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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与民主学会这帮知识分子是有头脑的,马上就宣布,“光辉道路”不行了。因为在理论战场上他们已经失败了,所以他们现在狗急跳墙,居然要对我们这些知识分子下手了。
这场爆炸案是在7月发生的,8月,藤森就把“光辉道路”总部给来了一个包抄。怎么回事呢?藤森政府上台之后,成立了一支秘密警察部队,专门针对“光辉道路”的头领,就是古茨曼那伙人,秘密地进行调查。
他们觉得古茨曼这帮人应该不在秘鲁农村,而是藏在首都利马的某处,而且据一些情报显示,他们就藏在利马的富人区。所以,秘密警察们就天天在富人区扒垃圾筒,寻找蛛丝马迹。后来,在一些伏特加酒瓶子和一些香烟的烟嘴上面找到一些线索,马上就包围此地,当场就把他们按住了。
也真是天要绝“光辉道路”,当天他们正在开中央委员会的全体会议,8个头儿到场了7个,全部让警察带走了。那个又瘦又帅又有思想的古茨曼从此沦为阶下囚。据说,他现在还活着,虽然他死不悔改,但是“光辉道路”经此一劫,永远丧失了战斗力。
三个主人公,命运各不同
我们把20世纪秘鲁这个国家几十年的历史,简单给大家做了一个交代,现在大戏落幕了,其中的三个主人公命运各不相同。古茨曼先生就是再帅,这辈子也得把牢底坐穿了,因为他所代表的那一整套暴力思想,以及“光辉道路”这样的恐怖组织是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的,这样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藤森后来的故事也简单讲一下。他执政了10年,2000年的时候,不知道他哪根筋动了,突然借在文莱召开apec领导人会议的机会,飞回了日本,因为他有双重国籍。2002年,秘鲁以挪用公款的罪名,对流亡日本的前总统藤森发出了国际逮捕令。2005年之前,他就一直在日本政治避难。
但是,藤森又不甘当一个普通人,这就是政治家的一个特点。2005年,他又跑回南美洲,号称要参加那一年的秘鲁总统大选。他第一站没敢到秘鲁,跑到了秘鲁的敌国——智利的圣地亚哥登陆。
智利政府听说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他下了飞机就被抓了起来。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外交折冲,把藤森引渡给了秘鲁政府。于是,他也成了阶下囚。现在他也活着。
第14章 从经济学开始升级认知(8)()
我相信未来的历史对他的评价会出现两极分化。有的人会觉得他就是个独裁者,这也是事实。也有人会觉得,他毕竟带领这个国家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这个国家的经济起飞是由他奠定了制度性的基础。所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确实,20世纪的历史有这么一道独特的风景——“二战”之后很多第三世界国家完成经济崛起,往往背后都有一个强人的影子。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比如东亚的韩国,中国的台湾地区,新加坡,南美洲的智利、秘鲁,都是这种情况。
这种强人的是非功过在历史上怎么评价,我们得等着看。藤森稍可自慰的是,他的女儿藤森庆子现在仍然活跃在秘鲁的政坛上,接过父亲的钢枪,仍然在战斗。
这个故事真正的主人公德索托的下场又怎么样呢?
他后来当上了秘鲁国家中央银行的行长,现在仍然是一个蜚声世界的经济学家。也许大家会觉得很奇怪,他不是跟藤森是一伙的吗?后来,藤森的政敌在清算这个政府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挤对德索托呢?还真没有。
1990年藤森上台的时候,其实邀请过德索托,让他直接来当总理,可是德索托不干。这是明智之举,我就是一个学者,我当好你的改革办的参谋长就可以了。
藤森其实也挺难受的,因为当时有一个调查,秘鲁最有影响力的机构一共有四个:第一是总统府,第二是军队,第三是教会,第四就是德索托领导的自由与民主学会。
他的政敌经常骂他:“你根本就不是总统,你就是个傀儡,所有改革其实都是德索托干的!”所以,藤森私下也经常说德索托的坏话,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可以理解。
但德索托特别聪明,该退的时候他就退了。1992年的时候,藤森干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可能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也是仅此一例,就是自我政变。
藤森是什么人?他是一个文人的民选总统,但是几年之后,他居然有本事串通军队搞了一次政变:把议会给解散了,把宪法也修改了,把很多保护自由权利的法律给废除了,甚至把很多议员都给赶走了,把最高法院的法官也撤换了;他自己集立法、行政、执法大权于一身,变成了一个独裁者。德索托一看风头不对,就辞职不干了。
1996年,自由与民主学会的学者全体急流勇退,从政府序列当中撤了出来,还原回一个学术机构的本色。这才是最难的事情。要去当官的时候,兄弟们自然愿意跟着上,可要撤的时候,大家愿不愿意跟着撤呢?要知道,这可是1996年,藤森的地位如日中天,距离他倒台还有4年时间。难道德索托能够未卜先知吗?就像我们中国古代的故事里面的范蠡,知道可以助勾践大王成大业,但是此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所以飘然远隐去做生意了,当了陶朱公。德索托是不是也有这个本事?
其实不一定,一个学者只要他初心不改,就不见得愿意跟政治掺和那么深,一看这个国家在制度上已经上了轨道,他还有什么作用呢?当然就回去搞他的学术研究了。后来,秘鲁的政治动荡对这帮学者没有什么影响。
怎么做才是一个好的经济学家?
我并不是想说德索托有多少政治智慧,而是想通过他的故事来问一个问题:怎么做才是一个好的经济学家?
中国的经济学家太多了,满坑满谷都是,忙着参加各种各样的论坛、会议,发表学术著作,动不动就说:“我觉得央行这个利息该调了。”老百姓听起来总觉得莫衷一是,似是而非。他们之间还吵架,我们该听谁的呢?在这里,我给大家几点建议。
按照我们中国古代的说法,一个知识分子好不好有三个标准:立德、立言、立功。
先说立德。很多经济学家都自我标榜说,自己是替穷人说话的,所以自己是一个有道德的经济学家,血液里全部流着道德的血,富人们的钱都应该归穷人。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是在这方面,我更加信服茅于轼老先生说的那句话:“我替富人说话,但是替穷人办事。”
经济学家的道德不是贫富之争,因为你是一个学者,而一个学者的道德主要看他治学的方式。20世纪的经济学界有一个思潮,就是批判“黑板上的经济学”。什么叫“黑板上的经济学”?就是一脑子的公式,天天只会在纸上、黑板上做数理推演,对真实生活中的经济交易既没有能力去调查,也毫无兴趣,这就叫“黑板上的经济学”。
而德索托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明明看到秘鲁政府的效率低下,但是他不满足于这样一个定性的判断,偏要搞定量的调查。所以,他派了两组学生搞对照组,一个在美国,一个在秘鲁,最后拿出真实的数据作为结论来说服公众。这就叫“用脚做学问”,是搞田野考察这一派的。
后来还有一件事,他当秘鲁中央银行行长之后,有一次到印尼的巴厘岛去度假。当地政府一看来了一个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家,就用专机把他送到雅加达,给印尼的内阁成员做了一场演讲。德索托讲的还是那一套,你们国家要想富,一定要保护穷人的产权,等等。印尼的内阁成员就有人说:“穷人的产权不是不想保护,只是太复杂了,搞不清楚。”德索托说:“谁说搞不清楚?我刚刚从巴厘岛来,我闲来无事,到农村的农田里去散步。我作为一个外人,我当然搞不清楚哪片田是哪家的,但是谁知道?狗都知道,我从这家的田走到那家田的时候,这家的狗就不叫了,换那家的狗开始叫。狗都知道的事情,分清楚有那么难吗?”这种经济学家就经常从现实生活中,再反过来思考那些经济学高大上的问题。
“经济解释”这套书的作者张五常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他年轻的时候学经济学面对过一个问题。这问题本身很复杂,简单地说就是:一个养蜜蜂的和一个种果树的,他们之间应该谁给谁钱?因为蜜蜂养多了,对于果树的授粉、开花、结果肯定有好处。而果树养多了,对蜜蜂采蜜也有好处,他们之间应该谁给谁钱呢?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经济学问题。张五常先生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居然就一脑门子扎到了华盛顿州那些养果树和养蜜蜂的人群中,后来成了半个养蜂专家和果树专家。
再比如,他后来为了搞清楚一个经济学问题,居然亲自去卖橘子。后来,他还写了一本书,就叫卖橘者言。他后来还在中国大陆,跑到玉石市场、菜市场做了大量的研究。张五常的书不是那种“黑板上的经济学”。“经济解释”这套书中没有一个数学公式,全部是来自对现实生活中经济交易的思考,而这些思考非常鲜活。这就是有道德的经济学家。
再来说说立功。“活着就为改变世界”,这句话人人都听说过,也确实是人之常情,经济学家也不例外。但是,经济学家立功有两套做法。第一套做法,我们经常看得到,就是登台演讲,念兹在兹的都是那些政府工作的技术细节。比如,“我觉得利息该调了”“存款准备金率现在不大对”“人民币是不是该贬一贬了”。
也不能说这不是经济学家应该思考的问题,但是如果你的思维仅仅局限在这些上面,你还是经济学家吗?你就是一个编外的政府官员。说白了,你的全部心思就在于要当一个政府的师爷,是幕僚。讲得好听一点,你是国师,但您介入政治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