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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岁寒草堂(1)()
第十八章岁寒草堂
到了草堂已近三更,借着明亮的月光,点亮书房的灯。
坐在灯下,掏出葛巾紫,认真地描涂着手腕处的蓝色桃花,为了遮盖住那蓝色,不得不多涂两遍,在边沿处勾勒几遍,涂得更宽些。
终是困了,便倒在书房的木榻上,和衣躺下而眠。
听到外面的声响,抬眸时,天色已经大亮,正yu起身,从门外传来柴英的声音:“凌姑娘不必客气,时辰尚早,你且多睡会儿。”
那就不客气了,她真的很困,这些天一直黑白颠倒,看到天亮,似乎到了正睡觉的时辰。
待她再度醒来,闻到一股饭菜的馨香,这些天躲在赏秋院里,吃的是糕点,饮的是茶水,早就馋得不行了,好在因为是新年,还可以到厨房里偷拿一些食物。
抖抖压皱的衣裙,理理云鬓,出了书房。
“姑娘,用早点了——”
雪音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柴英腰间围着一块围裙,明明温润如玉的他,这翻打扮,让人觉得怪异非常。“那早点是你做的?”
“岁寒草堂唯在下一人长住,难道还有别人不成?”
“太意外了,堂堂七王爷居然下厨做饭。看来我凌雪音口福不浅——”
坐在小桌上,这家伙怎么弄的,还有三叠小菜,很漂亮的粥点,居然采梅花煮粥,她还是第一次见。
“做得好美,让人忘了这是食物。”赞了一句,举着筷子夹了一口小菜,清淡爽口,的确不同凡响。
呼啦啦就喝了三碗粥,柴英道:“你似许久没吃饭?”
她笑。
“听说你失踪了,老八昨儿带人到这儿来寻你。”
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是是寻到独孤神医的后人了么?”
柴英应道:“皇上和老八都希望你能尽快进宫。”
放下碗筷,她陷入深深的痛哭之中,用近乎呢喃的声音道:“我还有要紧事未办。快了,就快办完了”这些天,她找出了母亲生前留下的手稿,惆怅的、忧伤的、哀怨的,偶尔有欢快的,却全是在江南的追忆。“柴英,身为皇子,你快乐过吗?”
不待他回答,她悠悠地道:“不快乐吧?和我一样,我也不快乐。自从娘过世后,我便一直都不快乐。可我还得笑,装出笑颜给别人瞧”“若人有来生,我愿身后世世不入华屋高墙。”
柴英站起身,看着她的脸,洗去脂粉,露出本真,那是一张清丽的容颜,漂亮的瓜子脸,比上次见她时更清瘦纤弱,像一朵盛开的荷莲,纤尘不染,头上用丝绦挽着简单的式,没有珠钗、没有银簪,只有丝绦,让她的美显得逾加绝世tuo俗。
“柴英,能帮我做一件事么?”
“什么?”
雪音转身回了书房,从床下取出一个包袱,方方正正,上面用紫色的绸布扎成花的模样。“也许过不了几日,我就要进宫了。”“正月二十六的时候,烦你把这东西亲手送到八王爷府上,一定要交给他本人。在这之前,请你不要打开,也不要提前送去”
那么凌雪音是对老八有情,可她却要嫁给三皇兄么?为什么不能遂自己的心愿,她的神情都是无尽的凄怨与美丽。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问天不应,看柔柔雪音,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暮暮朝朝。”(借用清代女词人之词)猛然在粗糙的手稿中,看到母亲临终前所写的诗词,她缓缓诵出,这词未能传出。
“柴英,我很喜欢岁寒草堂里清淡的日子,这是雪音一生中过得最平淡的记忆。谢谢你”回眸时,她泪光盈盈,虽未流下,而他已感受到她内心的无奈与苦楚。
他突然想将她揽入怀中,但终没有这么做。
她笑了,似忘却了先前的不快与郁闷,道:“你不洗碗的吗?我从来不会洗碗哦!也不会做饭,惨了惨了,若下辈子生在平常百姓家,我不会做饭岂不要饿死?”“所以,柴英,你教我洗碗做饭好不好?一定很有意思!”
57。 岁寒草堂(2)()
两个人一起收拾碗筷,捧着碗在厨房里洗,手上打滑,一只碗“砰”从手上滑落。
“不要骂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忙忙解释着,双手抓住耳朵,一副“我真的错了”,柴英看着她,笑得温润优雅。
收拾完厨房,他们一起去山野里找野菜。
“你能确定吗?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蕃薯还是好的?”“天啦——你真厉害,居然还种了萝卜男耕女织就是这样的么?”
她提着菜篮子,看柴英从土里用锄头扒出蕃薯与胡萝卜,感觉像在变戏法,“哈——哈,原来这红红的东西是长在土里的,不是结在树上的,你说它没开花怎么就结出来了,不是很奇怪吗?”
她从小在天瑞府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会洗衣服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她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不是长在树上的,还以为跟苹果、梨子一样呢。
烤蕃薯了!
过一会儿,她将蕃薯给扒出来看看,用小木棍敲敲,还硬着又送回火堆了。
“你这样不行的!需要时间的,越着急越烤不好。”柴英笑她,这姑娘还挺有意思,对什么都感觉兴趣,但她并不笨,一学就会,若不是她告诉他,真的是第一次,他会怀疑她在天瑞府里也曾干过这些活。
“蕃薯能烤,那萝卜呢,烤着也能吃。我去拿——”她欢天喜地取来胡萝卜,将它埋在火堆里。
他们嬉笑,他们打闹,吃饭了,他弹琴,她就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她说:“娘过世后,十年来我第一次跳舞,也许会是我最后一次。跳得不好,你可不许笑哦——”
这一天,他们玩得很高兴,黄昏时分,她站在山巅上,静静地俯视着大地,脸上溢着甜美的笑容。
“柴英,我突然不想回府了!你带我出去玩吧,五天、六天怪他多少天呢,我就出去玩最想去江南”可是京城离江南太远了,路上就需要一个月时间,而她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真想出去玩?”
她肯定地点头。
“我知道京城以北,有个平仁镇,那里风景优美。我带你去!”
反正都要死了,她何必要有那许多的顾虑,就去玩好了,痛痛快快地玩。
待八王爷柴兴赶到岁寒草堂,已经人去房空,七哥没了身影,也没找到雪音。
这丫头,好不容易找到神医后人进宫替她解毒,可她竟然跑得无影无踪。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ti,好像从来不曾中毒,反而玩得这么野。
毒得越来越突然了,就在她玩得正开心的时候,突然就昏倒了。山野庸医,只说她身ti太虚,竟然不知道她身中剧毒。
郎中没有瞧出实情,她反倒高兴,若是柴英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且不久于人世,定不会带她到外面去玩。在生命的尽头,可以开开心心,总比哭哭啼啼来得好。
待她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柴英说什么也不愿任她玩下去,坚持要她回京。
“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她兴致依旧,缠着柴英。
早就知道离了天瑞府,离了京城,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好玩,可她从不曾如此尽兴,也从不如现在这般毫无顾忌。从小到大她都被诸多的规矩所负,言行举止要符合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她的中规中矩并未换回一个好名声。
58。 岁寒草堂(3)()
柴英经不住她的撒娇耍赖,只得勉强答应,再在平仁镇多留一天。
“只一天,今天之后你一定要回京!”
“好——”她满口应承,今天之后就让她回京城等死吧。
平仁镇不大,只有纵横两条街道,站在十字路口一眼就能把整个镇上的店铺尽收眼底。正在欣赏镇里的风光,糖葫芦的影子映入眼帘。
“糖葫芦!”雪音叫了一声,追着那卖糖葫芦的男子。那人还走得真快,没听见有人要买,好像是聋子一般,很快就转入前方的小巷子。
“卖糖葫芦的!”雪音拦住去路,掌心中握着几枚铜钱,“我要三串!”
男子伸手,她翻手一丢,不曾想对方竟吃她的豆腐,握住她的手腕。
秀眉微挑,正yu怒,只听到男子道:“好厉害的毒!‘黑寡妇’、‘蚀心散”
她心中微怔:“你懂医术?”
一个买糖葫芦的,居然一下就看出她所中之毒。不,这个人定不会是普通的卖货郎:他有一双敏锐、犀利的眼睛,目光如炬,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男子淡淡地道:“你的毒比预想的作得快,还好,还好”扫过四周,男子压低嗓门,“姑娘若信得过在下,与我走一趟吧。”
“我们以前见过?”听他的语调,分明就是认识她的。是什么时候?
脑海中掠过同样在上元灯会那天,她接荷灯时那个怪异的老头儿,也是这样随势在她手腕上抓了一把。最初还以为,他在讨自己的便宜,现在想来,只屑片刻的工夫,对方已经诊完她的脉搏。并在极短的工夫内,知晓她身中之毒。
真是世间高人!
如果她不随此人前去,就真的只剩下五天时间。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最初她还以为自己中了“毒寡妇”,可此毒可以活三年,而她却只活了两年半。“毒寡妇”作之时腹部疼痛难耐,却不会吐血,但她吐了。她知道,自己还中了另一种奇毒——蚀心散。中蚀心散之毒活不过七日,但因为两毒加身,她的蚀心散之毒未能全部挥。但她知晓,自己无药可救。
“大哥是独孤神医后人?”
“神医后人全是草包!”男子不屑一顿,阴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我能救你!”