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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你改的?”我惊讶的问。“亲手改的。”杜明兖替我打开车门,我一坐进去低得好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上车发动车之后,整条街似乎都能听到他的动静,“我16岁生日拿了驾驶证,我爸送了我这辆车。每次我回美国就一件事,鼓捣这车,于是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可以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车。”我感慨,原来以为他想学汽车工程只是基于男孩子心里都有的赛车手的梦想呢,原来他已经很专业了,是我小瞧他了,“你可一定要考进去啊,不然太可惜了。”他这车本就是跑车,又被他改得面目全非,这舒适度确实欠妥。我有种坐在自行车上的感觉,可是已经被他惊艳的仪表盘吸引,没顾上这些不打紧的缺陷。
因为安娜堡是密歇根州的一个小镇,很快我们就上了高速。他彻底跑起来,不停轰着油门,车子的性能让我这个外行都能明显感觉和一般车不一样。
到了奥特莱斯,我以为像他这样的大明星都不会去逛这些打折牌子,没想到他买得不亦乐乎。我看着他一趟趟往车上搬东西,不禁感概谁说女人的购买力惊人,那一定是没见过杜明兖在商场里的样子。他仗着自己衣架子身材什么都试,耳根子又软,人家夸几句就买下来。我要求跟他分开逛,他也不反对。
晚上回酒店,我们一起展示这一天的战果,他给我买了跟他相同的帽衫和一件棉格子衬衫。他又掏出一件潮牌短袖比在我身前说:“高兴,你多穿点这样的衣服显得年轻。”“显得年轻?”我不悦地反问,“你们这些小年轻追求潮牌,我也没明白这衣服为什么值这么多钱。”
他举着浅蓝色的格子衬衣劝道:“时尚这东西啊,得耳濡目染。你呢就是天天都要上班,哪有什么品味。回国坐那么久飞机,你穿的舒服点,就穿这个衬衣吧。”时尚方面,他的理论自然是站得住脚的。
“哎,你是明星,为什么要逛奥莱?不是平时都是各种奢侈品的衣服吗,还有代言送的很多鞋子、包一类的,还需要自己买衣服?”我好奇的问。
他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回答:“那是有记者或者有活动的时候才穿的,平时我也会穿很多舒适的衣服。其实这些牌子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因为我穿什么都好看啊。”“你出去吧,你回你那屋去。”我对他的自恋忍无可忍,拎起他的袋子直接把他赶了出去。这个孩子中毒不浅啊。
在安娜堡的第二天,我带他逛了逛我的母校,还特地带他吃了我最喜欢的食堂。一路边逛边走,聊着我上学的事情,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看着来来往往三五成群的学生,穿着黄色和蓝色的卫衣,仿佛密歇根寒冷的严冬无法影响他们一样。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到实验室找到了一位教授,杜明兖和他聊起来。我在楼外面一个人偷闲,享受着午后轻松的时光。曾经最喜欢午饭后的时间,没有课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学校里瞎走,看看大树上忙碌的小松鼠,还有金发碧眼的帅哥,好不自在。
走累了,我就在学校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坐下。没过一会儿,杜明兖拿着两个蛋糕走过来,一个咖啡口味,一个香草的。他坐在我身边,一手端着一个,兜里揣着两个叉子,然后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我想要哪个?我指了指咖啡的,他递给我,把香草的放在一旁地上,把一次性叉子的包装打开递给我,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小瓶滚烫的咖啡,贴在我冻地有点红的脸蛋上,温柔的看着我。
我把蛋糕放在腿上,一手接过热咖啡对他说:“你也很适合做服务员,以后你要是在这里念书,可以考虑一下做服务员勤工俭学,肯定能挣不少小费。”他端起自己的香草蛋糕笑着说:“我又多了一条路?”我点头,他做什么像什么,真是个适合挣钱的好孩子。
我把热咖啡放在怀里,准备开始吃蛋糕,为了客气一下随口问他要不要给他留一半?他嫌弃的看着我,我便当他不要吧。我舀了一勺放在嘴里,慕斯瞬间就化了,化成唇齿间的咖啡清香。“嗯,好吃耶这个。你确定不尝一口吗?”我又问他,看到我满足的表情他有些动摇。我很大方的舀了一勺喂给他,他吃了之后,居然举起他罪恶的叉子趁我说话的时候?走一半蛋糕,全放进嘴里。我发现时,看看已经被他弄散架的蛋糕,顿时一肚子委屈,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他哈哈大笑起来,把香草蛋糕推过来赔罪。
之后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下了赛道,也去了射击场,这些都是我上学时候兜里没钱想去不敢去的,他似乎弥补了我学生时代的遗憾,我玩得不亦乐乎。
在去射击场的路上,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和一片片树林,偶尔会有几栋房子出现。天蓝的透亮,云彩铺成一片,很像夏威夷的碧浪。车里放着我偶像的歌,恰好也是他的偶像。我们一路哼着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跟我说这他在美国的经历,原来在荧幕之外的杜明兖跟普通的高中生一般无二,喜欢刺激,对世界充满好奇,喜欢开着自己改装的车,觉得自己特别棒。
我们俩在路上,路过密歇根州一个小镇,看到了高速变的广告牌写着小镇有艺术节。我们临时起意,开车去了小镇。这里很小,鲜有华人出没,杜明兖只是戴上墨镜就敢公然和我并肩走在大街上。在小镇的中心街道上,人头攒动,公园里一个个摊位里面摆放着形态各异的艺术品,还有很多街头艺人在表演。
在一个小广场前,一群人围观一个男孩跳街舞,他带来的是美国80年代那种巨大的录音机,放着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隔了老远就能听到。杜明兖一边吃着路边摊买的面包,脖子和肩膀就随着远处的音乐晃动,生理反应一样,无法无视任何旋律,一定要动起来。
我们朝着人群走去,站在最外面我踮着脚尖无法从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人群中看到里面的情况。杜明兖稍微垫脚尖就能看清,突然发现他好像长个了,原来站在我身边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他发现我看不到,便站在我身前,拉着我的手,不停说这“excuseme”,带我钻进去。
到了人群最前面,他后撤一步站在我身后,双手很自然的搭在我肩膀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身体也跟着律动,幅度越来越大。他的舞动引来旁边人的目光,几个老外向他伸出大拇指,有人也跟着他晃动起来。舞者看到了他,很友好的邀请他进去一起跳舞。
我看着杜明兖,接过他手中的吃的,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开始跳起舞。他跳得很好,人群为他们欢呼,舞者也替他邀掌声。老外们玩得开,他跳热了,直接拖了羽绒服扔给我,又跑回人群中心继续跳。他跳舞的时候,仿佛生为节奏一样,每一个摇摆、每一个动作都卡在节拍上,感觉沉浸在音乐里,享受着。
我担心他的身份被发现,下意识环顾人群里是否有人认出他。很多人举着手机在录像,这么多摄像头对着他让我心里很不安。索性我没有看到反应剧烈、行为异常的人,可能大家都不太认得他吧。我压抑着心里的担心,不想坏了他的兴致,难得看他这么开心。一直跳了两首完整的音乐,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转眼3天就过去了,该回国了。我突然想起北京,想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心里有些不舍,忍不住沮丧。我和杜明兖吃完饭,在夜晚的乡间小路上开着车。我突然一下变得很安静,他问:“想什么呢?”
“想到明天就回国了,觉得这几天像仲夏夜之梦一样不真实。”我看着杜明兖说,“你说这一趟,夏威夷、密歇根;海边、田地;医院、学校。我好像从没有一下子经历这么多事情,太多的变动让我应接不暇。可是很神奇,我原本最讨厌计划外的事情,可这次没有一家事情按照计划进行,却出奇的顺利。这种感觉,还不赖。”
“你需要放松,你做得很好了。”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特别亮。前方并没有路灯,纯靠他的车灯才能照亮眼前的一段路,可我却没有觉得任何不踏实,看着这双眼睛就笃信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回国之后,你还得面对那些负面新闻,我还得为生计奔波。”我看着黑乎乎的前方说,“有点不想回去。”
“高兴,美国不是避难所,不代表这里就不会面对相同的问题。”他换到6档,提速行驶,“问题,出在我们自己身上。”
“嗯。”我应道,“那你学校这边呢?”
“过段时间可能要回来考sat,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看奖学金情况了。成绩出来了,很快就会收到offer吧。”他自信地说,“只要到七月拿到高中毕业证就好了。”
“决定在美国上学了?”
他蓦然看我一眼:“嗯,可能我还是不够强大。”
“没关系,能当我学弟也很了不起啊。只要能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且能做的更好,更轻松,为什么不呢。”我宽慰道,“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责。”
在生活的蹂躏下,明星和普通人都一样,都是受害者。我们不得不承受着各界压力,为了一个目标强撑着前行。这个时候,互相搀扶才是坚持下去的重点,如果没有他的鼓励,我可能真的就稀里糊涂的放弃了。
在回国这天,杜明兖的衣服一看就是精心挑过的,和在美国胡乱穿衣服完全不一样。他穿了一件黑色潮牌短袖,黑色短羽绒服夹克,背面是一个非常浮夸的刺绣图案。下半身依旧是他爱的黑色破洞长裤,一年四季都是差不多的,腰上还系着我们俩一样的那件蓝色格子短袖。
对,回国他就不只是杜明兖了,还是明星杜子轩。想到这里,我不禁紧了紧我的呢子大衣,居然中了他的圈套,如果里面的衬衣被人发现和他的一样,那我岂不是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