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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苒不大想见她们,但今日往宫里来都是给圣上祝寿的,韩贵妃那头早早就接了各家的牌子,她再不乐意瞅她们,也叫西紫兰香给她穿衣整装。
司衣司也往扶云殿做过好几回新衣,知她喜欢艳色,十件衣裙里有七件主色都是往红色上靠的。
西紫在柜子里翻了一圈,拎了条稍正式的海棠红广袖宫装,又想着今日大宴到处都是人,更是拿出十分的功夫描妆绾发。
正殿里明家的几个已经喝了一回茶了,青丛又叫人给换新茶来,笑道:“劳老夫人稍等些时候,再用些差点吧。”
明老夫人几个却是再不碰了,喝多了水,一会儿宴上就该难受了。
明辞今日穿的一身淡紫色齐腰裙,妆容清淡,很是脱俗俏丽,分明是个婉雅的妆容,但神色却是冷的。
她做过许多假设,但万万没想到,那李南月居然从皇宫到了景王府。
旁的人不知道这景世子新添的妾侍是宫里病逝的李美人,她明辞能不知道?
李太后丧期未满,景王又死了,荀勉要守孝,一拖就是两三年,现如今身边又还有个李南月,这还有她什么事儿!
明辞心梗得发疼,机关算尽,本以为能借机除了祸患,现下倒好,更多添了阻碍。
可两家婚事早定了,她若因一个妾侍退婚,别人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她更不能因为守孝这事儿说什么退婚,父亲头一个就该不答应了。
除非能找旁的什么缘由……
明辞气沉沉的,瞥了眼她表情的程氏瘪了瘪嘴,她怎么觉得阿辞越来越吓唬人了。
脚步声传来,明辞和程氏一道循眼看去,和明苒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明苒冲她们几人点了点,也不坐了,直接道:“不早了,往贵妃那儿去吧。”
韩贵妃宫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她含笑与几个王妃说着话,小太监禀报明婕妤到了,坐在一边隐晦地往清平侯府女眷里翻白眼的阮淑妃立时来了精神。
殿里坐的人也打起精神往门口瞧。
不怪别的,孙繁因孙小姐脾气差不说还是个大嘴巴,接连被孙大人罚,又在宫里被掌了嘴,这些事儿叫人好奇得很,旁人一激,她就扯七拉八的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圣上大好,有些事儿自然该提上日程了,家里有适龄姑娘小姐的,自是要好生探探这宫里情况的。
听孙繁因话里的意思,这明尚书府里出来的婕妤,倒像是挺得上头中意。
海棠红,玉枝花,桃李荣华,明艳出众,除了跟在后头的明家老二,这屋里头没一个能压得住她三分颜色。
往日明三便是以艳色闻名,如今像是又好看了不少。
真像个妖精,以前便不对付的心中嘀咕,有些羡慕有些嫉妒,转到最后有些惋惜不屑了,以色侍人,又能有几时好?
阮淑妃见人进来,道:“你怎么这么慢呢,等你许久了。”
平日她们都不大在意礼节,现下人多眼杂,明苒也冲上首俯了俯身,在座的夫人小姐也齐齐起身。
明苒一往前走,阮淑妃就拉她往旁边坐,陈德妃就往另一边挤了挤。
阮淑妃:“怎么样啊?礼送出去了?”
说到这事儿明苒就有点儿不自在,“……送出去了。”
陈德妃歪着身子过来,“花前月下,就没发生点儿什么有趣的事儿吗?”
明苒低着头抓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没有说话。
陈德妃和阮淑妃对视一眼,两人笑嘻嘻地伸出手,啪地击了个掌,“干得漂亮。”
明苒:“……”
“姐姐是听到什么趣事儿?这般开心的。”柔柔弱弱的女声响起,阮淑妃眼一挑,“本宫听到什么,开心什么,关你屁事。”
明苒还是头一次见阮淑妃这样,她抬眸一瞧,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妆花缎锦裙二十出头的年岁,梳着妇人髻。
原主不好交际,明苒也懒得出门,好些人都不认得,说话的这个更是面生得厉害,还是陈德妃冲下面冷笑道:“本宫和淑妃姐姐说什么还得需跟你清平候府的世子夫人报备不成,清平侯府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明苒举着扇子半遮着脸,清平侯府世子夫人?
这是哪个?
和淑妃好似有些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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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叫淑妃与德妃接连说斥了两句; 下方的清平侯府世子夫人半是哀怨道:“臣妇不过开口一问; 惹得娘娘大动肝火; 都是我的不是。”
看着底下颜勤予那矫揉造作; 我最无辜的模样,阮淑妃脸皮子都是一抖,冷笑道:“知道是你自己的不是; 就给本宫闭上你的嘴,怎么,圣上万寿的日子; 你也得存心给本宫找不痛快是不是。”
颜氏告罪道:“臣妇惶恐。”
她惯会装模作样; 淑妃看着就来气,坐在右边二座的安国公夫人转着手里的红玉镯子; 冷冷一笑; 讥讽道:“这有的人呐; 看着是个正经模样,谁晓得跟阴沟里的臭虫一个习性,平白地叫人犯恶心。”
安国公夫人即是淑妃生母方氏; 长眉一挑; 斜睨着颜勤予; “这里又没男人,勾花扯袖抹眼委屈的给谁看啊。”
她闺女现在须得顾及身份不跟这小贱胚子计较,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安国公夫人想起当年那些事儿,又是一声冷笑,偏头去与清平候夫人道:“你们家也真是不挑; 什么货色都领进门的,只是侯夫人啊,依你的手段,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教会你这儿媳妇说人话呢?”
安国公夫人说话,旁的人也不插嘴,只偷斜着眼往这边瞧,臊得清平候夫人脸红。
她倒是想好好管教这不知心的儿媳妇,但一立规矩就晕,大声点儿斥她就抖,跟怎么迫害折磨过她似的,过后儿子就来跟她闹,家里头天天糟破事儿一堆。
“看来侯夫人这个婆婆当得艰难呐。”
安国公夫人还在嘴里含针,使劲儿地刺她,依着清平侯夫人年轻时候的脾气,当场就该怼回去了,但无奈人家说得真没错,她这婆婆当得可不就是艰难嘛。
清平候夫人憋着没说话,安国公夫人嗤笑一声,扭过头来冲韩贵妃告罪道:“臣妇一时失了礼数,娘娘恕罪。”
韩贵妃笑吟吟道:“不过是说些闲话笑谈,哪里就失礼数了。”
这明显偏心的样子,叫清平候世子夫人颜勤予咬了咬唇。
韩贵妃哪里管她,慢悠悠地喝了两口茶,与其他夫人小姐说话。
而明苒在德妃的耳语下,也大概知道了阮淑妃和那颜氏的恩怨,抬手给淑妃捻了一粒蜜饯。
淑妃接过含在嘴里,咬得咯咯地响。
她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而颜氏则是安国公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儿。
两人之间的事儿还得从小说起。
她定过四门婚事。
第一回定的是娃娃亲,男方即是定北国公府的二公子,明辞至交好友卫莹卫小姐的二哥。
两人青梅竹马,可谓是两小无猜,结果被颜勤予撬了墙角,卫老二跑过来给她拱手作揖,求她成全,掰了。
第二回,男方是乐安大长公主的大孙子,魏家大公子。亲事是魏大公子主动提的,道是早有爱慕之心,这魏公子是个极体贴的人,两人一起游过湖,踏过青,她自然也生了些心思,两家都准备交换婚书了,结果颜勤予那不要脸的踹了卫老二,又来撬了她墙角,掰了。
第三回的对象是她自己瞧中的,新科探花,生的俊秀斯文又知礼,结果同上。
这第四回就是清平侯府的世子了,反正她对自己的眼光没什么信心了,是全权由她母亲相看来的,谈婚论嫁,聘礼都下了,颜勤予……踹了新科探花,再一次撬了她墙角,再次掰了。
清平侯府世子和颜勤予就跪在他们国公府正堂里求成全,全京都的人都在看在她笑话。
呵呵,你大爷的,存心来找茬作对是吧!
这一连串的事儿实在是太伤了,她直接抄了棍子,把那对狗男女揍了个半死,找了个机会两包药喂下去,帮他们成了好事。
她就不信了,都这样了,她颜勤予还敢把那狗男人踹了找下家。
颜勤予这下消停了,和清平侯府世子做了堆。
但拜她和渣一二三四所赐,她是熬到二十岁都没嫁出去,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到处都是,正巧当时新帝登基二年春,新帝病弱不举,李太后偏往后宫拉人膈应他,她就收拾收拾包袱跑进宫来了。
呸呸呸,臭男人,她看中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还没嫁出去呢就这样,真嫁了还得了?嫁个屁啊,要伺候一家子不说,还随时随地都有被恶心的可能,一想到嫁人大概会受到的鸟气,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还是进宫好啊,不用伺候人,天天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的。等皇帝一死,她就是淑太妃,想多自在就多自在。
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不过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关系,左右她还是过得自在就是了。
想到这里淑妃心里的气倒是散了不少。
明苒抿唇往下看了眼,瞧那颜氏的好气色,心道淑妃也真是脾气好。若换了她这种小心眼儿的,还能叫这人好好坐在这儿,她名字倒过来写。
明苒一直都没出声儿,没怎么和在座的夫人说话,左右她一个也不认识,坐得久了腰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