不好?你们的眼睛看到了好的东西,你们都受益了,我们就要收税。如果这个推导成立的话,政府就可以无止境地收税,无止境地创造那些也许你并不需要的福利。
讲到这儿,我们就得提到经济学中的一个结论:好像是免费的福利,其实背后都有成本。
你会说,灯塔或者厕所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那么,那些天然应该由政府来操办的事,市场还有没有介入的空间呢?比如说监狱,这总不能由私人老板来办吧?
那你还真错了,美国现在8%的犯人,也就是有13万名犯人,真的就住在私人老板办的监狱里。当然,这有一个历史原因,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美国的两任总统,一个是尼克松,强力打击毒品犯罪;另一个是里根,大力打击非法移民。这就导致美国的监狱里面犯人爆棚,床位不够用了,整个管理措施也跟不上了,政府经费也不够用了。怎么办?美国便尝试引入市场机制,开始允许私人办监狱。效果怎么样?几十年运行下来,还不错。
我们用数字说话,比如说建造一所监狱,私营企业通常只需要5000万美元。如果政府来干,没6700万美元打底不行。从时间上来讲,私人老板只需要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政府来建的话,为了防止各种跑冒滴漏,所以监管得要严一点儿,建一所监狱的平均时间是四年到五年。
从看管犯人的成本上来看,私人监狱至少要节省10%~30%,那效果如何?还有两组数字,一组是每10万个犯人的自杀率,私人监狱里面是30人,而政府主办的监狱里面是48人。另外一组数字,就是管教的结果——犯人放出去后,一年内重新犯罪,又二进宫,这样的比例是多少?私人监狱是17%,而政府主办的监狱是34%,整整高了一倍。
所以在美国近几十年的实践中,发现私人完全可以介入监狱这样一个天经地义由政府来做的领域,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你可能又会问,那些紧急救助服务,比如消防队能不能由私人来办呢?这就要说到2010年发生在美国的一则新闻。美国田纳西州有一个县叫奥拜恩县,这个县的公民做了一个决定,把政府的很多设施、服务砍掉,这样就可以少交点税,比如说消防队。如果失火怎么办?相邻的南富尔顿县有消防队,我们给他们交点钱,万一有火灾,让他们来救。
这样一个安排本身无可厚非,但是2010年,当地有个叫吉尼的人家里失火了,他抓起电话就打给南富尔顿县的消防队,说赶紧来救火。人家说没问题,10分钟就到。但是紧接着电话又拨回来了,问他有没有交每年75美元的火灾保险。吉尼说:“没有啊,你们赶紧来救火,救完火多少钱咱好商量。”人家说那可不成,没有交保险是不救的,“啪”就把电话给撂了。
吉尼正在抓狂的时候,一看南富尔顿县的消防车来了,以为是人家发了善心。没想到,让人感觉极其纠结,而且在道德上引发激烈争论的一个场景发生了——消防队的车到了之后,不是去救吉尼家的火,而是救吉尼的邻居。因为邻居一看这边失火了,就赶紧给消防队打电话,消防队一查底册,这个人交消防保险了,赶紧派消防车到他们家来救火。所以,只见消防队员拿着消防水管对着一所没有着火的房子在那儿滋水,而生生看着旁边烈火熊熊的吉尼一家烧为一片废墟。
当时,在美国舆论界就掀起了两股风暴,一派严厉地批评消防队的做法:我们是有文明底线的国家好不好?为了75美元,你们就见火不救,好意思吗?这是一个道德上的沦落。
而另一派的意见是:吉尼这种人在美国社会太多了,他们平时就习惯了白吃白喝,至少是蹭吃蹭喝。平时让他交钱他不交,一旦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他们又搬出道德大旗来说事。这种人不惩罚,以后谁还买火灾保险呢?
最终也没有结论,但你不觉得这两派意见都有它的道理吗?
中国第一支私人消防队
你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只会出现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中国其实也有一个范例。
第81章 个人崛起的力量(9)()
这就得说到1999年的时候,吉林省的公主岭市下面有一个镇,叫范家屯镇。范家屯的人口并不多,12万人。政府的消防设施其实是布不到这种镇级单位的,所以就出现了一个聪明人,这个人叫孙国华。他一算觉得这事干得,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凑了将近50万元钱,买了四辆水罐消防车,招了十几个消防队员,把这盘生意给干起来了。这可不是政府的消防队,是地地道道的民营公司。
孙国华算的账也很简单,我们这个范家屯镇一共12万人,一个人一年给我交一元钱,不多吧?就12万元。然后还有一些政府机构、一些厂,他们再多交点,这样一年大概能收到20万元。维持这个消防队的日常开支,大概成本是14万元,这样兄弟几个一年还能挣上6万元钱。你看,这个账算得挺好吧?
刚开始的时候,政府也比较支持,既然政府无力承担办消防队的成本,那民营公司来干也挺好,就帮他收这一块钱。
可想而知,不可能足额地收上来,但经过政府官员们的吆喝,一年大概能收上10万元钱,所以刚开始消防队虽然赔钱,但是赔得并不多。
但是,到了2000年左右,政府,尤其是乡村的基层政府,开始禁止对农民进行乱摊派、乱收费。一块两块的,说多不多,但是它毕竟也属于政府正常税收之外的摊派费用。政府便拱拱手说:“孙国华,这钱我们没法帮您收了,您自个儿想招吧。”
所以,孙国华就多了一项任务——跟各个村签一份防火协议,你们村每户交一块钱,我来给你们提供消防服务。但是没有了政府背书,这钱收起来就困难了,孙国华这个消防队经营得就十分艰难了。
话说到了2005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范家屯这个镇下面有一个叫作尖山子村的村子失火了,大家就给公主岭市的消防队打电话。对方说,我们的消防车到你们那儿至少一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范家屯有一个民营的消防队,赶紧去找他们。
结果电话就打到了孙国华那儿。孙国华一看缴费记录,说你们村这火我不能救,因为按户数来算,我今年应该收你们村3700元钱,但是你们只肯交1000元钱,这生意做不成,我已经把钱退给你们了。既然退了钱,那我跟你们没这份儿交情,这火我不救。
这跟前面讲的美国吉尼一家的情况是不是一模一样?这件事同样引发了各种各样的争议。报纸上说,你是干消防队的好不好?你跟大夫一样,病人在你们家门口,你就活活看着他死?你良心何在?
消防队这个案例跟前面讲的监狱、灯塔有个区别,它其中叠加了一个道德因素。当然,孙国华也有他的道理,因为对他来讲,这是一盘生意,他陷入一个困境:如果你不交钱,遇到火灾我也救,那大家就都不交钱了,那些原来交钱的村子也不会交了。总不能说,你们家失火了,我去救的时候,咱们先讨价还价一番,因为要烧掉的东西值两万元钱,所以你得给我一万元,那不就显得更不近人情了吗?如果不能提前把这个钱收了,现场再去讨价还价,那引发的道德争议恐怕会更激烈。这是孙国华这方面的道理。
当然,也有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说消防队这种事如果让民营企业来办,会引发道德风险,他们会不会自己去纵火啊?我觉得这样想的人就有点不讲理,明明靠救火就能够挣钱,他干吗要冒着犯重罪的风险去纵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