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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考察过英格兰社会的人有很多,比如说伟大的革命导师恩格斯。他那时候还很年轻,1844年在伦敦待过一段时间,然后写了一本书叫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他在伦敦看到的的确都是贫民窟,是工人阶级在啼饥号寒。到了1892年,他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已是名作,正要出版第二版,恩格斯写了一篇序言,在序言里老老实实承认,当年描述的情况现在在英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当然,恩格斯接着又讲了“但是”,但那都是后话了。在工业革命阶段,当时人们感受到的那种痛苦、那种不堪,后来才发现全是谎言,全是错误。
其实当时很多把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描述得一团漆黑的人,是根本没有到工业区待过的文人,包括有些贵族老爷到工业区一看,那么脏乱差,居然把衣服晒在户外!在当时的工人住宅区里,这儿拉一根绳,那儿拉一根绳,就像20世纪80年代的上海一样,万国旗飘扬,到处都在晒内裤、晒胸罩、晒被单。
贵族老爷自然看不惯,但这恰恰是工业革命爆发之后英国人生活水平改善的一个标志,他们开始换洗衣服了。那个时候法国人一般不在外面晒衣服,一辈子就一件老棉袄,而且还是传代的,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白天当衣服,晚上当褥子,当然不用洗。虽然看起来很干净、很原生态,可那恰恰是落后和贫困的标志。
18世纪早期,英格兰人只能吃黑麦、燕麦做的面包,但是到了工业革命快结束的1850年前后,小麦做的面包,以及原来非常奢侈的肉、蔬菜、水果这些东西,已经进入了寻常百姓家。所以隔了100多年我们往回看,那段时期是最没有争议的人类经济和普遍状况蒸蒸日上的时段,尽管无论是当时人还是后来人都把它描述得一团漆黑。
我小时候真被吓得不轻。1968年,有几个意大利人和一个苏联学者在一幢小别墅里搞了一个小聚会,把全世界很多著名的科学家都给请去了,探讨人类未来会怎么样。一探讨,就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1972年,他们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报告,署名是罗马俱乐部,那篇报告叫增长的极限,内容是说,整个地球的资源快用完了,石油最多够用30年,人类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等等。
所以我上小学、初中的时候,老师就跟我们讲要环保,要发扬中华民族勤俭节约的好传统,资本主义再这么糟蹋,世界人民的好日子不多了。可是实际上呢?40多年已经过去了,各种资源的探明储量不仅没有减少,而且在增加,增长的极限没有到来,人们没有听那帮学者高瞻远瞩、无比正确的建议,我们仍然在玩命地往前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又过了几十年,到了1992年,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的联合国大会上,世界各国的领导人一起签了一本特别厚的文件,叫21世纪议程,就是说人类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再不停止发展的步伐就不行了。总而言之,大祸临头了,咱们得想想未来怎么过日子。
不管这些言论有多么崇高的动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说错了,因为它们对现状的描述、对未来的预期都没有兑现,最后被证明正确的是我们这些傻呵呵的理性乐观派。
我们为什么倾向于接受坏消息
我在前面提到过,有些人向我们传扬坏消息是图名图利,但问题的症结不在这儿,而在于我们作为听众和读者,为什么愿意听这些坏消息?生理学家告诉我们,我们的大脑中有一个区域叫杏仁核,它负责“预警”,说白了就是过滤信息的。因为人接收到的信息是非常丰富的,哪些信息对我们的生存、安全和繁衍至关重要,由杏仁核负责筛选。它还掌管人类的很多原始情绪,比如恐惧、愤怒、仇恨。在莽莽榛榛的原始森林里面,我们的贤明们,我们的祖先,就是靠这个杏仁核来分辨,哪里有老虎的身影,什么是豺狼的嚎叫,什么人动了我的女人,什么时候粮食不够吃了,这对我们能否生存下去至关重要。
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我们的大脑渐渐进化出了另外一部分,叫前额叶皮质,就是大脑皮层前额这块。这就高级多了,因为它管理很多亲社会行为,比如友谊、爱情、情感、协作、善意的表达、语言这些东西,它旨在平衡杏仁核那种很原始、不理性的反应。
这样的坏处是,一个坏消息进来之后,因为杏仁核是先进化出来的,总有个先来后到,它就会做出恐惧、仇恨这些反应,当大脑的前额叶皮质再去做理性处理的时候,杏仁核已经反应完了。这就是我们人类倾向于接受坏消息的一个生理基础的原因。
第40章 理性乐观派(4)()
这个知识是谁告诉我的?是一本书,叫富足。这本书跟我前面讲的很多观念是暗合的。生理学家是这样解释的,有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叫卡尼曼,就是思考,快与慢的作者,他发明了一个词叫“锚定效应”,什么意思?就是人的决策实际上是依据过往的信息和局限的信息做出来的,我们没有能力依靠全部信息来做决策。所以那些过往的和局部的信息就主导了我们的决策,因而产生了认知偏差。
举个简单的例子,19世纪末整个伦敦人民最烦恼的事情就是街上到处都是马粪,因为当时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车。当时的伦敦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了,马粪越堆越高,根本就没有办法清除掉,人们就觉得末日来临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汽车出现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因为他们只能根据过往的信息得出结论。
人类历史上这样的例子有很多,比如计算机刚发明的时候,ibm的创始人沃森就说过一句话,人类只需要五台电脑就够了。当时还有一个计算机学者说,人类总不能每家每户有一台电脑吧,这成何体统?他们没想到,几十年之后就实现了,就是人人一台电脑,有些人甚至还不止一台。
为什么他们当年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虽然在当年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但当时他们看到的电脑是什么样子?好几吨重,大得能装满一间屋子,这样的电脑当然不可能一人一台了。他们所有的决策都是根据过往和受局限的信息做出来的。
看到这儿,你可能会问,这锚定效应和对人类的悲观预期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就在理性乐观派这本书里,我看到一则材料,2008年美国的一个环保激进分子写了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替中国人算了一笔账,这笔账算完,美国人都傻眼了,说这样下去可不行,要遏制中国发展。
那笔账是这么算的,如果到2030年的时候,中国人的人均用纸量和美国人一样,是什么结果呢?中国一年消耗的纸张是全球纸张产量的两倍。到了2030年,如果中国人的人均汽车保有量是四个人有三辆车的话,那么全中国的稻田都应该铺上水泥变成停车场和高速公路才够用,因为那时候中国人要享有11亿辆汽车,而现在全世界汽车保有量不过才八点几亿辆。到2030年的时候,如果中国人有这么多车的话,一天要烧掉9500万桶石油,而现在全世界石油的日产量不过8500万桶,全都给中国人使还不够。就是这么一笔可怕的账。
这背后的道理,可不就是我们前面讲的锚定效应?我们是根据过往的经验对未来进行预期,这就会导致错觉。
其实资源使用是人类悲观论调最集中的一个领域,每个时代都会有这样的预期,英国人就受尽了这玩意儿的折磨。17世纪的时候,工业革命还没开始,但是英国经济已经开始稳步增长,当时一家炼铁厂一年要烧掉400英亩的森林,这还得了?酿酒厂也要烧火,一年也要烧掉几千卡车的木材。当时英国人就犯愁了,据说1650年英国的木材价格比50年前烧柴火时期的价格涨了七倍,很多地方已经出现穷人烧不起柴火被冻死的情况。
很多贵族,包括国家掌权者就惶惶不可终日,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英格兰这片土地上的森林很快就要被我们耗掉了,所以很忧虑。几百年以后,我们这些人就知道解决方案是什么了,很简单,把自己的床挪开,底下就是煤,烧煤。烧煤烧出来一个工业革命。但是问题又来了,人们又开始犯愁。
1865年的时候,工业革命在英国已经基本完成了,当时有一个经济学家说好日子快过到头了,现在的繁荣是用煤炭支撑起来的,美国人会把它用完。1866年由于这个经济学家的煽动,再加上当时媒体配合炒作,真的出现了煤炭恐慌,这是英国历史上非常著名的一年。当时英国的首相格雷斯顿在做年度预算的时候,就在下议院讲了一通话,说我们要趁着煤炭还没有用完,赶紧想办法在预算里留出足够的额度,把我们的国债给还完,因为好日子到头了。英国人现在处于历史的顶峰,以后再没这好日子了。甚至还建立了一个皇家煤炭运营委员会,来应对马上出现的煤炭危机。
但是历史就是这么讽刺,就在那10年,不知道是上帝有意和英国人开玩笑还是怎么回事,全世界范围内突然发现大量煤矿,对煤炭的焦虑一下子就解决了。接下来为什么忧虑呢?石油。
石油这玩意儿就像一个噩梦,占据了20世纪几乎所有媒介的重要话题榜。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一则材料,1910年美国的矿产局发布消息,说现在美国境内探明的石油储量够用10年,到1920年的时候告诉大家还能用13年,到1930年的时候告诉大家还能用13年。要知道,它不是基于理性的发布。每一次都告诉人们石油快用完了,我们不能再开汽车了,不能延续这样的生活方式了。一直到20世纪70年代,卡特总统还讲过这样的话,说我们这次繁荣的境况10年后就要终结了,旁边又有罗马俱乐部给他背书,所以当时人们觉得这就是必然的。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呢?实际情况是,现在仅仅靠美国的新技术开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