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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具这么发达,自己家儿子怎么还找不着媳妇呢?”
这就是万物一系演化而来的总规律:依存条件越来越多了。我们看几百年前的人类,就拿中国来说,男耕女织,男的在外面挣钱,女的在家里持家,会洗衣服、会做饭就可以了,所以找到那个匹配度合适的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可是现在呢?整个人类对外界的依存条件越来越多,我们并不依存于家里的婆娘给我们做饭,因为可以订外卖,所以整个社会的协作体系越来越复杂。因此,我们再回家看到老婆,眼光就不大一样了,互相之间提的条件越来越多。颜值得高吧?得顺我的心意吧?还得有时间陪我吧?条件越来越多,导致现在两性关系越来越复杂。
很多人以为,有了互联网之后,人类的资源将会高效地匹配起来。表面上看是这样,但是因果关系颠倒了。不是因为有了互联网这个工具,所以匹配度才越来越高,而是因为匹配度越来越低,所以条件依存度越来越高,不得不发明了互联网这样的技术工具。
这两个理论放在我们一般人面前,总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不能理解。尤其是,它居然说万物一系演化是走向衰亡的。要知道,我们人类可是一种靠希望活着的动物。
我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就是熵增定律。就是说,整个宇宙是往那个确定性越来越少的地方去演化的,最后宇宙的结局是什么?热寂——每一个点的热量和质量分布都一模一样,生命现象当然再也不可能有了。人这种物种最后肯定是要灭亡的,整个宇宙将会是一片荒凉。
了解这个定律以后,我的心情好几天都不好: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挣钱、养儿育女,还有什么意义呢?人是需要一个意义支撑的。
每当人类观察这个世界的尺度变大一点的时候,总会出现新的颠覆性的理论,总方向就是人在大自然中的地位一路下跌。
每当遇到这样的新理论,我们在情感上总是难以接受的。要不然,当年的布鲁诺也不至于因为坚持日心说而被烧死,达尔文后半辈子也不至于过得那么郁闷,有那么多人骂他。
王东岳先生提出来的这套理论,我们没有把握说全世界都会接受,但是至少它符合这个总方向——人在大自然中的地位会继续下跌。人不是猴子变得那么简单了,而是万物一系演化最终阶段最悲惨的宿命承担者。
如果仅仅因为它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我们就在情感上排斥它,这不是一个聪明的态度,因为总有一些人的人生目标除了吃得香、穿得暖之外,还想在临死之前对世界的看法尽可能清澈一些。虽然我也深知宇宙是一个打不开的表壳,不可能得到最终的真理,但是能进一步是一步。
我们对世界到底应该抱什么态度?
我们对世界到底应该抱着悲观还是乐观的态度呢?
我以前讲过一个观点:眼下虽然有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解决方法一定不是退回到原来,而是要接着往前走,推动技术发展,推动经济发展,为未来获得的新手段来解决眼下的问题。这跟物演通论中递弱代偿的原理说不正好相反了吗?这需要一个解释。
理性乐观派(我常提出的观点)的所有观点,就是人类通过分工协作,获得更多的技术、更多的经济繁荣,这个事实在物演通论这套体系里面是完全可以包容的。只不过,一旦我们跳到一个更高的维度,再来看这个发展过程,可能就会得出一个悲观的判断,所以悲观和乐观其实是两个维度的不同导致的。怎么理解这个维度?给大家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恐龙。恐龙在地球上活了1。6亿年,如果我们在这期间去观察恐龙,会做出悲观的判断还是乐观的判断?当然是乐观的判断,恐龙的发展是不可阻挡的,最后会成为地球霸主。但是,最后恐龙突然灭绝了,大概在几百万年的时间里突然就完蛋了,为什么?现在有很多猜想,什么小行星撞地球、食物中毒等,可能是一个复合性的原因。
因为恐龙的能力太强,对外的依存度太高,所以环境发生任何一点变化,就像我们中国人经常说的“屋漏偏逢连阴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最后可能是一个复合的原因,导致这个脆弱的系统一下子崩溃了。而跟恐龙同时代的蟑螂,看起来很弱小,但是存在度高得很,到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所以,到底应该乐观还是悲观,是两个维度的判断。
再给大家举一个例子,一个吸毒的瘾君子,对他来讲今天的好消息是什么?就是找到钱,买到今天的毒品。可是,如果换一个维度呢?跳高一层,站在他的生命历程来看,今天搞到了毒品,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所以,悲观和乐观在从两个维度来看并不矛盾。
我们接着回到主题,我们对人类的未来到底应该持有一种理性乐观派的判断,还是像王东岳先生一样,持有一种悲观的判断?看起来这是两个南辕北辙的结论,但是我们一旦意识到它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理论的时候,就会发现二者其实并不矛盾,甚至它们得出各自结论的总原因都一样。
什么叫理性乐观派?它是一种典型的经济学的判断。它的鼻祖亚当斯密讲得好,因为人类的分工和协作,所以经济会持续发展。只要人类不断让分工越来越细密,协作越来越丰富,我们的经济一定会越来越繁荣,科技会越来越发达,我们当前面对的很多问题靠将来发现的手段一定可以解决。
同样的事实,王东岳先生也看到了,也接受了,只不过解释不一样。他称其为“代偿性的解决”,是不得已。因为存在度的下降,所以人类必须去发展更新的科技、更繁荣的经济来解决当下的问题。但是,这种代偿性的解决并不能回补存在度,而且因为不断地分化、残化再媾和形成的结构,稳定性是持续下降的,虽然从表面上看我们的能力提高了。
给大家举一个例子,20世纪,人类经济史上最重要的一个事件,也许就是福特汽车发明了流水线。工人分工协作,于是生产汽车的效能大幅度地提高了。但是,有一个系统性的危机也潜藏其中:资本家越来越怕工人罢工,因为任何一个环节的工人掉了链子,整个系统就会崩溃。
如果我们把这个原理再往极致去推论,假设这个分工协作系统越来越细密,理论上讲一定会达到那样的状态,就是全世界70亿人,甚至更多的人,每个人是一个分工。换句话讲,每一个人的存在是以其他所有人正常工作为前提的。任何一个人掉链子,总体就会崩溃。你可能觉得这个推论好像是对的,但是很难设想这种情境。那好,我们就来看两个我们能够理解的情境。
第一个情境,随着分工系统越来越发达,我们用什么方式来分工?一定会是模块化,对一个个系统进行封装,然后留出接口跟其他模块进行对接。比如,一个杯子是怎么造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因为那是玻璃工人的事。那个系统是封装起来的,我们对它毫不了解。
李笑来先生给我举过一个例子,如果倒转到一万年前,人类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有人怕血吗?没有。大家逮着小动物以后撕开就吃,怕血就甭活了。但是,当文明演进到孔子他老人家那个时候,他讲了一句话:“君子远庖厨。”因为有社会分工了,有人专门干厨房里的活儿,所以孔子这种君子就不去厨房看那个血淋淋的场面了。
可是,到了现代社会,居然有20%的人有晕血症,见血就晕。想想看,这在一万年前可能吗?如果你晕血,你就甭活。这说明整个社会的协作系统不断地封装起来之后,我们每个人对世界的真相其实都无法理解,我们看到的世界都是失真的。就像今天很多人说保护小动物,搁一万年以前,你还会保护小动物吗?
所以,我们观察世界的角度是失真的。德国社会学家贝克提出来一个理论,叫“风险社会”。什么叫风险社会?就是因为整个社会的协作度越来越复杂,以至于发生的很多危机冤无头、债无主,是“系统性的不负责任”。这是社会学里面的一个词。就是说,今天大气污染了,核能泛滥了,发生了各种各样的灾难,赖谁呢?谁也赖不着。100年前的工人如果过得不好,他知道是资本家在欺负他。今天如果一个人在社会竞争中失败,他该怪谁呢?也许周边的人对他都很友善,是整个社会的协作系统把他挤到了边缘,所以真是“冤无头,债无主”。
所以,今天社会上发生的很多危机性事件,像劫机等各种各样的恐怖活动,掌握全世界资讯最发达的美国政府,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美国政府和塔利班的那些战士互相之间完全无法对话,他们每个人眼里的世界完全失真,甚至已经断送了再对话的可能性。这会导致什么结果?也许仅仅因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对世界的理解和周边人不一样,而周边人也无法探测他的精神世界,这样一个人就会引发巨大的危机事件。
2015年3月,欧洲发生了一场空难。有一个德国飞行员,他只是飞机上的副驾驶,他趁着机长出去上厕所的时机,把飞机驾驶室的门给反锁了,然后驾驶着这架飞机一头撞到了山上,飞机上几百条人命全部给他做了陪葬。你说这个人为了什么?他在德国当飞行员,按说待遇应该是不错的,不可能是饥寒交迫、仇恨社会。后来人们发现,他是因为患了抑郁症,不想活了,所以带着其他人陪葬了。
整个现代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协作系统,比如说我们坐飞机,只能假设那个封装起来的系统,就是航空公司已经把他们的飞行驾驶员的精神状态和健康状态全部了解了,而且已经处理好了,所以才放心地买票上飞机。连航空公司的人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